五月,对于大周来说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夏祭。
历史上,大周先祖慕容氏是在夏季来临时整合三军、一统天下的,所以每逢五月,会由国师馆选人推测吉日,择其中最适合的一日行夏祭礼。
这夏祭礼说起来就是由帝后二人前往安京郊外的青羽山中,步行至山顶后向祖先敬酒,并埋下一坛今年酿造的新酒,待明年敬祖,以酒彰显诚意换得祖先庇佑;之后帝后便留于青羽山中与观中道士一起吃素斋,以素斋忆苦;待到夜晚,返回宫中,纵享欢乐,借此思甜。
宫中如此,民间却不尽然。在这一日里,各地都有好看的表演,被民间戏称为“九千姻”,这名字的缘起是因为在这天里,家里若有未订婚的姑娘,则会将一坛写着自家女儿的生辰八字的酒放在指定的地方,若有未订婚的公子喝了这酒坛里的美酒便是想与姑娘定下终身,姑娘此时可以选择应或不应,只要应了,这门亲事便再无人可以阻挡,即使是圣旨也是不合规矩的。
百姓们认为是美酒做媒,为二人牵了姻缘线,所以取了“美酒牵姻缘”的谐音,这夏祭礼便落了个俗名“九千姻”。
话虽如此,可是大多数时候都是女儿家用来表白心意的,女儿家会将一张纸条放在荷包中,再将荷包送予自己的心上人,而纸条上写的就是女儿家的摆放美酒的位置。公子们收到荷包就可以找到美酒,与姑娘促成姻缘。
对于若渊来说,夏祭礼的晨间是极其无聊的,于是她在昭阳殿中等着等着,终于在黄昏时分盼来了自己每年一度的“承诺”。
“太子殿下到——”宦官的声音拖得长长的,若渊的心情也瞬间转好了。
若渊连忙跑出昭阳殿内,来到了院中,迎面就是慕容东淮的身影。
慕容东淮张开怀抱,迎接着若渊的到来,可是刹那之间,若渊刹住了脚步,整个人变得娇羞了些。
虽说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但是若渊还是记得她与慕容东淮的身世,如今这件事沉甸甸的压在她的身上,看到慕容东淮的那一刻,这种感觉尤其甚之。
慕容东淮察觉到若渊的异样,连忙问道:“皇妹你怎么了?”
若渊摇了摇头,恢复了之前的笑颜,回答道:“无事。皇兄你终于来了,可让若渊好等。”
慕容东淮无奈的笑了笑,“没办法,兹事体大,我要忙的事情还是有些的。”
若渊笑了笑,不置可否,确实相比较于自己的清闲,慕容东淮作为太子每年都是要跟随在帝后左右,不仅要从旁学习观摩,也要亲自上阵,为祖先祭酒,吃素斋。
慕容东淮看着笑了的若渊,伸出食指刮了刮她的微粉的鼻尖,说道:“好啦,你去换身便服,准备下,为兄这就带你出去。”
若渊点了点头,连忙回到里间换下公主的装扮,准备扮成寻常女子与慕容东淮一起去宫外凑“九千姻”的热闹。
“姑娘您不能进去,不能……”宦官忽然响起的声音吸引了正在等候中的慕容东淮的目光。
正待慕容东淮准备出去看看发生了何事之时,只见一个女子的曼妙身姿翻过高墙,稳稳的落在了院内的地板上,恰好与慕容东淮面对面。
女子腰间缠着一圈鞭子,一头乌发高高束起,发梢处随着身姿的落地微微摇曳着,竟是与女子一般轻盈。
这一幕落在慕容东淮的眼里,他的心为之一颤,眼前斯人正是日日相伴于他梦中的、立在他心尖尖上的姑娘。
“敬晗!你也来了!”若渊的声音。
女子正是敬晗。
在慕容东淮失神之际,若渊已经换好衣裳走了出来,出来之后恰巧看到敬晗的现身。
三人一时都有些感慨。
宦官却是不合时宜的冲了进来,“太子殿下、公主殿下,是奴才不好,这姑娘非要闯进来,奴才没拦住,奴才……”宦官的“奴才该死”还未说完,便看到这闯进来的姑娘和自家公主抱在了一起,两人像是嫡亲的姐妹一般。
星儿跟随在若渊身后看到了怔愣的宦官,便摆了摆手让他出去了。宦官也是有眼色的,行了个礼便回到了自己原本的岗位上。
慕容东淮终是整理好了心情,有些胆怯的轻轻唤了一声,“敬晗。”
慕容东淮的声音很轻,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心跳的多么的快,他现在急需一些可以帮他证明眼前的敬晗是真正的敬晗的事情存在,他一时有些怀疑他是不是还在做梦。
眼前的人是敬晗,是他心心念念了两年有余的姑娘。
敬晗松开了若渊的手,看了看不远处的慕容东淮,脸上难得的落了一片绯红,不过这绯红转瞬即逝。
敬晗走到了慕容东淮的身边,在慕容东淮的额头上留下了一记爆栗,动作粗鲁,声音却是极其的温柔,“你真没出息。”
慕容东淮确定了,是敬晗,是他的敬晗来了。
慕容东淮不由分说的拉过了敬晗的胳膊,将敬晗带进了怀里,恨不得把敬晗融进自己的骨子里,他没有像敬晗一般用着温柔的话语说着口不对心的话,而是轻轻的说道:“傻丫头,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敬晗眼睛睁大了些,复又安心的笑了,手臂也揽上了慕容东淮的腰,静静地享受着心上人在身边的感觉。
其实敬晗那句“你真没出息”既不是口不对心,也是口不对心。她是真的觉得慕容东淮没出息,明明两个人都在忍受着思念的折磨,慕容东淮却不敢来青羽观看看她;可是同时当敬晗再次见到他,第一句想说的只是一句“我想你了”,才不是嫌弃慕容东淮没出息呢。
两人抱了好一阵,直到若渊看不下去了,在旁边连着咳嗽了好几声,“好啦好啦,你俩快撒手吧,还出宫呢,我要看九千姻,路上在腻歪好不好啊?”
听了若渊的话,敬晗连忙推开了慕容东淮的怀抱,难得不好意思的看了看若渊的方向,与若渊亲昵的走在了一起。
慕容东淮跟在二人身后,宠溺的笑了笑,跟上了二人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