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怕俆研尴尬,顾若飞先将自己的衣袖向上推了推,然后俆研才恭敬地去解顾若飞手臂上裹着的白布,解着解着,俆研不禁道:“娘娘,这是那位太医为您包裹的伤口,有些过于紧实了,这样反而不利于伤口愈合。”说完,俆研竟然大着胆子抬眼看顾若飞希望寻得一个答案,谁知,冷不丁听见另一侧的那人轻咳一声。
俆研:“......”我...多嘴,我...想活,我...不想死。
俆研顿时低下头,又仔细的去研究顾若飞的伤口,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没听见。
半响,俆研也不敢抬头了,低着头道:“娘娘,这伤口愈合的很好,已经结痂,不日之后痂褪落,再用些去疤痕的药膏,这伤便就大好了。”
顾若飞闻言,一笑道:“如此,多谢俆太医。”
俆研微思半刻又道:“娘娘,您这手臂,可还要包扎起来?伤口结痂,包或不包扎,都是一样的,若是不包扎,娘娘您平日里还是小心伤口莫见水的好。”
顾若飞一想,道:“不包了罢,包着怪难受的。”
俆研又道:“娘娘,您让我去诊治的那两人...”
俆研话未说完,就被顾若飞打断道:“徐太医,关于那二人的任何事,不用说与我听,你尽力诊治,是好是坏,全看造化。”
俆研揣摩着顾若飞话里的意思,然后道:“是,娘娘。”
“徐太医,还有一事...”
俆研听闻这话语,便知内里大有因果缘由,遂起身,躬身道:“娘娘,您吩咐...”
顾若飞倒是一笑,宽慰他道:“你不必如此,坐吧。”待俆研又恭敬的坐下,顾若飞才继续说:“我自知徐太医一心赤诚,但今日请你过府,只为我手臂旧伤,再无其他缘由,徐太医可懂我的意思?”
俆研闻言道:“自宫宴一事,下官知王妃娘娘为人纯善,今夜之事,下官更知王妃娘娘绝不是随意弃性命于不顾之人,所以请王妃娘娘放心,此事处置,下官自知晓轻重。”
顾若飞闻言,真诚道:“你如此赞我,倒是显得我心胸狭隘,让我不知说些什么好。”
“王妃娘娘本就仁心,”说罢,俆研站起,又俯身,这次的俯身只对着顾若飞,甚至连眼神中的半点余光也不曾看向萧辑,道:“下官今日来王府看望娘娘臂上旧伤。伤已看完,若无他事,下官先行回府,每隔两日,下官会过府给您请平安脉。”
顾若飞颔首,“萧墨,送徐太医回府。”
俆研又一拜,出了临盎院。
俆研一走,萧辑来寻顾若飞的手臂,顾若飞并未阻拦,只见他对着臂上的伤口说:“我觉得还是裹上好些。”
“那行,”顾若飞一口答应,抬着下巴指指房间,道:“梳妆台上左手边第二个架子的第三层是药箱。”
萧辑对取药箱这事儿轻车熟路,本是不需顾若飞地提醒,可还是等顾若飞给了指示后他才动身去拿。
萧辑涂完膏药拿着白布裹伤口的时候,顾若飞不禁戏谑:“咳,那什么,别裹太紧,难受得很。”
萧辑手下一顿,然后用另一只手指探白布里面去,边裹边不停地试探着松紧程度。
包扎完后,萧辑看顾若飞:“夜深了,就寝罢。”
顾若飞“唰”地站起来,也同上次一般,将药箱一股脑地抱进怀里,“那行,睡了,不送。”
可是转身间,被萧辑握住了臂膀,萧辑站起,隔着满满当当的药箱,将她拥住,轻声道:“好好休息,不要多想。”
半响,顾若飞轻轻应了一声:“嗯。”
*
翌日,顾若飞带着顾意隽回顾相府。
顾意隽去寻娘亲和妹妹,顾若飞则先去顾相府寻了管家。
见到管家,顾若飞直接询问,“近些年相府里雇佣工人的凭契可在?”
顾管家想了片刻,道:“若是近五年内的凭契尚在,再远些的可能会寻不到。”
“近五年内的凭契可以,去拿来我看。”顾若飞应声道。
顾管家遂下去寻找。
不一会儿,顾管家回来,凭契这东西通常一式两份,而五年间攒下的凭契竟也是不少,顾若飞直接按照杨又全所说的年份日子寻了一叠纸张出来,翻了不到片刻,就见余强、余壮之名。
顾若飞一指那两张凭契,问顾管家,“这二人,你可还有印象?”
顾管家拿起凭契仔细瞧了瞧,回道:“有的,此二人是兄弟两个,约莫三年前来府内做了一阵短工,工活儿完了,这二人便走了。”
“何时走的?”
顾管家仔细思索,神色凝固,“这...娘娘,短工不似长工,这凭契的用处也只是告知名字、住处等户籍信息好给东家家中留个底,而且短工通常是做一日的活儿结一日的银子,东家府中有活儿了,便上街招揽短工,短工也会四处寻活儿去做,并无强制的束缚,所以这二人离开的时间,老奴属实是记不清了。”
顾若飞思忖,又问道:“那你可曾记得这二人容貌?”
“这个...老奴是有些印象,”顾管家道,“余强是哥哥,余壮是弟弟,两人都身材高大,身体壮实,皮肤黝黑,浓眉大眼。因这二人进府干活儿颇为卖力,所以老奴等稍稍记得些。”
顾若飞闻言眼中一暗,拿起这两张凭契,道:“这东西我拿走了,这儿没事了,你下去忙吧。”
顾管家将桌上的其他凭契统统收了,应一声,“好嘞,有事儿您再谴人来寻老奴,老奴告退。”
顾若飞起身,也不去看这两张凭契,淡淡道一声:“收着吧。”
暗中自有青衣卫将这两张纸拿好。
顾若飞折身进了内间,顾意舒醒着,顾意隽正陪着妹妹玩闹。
顾若飞自然而然的就将顾意舒从摇篮里抱出来,摇着哄着,然后放在赵寻嫣的床边,这下可好了,两个大人一个小孩儿都围着这个小丫头转。
半响,赵寻嫣问说:“近来看见你颇为忙碌,可是陛下让你查太后娘娘宫宴刺杀的案子有眉目了?”
顾若飞一笑,眼中却没有笑意,但对着赵寻嫣也并不隐瞒,道:“嫂嫂,我确实是在查宴会刺杀的案子,可这案子也只是由头,我还在暗查三年前的那桩事儿,却是有些眉目了。”
闻言,赵寻嫣心惊,看着顾若飞,半响说不出话,最后才道:“我早知你此次回京另有目的,却不想已经有进展了,此事...可千万要小心啊。”
顾若飞颔首,然后一笑,“嫂嫂,你就在家陪孩子养身子,外面的事儿我自会看着处理,而且还有哥哥和父亲帮我,你实在不必忧心。”
赵寻嫣闻言,一笑,也宽了心,低下眼神去摸摸顾意舒的襁褓哄着她,便道:“小妹,你真的变了不少。”
顾若飞听了,顿时觉得好笑,道:“那日刚有人说我从未变过。”
“有人?”赵寻嫣抓住了她话语中的重点,“是陛下吧。”
顾若飞淡回一声:“嗯。”
赵寻嫣或许是平日里在床上待得久了,实在太闲,竟然起了八卦当今天子之心,道:“小妹,你和陛下...”
顾若飞不等她的话说完,就直截了当道:“我不知道。”
“小妹,你的心里一直有陛下。”
顾若飞闻言,默不作声。
赵寻嫣又道:“夫君应该也知道你二人之事,他如何说?”
“你夫君说...”顾若飞故意拉长了话音,吊着赵寻嫣的胃口,看着赵寻嫣面上急不可耐的表情,道:“你夫君什么也没说,不过就我对哥哥的了解,哥哥虽心中对他不悦,还心存有芥蒂,但是总归是让我自行处置的。”
“是了,”赵寻嫣应声,“两人之事,你自己心里最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