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他们完成了70天的特训，将2030至2099年的科技文化过了一遍。
第一阶段的训练完成后，小A对他们的训练成绩表示满意。并宣布，穿越app将在下月初向全人类发布。
这说明实验是成功的，他们不用担心被当作废液倒掉了。
他们的新角色将是推销员。
穿越app不可能一下子装到上百亿人的头脑里，也不可能一下子推广到本世纪的31亿秒区。
从水管态到离散态，是一个天翻地覆的变化，这件事必须有步骤地展开，以免人类陷入极度混乱中。这多少也是吸取了裸拼app的教训。
值此历史剧变之际，穷2030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挥诗一首：
多年以后/必定会有人在油管上深情地怀念起/从前那个秩序井然的管道时代/那时/在某一分某一秒/雨点落在同一个地方/风吹过同一个地方/兔子跑过同一个地方/草籽洒在同一个地方/历史就象过山车一样/在同一个弯道总是发生同样的事情/树长在同一个地方/人走过同一个地方/电线杆也立在同一个地方/万物皆然/万代皆然/狗不会找不到熟悉的电线杆/人不会找不到乘凉的那棵树/兔子也总是有它的草可以啃/因为风吹过同一个地方/雨点落在同一个地方/在同一分同一秒。
实验区居民的心态已经完全不同了，头顶上的阴云散去了。
推销员，谁要做推销员？他们是先行者！穿越时代的先行者，可不就是风口上那群猪？
穿越的优势显而易见，想想看，提前知道世界杯冠军，提前知道赌马结果，提前知道下一天股市。。。。。。
相比于穿越这个风口，其它风口都弱爆了。打个比方，VR是明年的风口，而你现在就知道了这一点，那它就是今年的风口了。你完全可以提前买下相关公司股票，或者B轮入局，给一只死在风口前的猪续命，将它打造成一只独角兽。
你甚至可以将明年的科技直接拿到今年来用，甚至将别人的专利申请为自己的。这事听着有点不道德，但谁知道穿越时代的伦理将会演变成什么样子？单就资本和科技的风口而论，穿越风口就是统御其它风口的那个最大的风口，穿越先行者们，就是鲸吞其它猪的那群最大的猪。
但一直最热衷于穿越风口的恐2030反而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们这最后阶段的训练，仍然是上午游戏课+下午信息课。就像高考前的总复习，假如之前是逐课复习的话，现在则是综合测验了。
之前的信息课是编年史，一天讲述一年的历史。现在则是通史，分门别类，从不同侧面纵览历史，讲述一项技术、一门体育、一种时尚、一家企业、一位明星、一个事件、一场运动的来龙去脉。
游戏也呈现出同样的综合性，从这个场景切换到那个场景，从这个年代切换到那个年代，从冷兵器切换到热兵器再到徒手格斗，等等。
但恐2030还是嗅出了其中的诡异。他发现，现在的格斗越来越接近于实战。之前他们只是拿着虚拟的道具，比如手上虚握一柄“匕首”或“宝剑”，现在则纷纷换成了真实物件，虽然不是真的匕首和宝剑，但也是很有质感的木刀和木剑，不小心扎在身上的话那是真的疼。
假如之前的VR+AR游戏是重在体验各个年度的文化，换成木枪和木剑是哪门子意思？
还有，游戏中用到的各种武器，比如手雷和枪械，之前是拿来就用，现在则多了个讲解的环节，枪械的拆装，被手雷弹片击伤的紧急处理，以及野外生存的各种技能。
但学这些有必要吗？难道穿越之后真的有一场大战？难道要他们进入战地推销？难道他们将被派到世纪末之战中维和？
他们的角色，显然不止是推销员那么简单。想做一只悠闲的猪，更加不可能。
由于多了这些物件，他们在听下午课的同时，手上也没闲着，得制备那些木刀木剑。这里的“他们”指的是2030秒区的6位管理员，只有他们在干活。其它119个秒区的成员都在专心听着“脑课”，他们暂时将身体托管给了原主人。
在4维视图上可以看到，每一族的120具身体都在整齐地下刀，或砍或削或刨，就象一排整齐的人肉机器。它的正式名称是“人体网络工厂”，在这种联网状态中，一个操作员就可以控制一排的人体，他只需控制自己的身体就行了，无论他做什么，同样的指令都会传递给一整排的身体，驱使它们做出同样的动作。当他削出一柄木剑时，每个秒区都削出了一柄一模一样的木剑。
在连续的水管态中，你做什么，一秒之后，下一秒区的你必定会做出一模一样的动作。离散态好比平行时空，各个秒区各行其是。但你也可以逆离散态，也就是临时恢复水管态，用一个意识去管一整排的身体，让别的意识解放出来。
标准的水管态是下一个秒区跟你有个一秒的延时，好比太阳延迟一个钟在下一个时区升起。但你也可以取消这个延时，好比全世界同时收看世界杯，无论当地时间是白天还是黑夜。你也可以在想象中掀起一个跟太阳同步的人浪，那又是前一种水管态了。
显然，假如一族之中要选出一位劳模来带领“水管”干活的话，那就只能是管理员了，谁让他拥有群主这一唯一特殊尊贵身份呢？要论身体掌控哪家强，当然还得数他们这群原住民。
恐2030唉声叹气，最初就是他提议在个别事务中恢复水管态的。这样，一个人就可以打扫完120个秒区的房间，还能让托管态的小盆友们整齐划一地吃饭洗澡睡觉起床叠被洗脸刷牙上厕所，好比幼儿园一样，这在未来说不定又是一个风口。
他本意是各秒区轮流当值的，但肿2030拍胸脯说，大家远来是客，这些家务事何须劳烦，交给管理员得了，反正你们上山前我们也是要每天打扫房间的，而管理小盆友本来就是我们的职责。
于是越来越多“个别事务”加入到水管态清单中来。下山采购下山托水自不必提，在2030秒区成功操办了那次聚会后，又加上了做饭做菜。既然采购上山的蔬菜都一样，做出同样的菜谱也是很自然的。
假如120个秒区的兔子也排成整齐的队列，捕猎也会成为一项机械化作业，就像收割机推过整齐的麦田。不幸的是离散态的兔子缺乏组织，各秒区不得不自己动手。
但只要他们将兔子整好砍好装碟放在统一位置，炒菜这个环节还是能实现95%的机械化。也就是说，同样一碟兔肉，有些秒区砍得大块点有些秒区砍得小块点，于是炒起来力度就不可能整齐划一，大厨得同时盯着120口锅子以防有兔肉飞出来。虽然初始条件略有不同，但通常蝴蝶效应还来不及放大就起锅了，于是120个秒区吃到的份量和口感总体还是差不多。
一直在楼上”绝食“的疯2099目睹此情此景，笑称这是”从同一个桶里倒向120个食槽的猪食“。酒足饭饱的食客们于是纷纷自嘲“被喂猪了“，并留言”感谢饲养员“。恐2030心里却只想骂娘，因为自己对风口实验的痴迷，以及肿2030莫名其妙的义气，他们2030秒区已经彻底沦为后勤秒区了。神马管理员啦房东啦主人啦饲养员啦，本质就一劳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