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飞又瞧瞧草莓和樱桃,两人双手相叠,站姿堪称仕女典范。
许是之前带她们出来溜过街,不紧张也不兴奋,神色一如往常。但是顾若飞是什么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可不是闹着玩的,草莓和樱桃两人,一个荷包鼓鼓,一个交叠的双手中指头暗戳戳的摩挲,顾若飞心情好,谁都不戳破。
旁边的萧墨,顾若飞撇了一眼,忽视。
“咳,”一声,顾若飞一手负后,一手打了个手势示意禁声,然后开始发表溜街前演讲。
这演讲简略至极,“今日溜街,没什么大事,大家吃好喝好玩好,就这样。”
草莓和樱桃两人突然开始鼓掌,以表捧场,顾意隽跟着学,小肉手拍的没什么声音,但嘴上跟着“呦吼呦吼”的喝彩。
蹴鞠球差点也跟着学样儿,但手刚微微举起来一些,手又默默放了下去。
暗中青衣卫:你们出去放心玩,我们来护你周全,让我们将口号喊起来,一——二——三——我们不稀罕——!
顾若飞见这氛围不错,于是可以下一步计划了,“来来来,我们现在来分发今日的溜街资金。”
暗中青衣卫:!!
说完,拿出自己身上看着就很瘪的荷包,掏出几个碎银子和铜板,又低下身,伸出一个指尖挑挑拣拣将碎银子和铜板平均了些,给顾意隽和蹴鞠球两个人一人一半,“银钱平分,谁也不多,谁也不少,一会上街,自己喜欢的东西自己买,但每个人的银钱有限,买的时候先想好,银钱用没了那就没了,好不?听懂不?”
这下连蹴鞠球也跟着兴奋的点头,顾若飞还对蹴鞠球叮嘱道,“你大些,顾意隽怕是还不知晓怎么使银钱,你多教教他,这是给你的小任务。”
蹴鞠球本来拿着银钱的手都冒了汗,现下突然觉得被委以重任,银钱在拿在手中也没有开始那么心慌,顿时头点的更使劲了。
顾若飞起身,按顺序又到了草莓和樱桃,在两人期待的神色里,顾若飞说,“你们也看到了吧,我荷包瘪瘪,还不如你们银钱多...就不给你们了哈。”
暗中青衣卫:我们也想出去玩!我们也能护周全!让我们将口号喊起来,一——二——三——王妃万岁!王妃威武!快请王妃记起来还有我们暗处这十几人啊!当初在花萼楼一起吃饭的那些情分都一去不复返了吗——!!
这些来自暗中歇斯底里的声音,顾若飞自然不知道,也没空去知道,现在的她,面对着上午的人还没有太多但人已经慢慢多了起来的街头,向其余四人指挥道:“同志们,出发!”
*
不多久,顾意隽和蹴鞠球手上便拿着东西了,毕竟是小屁孩,玩性大,又感觉什么都新鲜稀奇,这满大街的摊子,还有各个铺子里的东西,都是诱惑和吸引,看也看不完,买也买不完。
两个小鬼几乎刚开始就一人手拿一串糖葫芦,蹴鞠球还积极的给顾意隽讲着,“一个铜板可以买油盐酱醋,两个铜板可以买一串张家的糖葫芦,他们家的糖葫芦最好吃了,三个铜板可以买一个刘记烧饼,记着让烧饼大叔多加些芝麻...”
顾若飞闲庭漫步的跟在最后面瞧着听着,顾意隽这小鬼还嘴里喃喃的念叨着糖葫芦...烧饼...芝麻...糖葫芦...顿时心里满意极了。
向暗中随意的比划了三两下,自有暗中青衣卫跟上去保护,反正现在这小鬼沉浸在兴奋中肯定想不起自己这个姑姑,也默许樱桃和草莓自由行动,顾若飞就任意的进了一家茶水铺子。
看着街上越来越多的人流不息,顾若飞眼中忽有风云涌动。
这街景一看,也就不知过了多久,樱桃和草莓早已回来,顾若飞看着时辰不早,准备起身去寻顾意隽。
寻到顾意隽的时候,顾意隽和蹴鞠球正在看人家做糖人,一会,顾意隽一个,蹴鞠球一个,两人刚转身便见到了顾若飞。
顾意隽眼中的惊喜地掩不住,拿着手中的糖人,大喊道:“姑姑!这是送给你的,大马样儿的!”
顾若飞看了,也不客气的接了,“谢谢隽儿。那我们现在回去找找真正的大马儿?”
顾意隽在街上跑了小半天,竟是一点儿都不累,又激动的红了脸蛋,“好哦!”
又是一下午过去,顾若飞带着顾意隽骑了乘风,又带着他去了马场,让他给自己选一匹属于自己的小马儿,以后慢慢长大,慢慢养它。
总之呢,让顾若飞形容,那就是疯玩了一天。
掐着点将顾意隽送回相府,等自己再回到王府,甚至还未回到自己的院子,就在客堂寻了处桌子,趴在桌子上,一动也不想动。
这一趴,就恍惚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见门口一阵脚步声,顾若飞迷迷糊糊的记起来自己回府后葡萄就说给自己去厨房看看栗子红豆莲子汤好了没有,于是也就以为是葡萄回来了,摇摇摆摆的抬起头,半梦半醒的睁开眼睛,就突然听见碟碗落地摔碎的声音,然后一声大呼就猝不及防的冲进了顾若飞的耳朵。
“太...太子妃娘娘——!”
顾若飞顿时清醒,睁开眼睛,凌厉的视线就直朝那人而去,只见那人双膝着地,“咚”的一大声,对着自己满目惊恐的跪着,然后突然又转了方向,对着门边的另外二人跪去。
顾若飞收回视线,挑眉一笑,看向门边那人,只是一眼,又偏偏头看向他身后的萧沥,调笑说:“呦,来客人啦,也不提前知会一声,不介绍介绍?”
萧沥自那人身后探头,讪讪的笑笑,然后快步向前,对着那人行礼道:“皇兄,这就是臣弟的翊王妃,同州商贾顾家之女,顾若飞。”
萧辑黑沉沉的眸子也不看他,就盯着正前方的那人。
顾若飞镇定自若,随意道:“呦,原来是当今陛下啊,”调笑着问萧沥,“那什么,这毕竟初次见面,我要跪下迎接不?”
是跪在地上的板凳转身回来,跪着对顾若飞道:“还...还请...请王...王妃娘娘饶恕奴才刚才失礼之罪......”
顾若飞不去看地上讨饶的板凳,但却问说:“你这小太监倒是说说,今日初见当今陛下,可要下跪迎接?”
板凳在地上颤颤巍巍,“这...这见到陛下自然是要跪的......”然后又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话,一个头嗑下去,就这么跪在地上,再也不敢动半分。
顾若飞闻言,也没什么表示,只是双手撑着下巴的头微微立正,第一次正面的看向那双暗黑而深邃的眸子。
顾若飞点头“哦”一声,施施然的起身,踱步三俩下,说:“你去厨房看看我的红豆莲子汤好了没。”
没有指名道姓,也不知对谁说的,可这客堂里统共也就四人,片刻沉寂后,板凳反应过来,连滚带爬的起身,“奴才这就去...这就去......”然后忙不迭的后退下。
堂中只余三人,萧沥行着礼的身更低一些,“皇兄。”
萧辑扫他一眼,不语,行至凳子处拂袖而坐,这一举一动之间,原本黑色锦袍掩着的龙纹乍现。
一室安静。
板凳脚下像踩了风火轮,片刻间就回来,后面跟着一串儿的女婢,不过须臾间就摆满了一大桌子的膳食。
萧沥虽未等到萧辑言说,思量片刻,也自行坐了。
顾若飞看见自己的栗子红豆莲子汤最后一个上,而且一人独食变成一桌共用,俨然有些不满意,却也没说什么,自顾自坐了,看向桌上,另有相中的膳食,于是便在板凳惊恐的眼神下自顾自换了蔬菜鸡汤到自己面前,安安静静的拿起汤匙吃着红豆莲子,品着蔬菜鸡汤。
板凳在萧辑后面伺候着,战战兢兢地布菜,萧辑未动筷子,萧沥也不曾有动作。
顾若飞看着不知惹了心里那点儿不痛快,却淡笑着问:“这位小公公啊,”本就受到了颇大惊吓的板凳闻言直接跌落了布菜的筷子,又听顾若飞慢悠悠的补充一句,“你这差事儿做得不够严谨啊,给陛下布菜前不先验验毒么?”
板凳闻言吓得立马跪在地上,“陛下...陛下恕罪...奴才知错...还请陛下恕罪...奴才再也不敢了...”
顾若飞看着更是心烦,一把将汤匙丢在碗里,也不理会四溅出来的汤水,起身出了客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