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你们所说,这新上任的县令还是黄老丈的族中子侄。那黄老丈为何此时还在那大牢之中呢,莫非这县令大人得了失心疯,想要大义灭亲,博取个公而忘私的清名不成。”
程景听完刘谋和锦毛鼠所说的消息后,在屋中不停徘徊,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实在是两人的说法太过离奇,让人疑惑不解。
这黄县令直到今日既不露面,也不放人。如此行事实在是太过蹊跷,恐怕所谋甚大。
昨日锦毛鼠通过自己在府城中的老相好白娘子打探到,这应城新上任的县令也是燕州应城人,叫黄景瑜。
这黄县令更是黄老丈族中的子侄,此前因受不得山中寂寞,去了燕州府想要考取功名,再入朝为官。如今恐怕已是功成名就,得了贵人赏识,被外放到这应城做个百姓官。
只是此人既然是黄老丈的子侄,为何会如此鲁莽行事,将黄刘老丈抓到狱中至今未放,他与黄刘两位老丈也都是熟识之人,万没有道理如此行事。
另外锦毛鼠还从燕州府偷听到,燕州官府内的大小官员对张天德一案和他手下的一众叛军如何处理,也是头痛不已。
是剿是抚也没个定数,众人天天在燕州府官衙内争论不休,却又拿不出个章程来。
调集官军围剿吧,也是不知该派何人领军前去。
此前燕州府才因平乱一事被张天德砍了一个偏将脑袋去,剩下的官军见张天德勇武,那些个武将不是今日说自己身体不适不能出战,就是明日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军中物资缺斤少两,将士没有兵甲军械,如何能战?
这帮武夫,若是前些年的太平光景说出这话。就凭他们一通怯战之言,燕州府内的文官早就一纸书信,告到了兵部,将他们通通撤了军职。
只是如今大楚局势风云变幻,武人的地位陡升,一时也不好处置,不然这燕州府自己先乱起来了就麻烦了。
大楚天下如今早不是往年太平光景,群雄并起,良将难求。这张天德能在燕山中拉起一队人马,然后又能在被州军围剿之际杀了偏将突围,证明此人不是一介莽夫,也是个有勇有谋之辈。时逢乱世,此人便是有一些小小的毛病,也是能得到容忍的。
这种论调在燕州府中得到了不少支持。
但也有人提出,如果不将张天德以雷霆之势镇压,反而招安编为官军。只怕这燕州境内那些野心勃勃之辈都以为燕州府软弱,怕是要按捺不住起兵反了,如此又该何是好。
这等老成持重之言也不能说就是错的,也得到了一部分人的支持。
燕州知府许大人一时也难下决断,便派了黄县令来应城新官上任,探明情况,将应城之事八百里加急,一日一报,便于燕州府定夺大局。
白娘子更是对锦毛鼠说道,燕州知府许大人在床上与小青说闲话时谈到。这张天德颇有勇武,又是将门虎子,知晓兵事。如今正逢天下大乱,如非万不得已,自己也不会杀了此人。说不得还要招到燕州城中做个将官,顶了那死去的偏将职位。
刘谋的消息只有一点,是他从一个收夜香的老翁处打听到得来。说是昨日应城县衙来了个大官,下人都叫他黄大人。
看来那黄县令已经是进了应城之中,只是没有声张,反而隐瞒了到任的消息,想来也是要做一番大事。
新官上任三把火,也不知他的第一把火会从何处烧起。
程景三人虽然不知道那黄县令为何会将黄老丈继续关在牢中,但想到黄老丈是他族中长辈,万不会真将老丈脑袋砍了去。不然就算他邀了清名,扶摇直上,也恐怕是要被天下百姓唾沫淹死,骂他是个不忠不孝之人。
三人商议了半天,也没个定论。程景决定自己先与刘谋两人直接去拜访城中的黄县令。开门见山,毕竟七日之期不远矣。
不论如何,两位老丈在大牢之中长久被关着终是不妥。时日久了,无灾也有病,两位老丈年纪大了,只怕身体会熬不住。
而锦毛鼠周道人,则被程景安排去县丞家外和应城县牢外时刻盯着,防止县丞狗急跳墙,派人将黄刘两位老丈屈打成招,暗中迫害,诬陷他们与反贼有勾结。
若是人手不够,锦毛鼠可去寻黄老四相助,万不能误了此事。不然到时候白纸黑字,盖棺定论之后再想翻案便会难如登天。
三人在客栈外分手,锦毛鼠周老道得了程景授权,美滋滋的去寻黄老四那条黄皮狗帮忙了。
嘿嘿,周老道就知道帮了使君大人,必然入山无忧。才两日功夫,自己在使君大人心中地位就比那黄皮狗高了,这次的监视任务自己也只能是当仁不让,多受些苦,做个主将,多多指点黄老四那条傻狗了。
程景和刘谋两个人则转头去了城西的县衙,两人到了县衙后抬头望去,往日热闹喧嚣的县衙如今除了几个当值的衙役再无他人。新县令未上任,县丞大人近日也不来这衙门中坐堂的,如何能热闹的起来。
两人转到衙门后宅想要拜见新上任的黄县令,还未说明来意就被县衙的门房的拦了下来。
“你等回去吧,大人刚来府中。公务繁忙,哪有时间见你们这两个闲人。”
县衙的门房小哥听都不听两人来意,就开始赶人。大人早就跟自己说了,那些想要求情办事之人一概不见,也不用通传,赶走就是。
县令大人才上任,这两人也不知从哪听到消息,就想来衙门后宅想要拜见大人,疏通关系,也不怕遭人说闲话,污了大人名声。
“麻烦小哥通传一下,我俩真的是与县令大人有旧,如今更是受了黄大人隐居山中的的族中长辈所托,特来给大人送家信。还望小哥行个方便,不然日后大人被族中怪罪,迁怒你我。我俩都是外人,何苦担这不必要的干系。”
程景见门房连自己来意都不听就要赶人,自然是编造了个理由想要先进去见了黄县令再说。
那门房小哥听程景之话也是将信将疑,开口问道:“所托之人姓甚名谁,你等可莫要欺我。”
程景自然是将黄老丈真名报出,想来内宅黄县令听了后自然明白自己来意。
后宅门房听到是黄少陵之名后,已经是信了大半。大人确实是有族中长辈在这燕州境内,好像真有个叫黄少陵,以前自己还帮大人寄过书信来着,不过是不是隐居在山中自己就不记得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进去通传一声为好,若此事是真,挨了大人训斥也比今后大人知晓此事后迁怒于自己强。
“你且等等,我这就进去禀告大人。你等若是敢糊弄我,休怪我叫人将你们抓起来关入牢中。”门房小哥在门口犹豫片刻后,终于是答应了。
程景与刘谋见门房小哥关上大门走去内宅传话,也是长舒一口气。
只要黄景瑜得了门外通传,知道自己与黄老丈有旧。想来也不会驳了黄老丈面子,将自己与刘谋赶出门外,连见一面的机会都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