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可曾负我?先生可曾负我!”
然而程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等他赶到张天德身旁,将其扶住之时。张天德兄弟早已是撒手而去,身躯见凉,魂魄离体。而张天德兄弟的临死前质问声还在程景耳边不停徘徊回荡,久不散去。
程景手提通幽剑,心中悲痛,不知剑往何去。
“我负了张兄弟吗,我负了他吗,我负了吗!”
程景心中愈想愈痛,人也是愈想愈痴。若是自己不去找张兄弟,只是使了计谋将二为老丈救出隐藏在别处,是不是就没后面的事了,是不是张天德兄弟就不会死。
而且张家兄弟尚有家中幼子,自己的学生,聪明好学的张文清需要照料。张家兄弟这一离去,自己日后还如何能面对张文清。
难道自己跟他说,是因为你父亲受我蒙蔽,所以你父亲才会死于官军之手吗。
程景不愿,不能,更不知如何说与给那个还在家中,日思夜盼等着父亲回家的张文清听。
程景痴了,站在众多燕州军的包围之中,他的青衫早就被张天德身上的鲜血染红。此时鲜血染透衣衫,程景只觉得自己身子里,骨子里的血都是冷的。而张兄弟死后流到自己身上热血个更是好像在无声的嘲讽自己,嘲讽这一切。
“张天德,张天德,如果上天有好生之德,为何却不愿看你一眼。既然上天不闻不问,那么我程景来问便是!”
程景将张天德轻轻放下,平躺于地,解下自己身上青衫覆盖着张天德渐渐冰冷的身体。起身之后他又将白马背上的刘谋解开,与张天德身体同归一处。
“去吧,今日之事于你无关,你也做得够多的。”程景轻轻拍着白马,劝其离去。
白马四蹄跪下贴着张天德久不愿离去。片刻之后白马站起身来,双蹄长提,发出一记长啸悲鸣,向着燕州军的包围的最密集处冲锋而去。
马不弃主,尚有死志,他当如何?
程景没有望向白马冲锋处,更没有资格制止劝说。他连自己都不能说服,又哪能劝说的了这有情有义的白马弃主离去。
程景裸露着上身,手握通幽剑背过身去。他此时双眼通红,早也不想身后事,只是举剑遥指,朝着战场之外大声问道
“狗贼黄景瑜何在,前来领死。”
通幽剑也不知道是感受到了程景心中悲痛,还是被那鲜血浸染。剑身更是通体变成了血红色,向那遥指处发出阵阵悲鸣和怒吼。
程景身旁的一群燕州军只当程景是张天德的义军同挡,正要继续围杀。然而燕州军众人身后却突然两声叫停声。
“使君大人,不要啊。”
“各位暂且收手,此人非敌非友,待我前去问话后再杀不迟。”
那白娘子与锦毛鼠见官军楞神停手之时,赶紧朝程景处飞来,落于程景身边援护。另一边黄景瑜的声音也紧随其后传到程景耳中。
“先生高义,白马重情,我黄某也是佩服不已。只是这自古以来官匪之争,谁对谁错,哪有定数。无非是成者王,败者寇罢了。我黄景瑜身为应城县令,自当惩奸除恶,保境安民,还我治下的应城一片太平盛世。”
“你这狗官休要朝自己脸上贴金,你身为一县父母官,满腹心思都在花在那升官发财之上,哪曾又片刻想过安民保境,还这应城百姓太平盛世。你可还记得黄老丈是如何为人处世,你又学了多少。像你这种无情无义之人,其罪当诛。”
黄景瑜听完程景所言,却是轻描淡写一笑道:“我与程先生,道不同不相为谋,多说也是无意。”说完他更是大手一挥,示意包围程景的燕州军将程景速速斩杀。
程景见黄景瑜满口胡言,心中怒火更胜,就要一剑斩去。然而剑还未出手,旁边的锦毛鼠却是将程景一把拉住,低声劝道:“大人,这黄景瑜此时杀不得啊。”
“如何杀不得,莫非他有三头六臂不成。还是说你这锦毛鼠也受他蛊惑,觉得我错了不成。”
锦毛鼠见程景手中的剑锋好似要往自己这边指来,心中恐惧大声叫道。
“我与大人一样,都是那重情重义之人。只是这黄景瑜身为大楚县令,有气运护身。这厮罪行生死,只能是由大楚官府决断。大人若是此刻出剑,恐怕,恐怕会。。”
程景听这锦毛鼠话说一半,吞吞吐吐,怒道:“恐怕会如何。”
锦毛鼠见程景双目通红,知道自己恐怕是劝不住眼前的使君大人了。自己那重回燕山的机会想来估计也是没了,当下双眼一闭无奈道。
“恐怕大人将会因果缠身,天劫顷刻而至。”
程景听完锦毛鼠所说,仰天大笑道。
“好一个气运,好一个因果,天劫又如何。我程景来这世间本就是最大的因果,此事因我而起,自当由我而终。”
程景话音未落,只见头顶万里晴空突然变色,瞬间已是乌云密布雷声响起。想来是天劫已到,随时准备向程景这处落来。
那黄景瑜虽然站外包围之外,也听到程景所说,更是看到了天空异像。他大声朝着程景这边讥笑道:“哈哈,程先生,看来老天爷都觉得错的是你而不是我啊。此刻天命在我,你又能奈我何。”
能奈你何,程景低头喃喃自语,心中怒气再也是控制不住。随后程景手握通幽剑,朝远处的黄景瑜一剑斩去。
这剑势锐不可当,通幽剑更是脱离程景之手,化作一道血色长虹朝直取黄景瑜项上人头。
这一剑是程景结丹之后第一次出剑,剑势中全是怒意,更有无惧的死志,自然是无人敢于以血肉之躯阻挡。
这一剑也将旁边的锦毛鼠和白娘子吓得咂舌,“使君大人不出手则已,这出手的一剑恐怕便是神君大人也要暂避锋芒,不敢硬接吧。”
那包围程景的官军,只要但凡挡着程景剑势之人都是瞬间暴毙,神魂俱灭。更有燕州军见到程景这一剑之威,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诉道:“仙师在上,我等都是奉命行事,还望仙师手下留情,绕我们一条小命。”
也许是程景这逆天一剑太过引人注目,众人现在才听到程景的出剑之后的怒吼声。
“我欲杀你,天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