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雾很重,湿冷的风呜呜吹过,叫人直打哆嗦。乳白色的探照灯从哨站里探出来,像章鱼的触须,在云端来回扫视,不放过任何一处角落。
百机务简三人从露天游泳池内爬了出来,闪进一栋大楼的阴影之下,探头探脑像是蜗牛一样,谨慎而小心地往外张望着。按照弥伦所提供的地图来看,他们里九号船坞已经不远了。但是在这之前,他们必须要经过一块危险的空地,探照灯之下这里连影子都没有,所有的一切都一目了然。光秃秃的草皮上,几条大道纵横交错,路的两旁种着几棵小树。
“哈,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大哥低声说,他看到了墙角边上的一个垃圾桶。
“大哥,我钻不进去啊。”大猪难为情地说。
大哥无奈地瞥了一眼大猪那夸张的身段,转身向百机务简问道:“老兄,你怎么说?”
百机务简摇了摇头,说:“不急,你们先随我来。”于是三人抽身离开了此地,往北面一直走,来到了一个有点偏僻,灯光照不到的地方。
一座略微低矮的厂房有点突兀地横在前方,大门上方有一盏灯,一闪一闪的,好像随时都可能熄灭。大门前方停着一辆小货车,尾灯闪烁,敞开着的车厢正对着大门口。
三人紧贴着墙壁,缓缓地靠近了厂房的大门。百机务简贴着墙壁静静地听了会,里面没有什么声响,大概是人比较少的关系。三人观望了会,没看到人来往的迹象,于是他们就悄悄地摸了过去,爬上了这一俩启动着的货车。
因为体型庞大只能在车厢了呆着的大猪急忙忙地扯开小短腿跑了过来,踮着脚对已经坐下系好安全带的百机务简两人说:“车上有东西,要不要处理掉?”
“没计较,你就挤挤就好。”大哥撇了撇嘴说。
百机务简想了想,说:“你让开,我先把东西卸下来。”
“嘿,你们是做什么的?为什么动我的车子?”一个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一个身人突然从厂房大门间隙中钻了出来。
“我们,我们只是随便看看而已。”大猪边胡乱地说着,边向百机务简两人努嘴巴,使眼色。
大哥用屁股挤开百机务简,抢过货车的方向盘,猛踩着油门倒车想要把那人直接撞死。可是百机务简及时地制止了他。
这时候,那个陌生人已经来到了车窗前:“你们两个赶紧从车里给我滚出来。”这人打开了车门,抓住百机务简想要把他拖出去,可是却没想到被大猪撂倒在地上。
三人七手八脚地把这个陌生人绑了起来,扔进了已经被他们搬空的车厢里头。
“你们到底是谁,到底想要干什么?”那人声音颤抖着问。
“我们是干坏事的人。”大猪非常直接的回答。
“哦,原来你们是坏人,我还道是谁呢。”陌生人闻言似乎松了一口气,侃侃地说着,“你们真的不该来这里,无论你们是谁,都必将有来无回。我替你们感到可惜,因为你们难逃一死。老实说,我并不讨厌坏人。其实在我看来,人没有好与坏,生活也没有对或错。从根本上来说这不过是一个选择上的问题。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为什么会这样呢?这是眼界高低的关系。捏死一只羽毛蓬松的小鸡,会为人所不齿,乃至成为众矢之的。而坑杀成千上万人的暴徒,却会得到所有人的崇拜。这就是好与坏的现实分界,哈哈哈,不好意思,先不要堵住我的嘴,且让我笑一笑。唔——。”陌生人笑得太癫狂,大猪用鞋子堵住了他的嘴巴。
百机务简他们把大猪和陌生人关在了卸空了的车厢里头,然后开着这一辆小货车堂而皇之地穿过了那片空地,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九号船坞附近。百机务简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停好了车,吩咐好大猪随时接应之后,和大哥去偷偷潜入了第九号船坞。
九号船坞像是一个远古时代的竞技场,整体框架由产自宇宙边缘星系阿尔法萨加比娅星系外围小行星带的光闪闪,金灿灿二线重铁搭建而成,中间下凹,四周凸起,上面盖着一层通过1.5维无缝不是纳米而是夸克超微粒子切割技术整体加工而成的单向光线智能调节无限强度智能化玻璃。中央入口处矗立着一扇巨大无比的门,两侧巍巍耸立的高墙四壁上面布有许多供维修机器人通过的圆形通道。
两人悄悄摸到船坞的一侧,抬手搭脚,相互扶持地爬上了圆形通道。顺着通道匍匐往前,斜着往上一直爬,然后进入了船坞的内部,来到了半空的一个平台之上。夜风很大,呼呼地吹,平台上面没有遮掩,其劲力之强,让他们根本没法直起身子来。在平台的尽头停了一艘飞船,船身斑驳,破损严重,千疮百孔的,就像一条长满白色寄生物的抹香鲸,静静地躺在那里,在狂风中巍然不动。
百机务简和大哥如履薄冰也似的,缓缓地向飞船靠近,扶着散落在飞船四周的零部件,抵达了飞船的入口处,飞船的大门敞开着的,于是两人成功地进入了飞船的内部。飞船已经被拆卸一空,只剩下孤零零的,兀自挺立着的钢骨架。他们小心翼翼地在这些尖锐,突兀的钢架之间穿行,来到了驾驶舱的所在,顺着爬梯一直往下走,进入了控制室的内部。控制室里面廊道纵横,管线交错,叫人难辨方位,又有各色的警示灯一闪一闪地眩人眼睛,表示这里真的十分地难走。百机务简两人颇费周折,方才来到了控制室的中部,也就是中心跃迁装置的所在。
跃迁装置被一条贯通整个飞船的银色金属柱死死地裹住,叫人无从染指。大哥抚摸着金属柱那光滑的表面,幽幽地叹了口气,对正俯身观察的百机务简说:“我认得这玩意,这是取自安布拉斯大象谷,叫无数盗贼扼腕叹息的的超拟态晶石,全宇宙最坚固的物质。看来我这次又要无功而返了。”大哥话没说完,金属柱一下子凭空消失,他打了个趔趄,差点跌倒在地上。
百机务简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笑了笑,说:“拟态晶石虽号称坚不可摧,但只要懂得顺其纹理,还原解码的话,那要想取得里面的东西也就不在话下了。”
大哥神色古怪地看着百机务简,像是见到了什么怪物一样,怔了征,继而兴奋地向前抓住了百机务简的手,热络讨好地说:“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操作,老兄你是怎么做到的,一定要教教我才行。”
百机务简甩开了他的手,说:“再说吧,我们先把这里的事了解之后再说。”他像是摆弄魔方一样,将那个盒子左右上下的扭了扭,然后把盒子放在地上。下一刻,在盒子的上方,凭空出现了一团泡沫,像一朵云一样不断地翻涌,滋长,形变,最终凝固成了一辆材质金属柱一样的手推车。百机务简招呼大哥一起把跃迁装置拆了下来,放在了手推车上,运出飞船,回到平台之上。两人一前一后地扶持帮助,顺着圆形通道原路返回,终于顺利地将跃迁装置运送到船坞的外头。
此刻,两人早已大汗淋漓,疲惫不堪,四肢也因为屈伸不畅而痉挛不断,但也没有多作停留,如前用拟态晶石幻化了一辆手推车后,就马不停蹄地向停车的地方进发。百机务简在前面侦查,大哥在后面推车,两人不久就回到货车上。
大概是发现了动静,正倚着一颗小树打盹的大猪慌忙的爬了起来,看到他们两人,兴奋但有所克制地低声说:“你们可算回来了,怎么样,到手了没?”百机务简沉默地点了点头,打开车厢,把陌生人拖了出来,让大哥把跃迁装置放了进去。
“这人怎么处理?”大哥皱着眉头问。
百机务简想了想,说:“把他带上,到时候可能会派得上用场。”说完,百机务简用拟态晶石为货车做了一个防护罩,然后三人驾车离开了第九号船坞向维修中心的东面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