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过后,乾坤殿内,翊王萧沥因向皇帝萧辑禀告京北政务所以暂且留在宫中。
兄弟二人彻谈国事直至深夜。
萧辑坐在龙案处,婢女呈递茶水后遂遣散其余人等,萧辑亲自倒下茶水放自龙案另一旁,“还不快过来坐下。”
萧沥闻言又准备拱手谢恩,却被萧辑一把丢下来的御笔砸了个正着。
“装什么装,这里又没外人。”萧辑直言一声道。
萧沥捡起御笔,边往皇帝龙案上搁边顺着屁股坐到龙案一侧,拿起自家皇兄亲手倒的茶水,无奈道:“这不是好久没回京都,眼界都与一般的乡野村夫无二,实在是皇家威严震慑的臣弟不敢乱说话,还有皇兄您这金碧辉煌的乾坤宫实在是闪的臣弟眼睛疼。”
萧辑给萧沥续上茶水,看他一眼,“是谁下圣旨请都请不回来,还在递京奏折上冠冕堂皇的说京北之地乃内外忧患之处,自己一日不亲自睁着眼睛看着就心里不踏实,怎的?朕让你早些回来你偏不,今日又舍得回来了。”
萧沥哂笑道:“这不是母后寿辰,以表儿之孝心。”
“你外出十一载,母后寿辰过了十一次,”萧辑打量他一眼,“自己算算你回来了几次,如今却要表儿之孝心?”
萧沥在萧辑的白眼取笑下也不心虚,站起,正经作揖,讨笑道:“陛下圣明,是臣弟的错了。”
萧辑也站起,朝萧沥走几步,伸手抬正了萧沥的身子,然后两手摩挲着手上的扳指,边向殿内走,问说:“此次回京除了边疆事务,还有何事未禀?”
萧沥也不装腔作势了,皇兄素来知道他是一副什么德行,他与皇兄之间也向来不遵什么规矩礼仪。
萧沥凑到萧辑身后,“此次回京,最主要之事——求陛下赐婚。”
萧辑后看一眼他,说:“那个救你性命的同州商贾之女?”
“是。”
“听说此女不凡?”
萧沥笑,“确实不凡。”
“心仪?”
萧沥这下只笑,不说话了。
“赐婚准了,明日一早,我会下旨,还有何事?”
萧沥就等着这句话呢,“皇兄,你也知道未来翊王妃出身商贾,民间常言士农工商,士为首,商为最末,我这不是怕她受人欺负,还请您...再安排安排?”
萧辑看他,问:“说话说明白,怎么这次回京一副油腔滑调的模样。”
“皇兄英明,”萧沥冠冕堂皇,“就是在京都给翊王妃找个娘家,要不然这同州路远,往后翊王妃受了欺负,还得先过九城、跨三河才能找人哭诉,臣弟实不忍心王妃受这样的委屈。”
萧辑哼笑一声,不反驳他,顺着他话问:“你心中已有人选?”
“是,”萧沥直言道,“顾丞相府。”
良久,萧辑转头来一派平静地看他,可眼神却一片悠远深沉,“为何?”
萧沥答曰:“臣弟的翊王妃,姓顾,臣弟觉着与其找京都其他官家捏造身份,还不如丞相顾府来的正好,对外大可说远方表亲,而且,臣弟好似记着,丞相府祖上也是同州一带。”
“你倒是寻得好理由。”
萧沥笑,又恢复了几分油腔滑调的样子,“那是自然,回复上谕,岂有不恭之理,自是要深思熟虑,理由充分,用词得当。”
萧沥及时在萧辑的威慑下收了这不着调的说辞,听得萧辑答应,“准了。明日早朝我请顾相御书房相谈,你一并过来。”
“是,多谢皇兄。”
“还有何事?”
“没了,夜已深,皇兄早点休息,明日好促成臣弟大事,那,臣弟告退。”
说着往殿门口走,复又回身,看着萧辑神秘兮兮的说,“此次回京,臣弟还给皇兄带了一份惊喜,改日奉上,皇兄一定欣喜。”
萧辑低着眼没看他,答道:“等着,若是不欣喜,京都事务处理好后,京北就不要回了。”
萧辑才不管他,神秘兮兮的笑,对来自皇帝陛下的威胁就当没听见,脚下抹油,步伐加快,一溜烟的就没影了。
乾坤殿外,板凳瞧见翊王离开乾坤殿,赶忙进殿,“陛下,夜深了,翊王殿下自京北归来,边疆事务繁多,还要商议太后娘娘寿辰,想来明日早朝必是有的忙,还请陛下早些休息。”
萧辑默不作声,双手负后,一步一步,行至乾坤殿门口,看着今日的深沉月色,似是在仔细思索,又像是自言自语,低声喃喃道:“丞相府...丞相府......”
*
此时,皇宫外,永和赌坊门口。
顾若飞虽然自诩这几年混迹江湖一事无成,不是女大侠也不是山大王,但是仗剑走天涯这么多时日也不是白过的,江湖人会的她也一样都不少的研习过,所以嘛,虽然自己赌技没有太好,但是一顿花萼楼的饭钱还是赢了的。
看饭钱赢到手了,见好就收。
刚出赌坊门还未将一条街走完,顾若飞就觉得这京都的治安忒差了些,这京都巡卫司的差事也忒好干了,这贼人也忒大胆了,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跟在身后,眼睛不停地往自己身上瞅,那股紧张的氛围感染的自己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顾若飞突然一个站定,不走了,负在身后的手上还抓着荷包故意明晃晃的摇了摇。
一个背影看着十成十的纤弱女子,大晚上的孤身走在赌坊门口七拐八拐的街上,手上拎着一袋银子,是个有歹心的人要是看见不抢那就是傻子。
顾若飞准备心里默数一二三,想着要那贼人还不出手,就一个转身,一个飞步,一个掠影,一拳打晕了去,要不这一直跟在身后,实在是太影响夜晚逛街的心情了。
顾若飞开始默念,一......二......三......
抬手掂一掂分量,嗯,荷包还在,可是忽觉身后气息不对,顾若飞转身一看,结果气笑,口气尽是调笑,“呦,这位莫不是萧大统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