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慎言。我们郡主毕竟是上了宗室玉牒,有正经名分的皇亲。有些话出口之前还请老夫人斟酌三思。”一直站在云清懿身后当背景板的柳长春这个时候站出来不冷不热的顶了一句,愣是把容老太太打压得半天没翻过劲儿来,站在她身侧的容二太太牛氏倒是嫉妒得满口牙都差点咬碎了。
她给容家生养了两个儿子,若是在平常人家里,也算有大功劳的。然而在这府里头,两个嫡男孙反倒是不如一个将来要嫁出去的姐儿贵重了。只不过是投了个好胎托生到了公主的肚子里,平日里就处处身娇肉贵的养着,生怕受了半分委屈。她倒是等着看容凤曦那副骄纵无礼的性子将来能嫁到什么样的好人家去。
然而眼下更重要的还是如何处理这个冯氏。她给容老太太递了个眼色。容老太太心领神会,压下气来,端起桌上的茶杯,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调整好情绪后不冷不热的开口:“其实呢,婆婆我倒也不是非要做这个恶人,媳妇你若不愿意,那就再拿出个章程来咱们好好谈谈。”
清懿心里暗骂一声老虔婆,这事有什么可以谈的,只恨得使劲揉皱了手中的帕子。她若是在这么多的下人面前扫了容老太太的面子,只怕过不了三天,容二太太就能把她不敬家婆的名声给传得整个上京显贵后院都知道了。可若要让她着实就这么咽下这口气,她也是不愿意的。索性也不开口,就这么冷冷淡淡的坐在那里喝茶,不发一言。
正在这时,门外一个穿豆绿素面比甲的丫鬟吉祥挑帘进来禀告:“老夫人,大爷请安来了。”身后踩着话音走进来的是一个年约二十七八的男子。他身形颀长,穿一件石青素面缎子宽袖长袍,腰间系一条赭黄色松香缎子正反两绣松花绿重回纹腰带,正中扣着绿翡玉带钩,脚下一双黑色鞋面绣青绿竹叶纹的家常文士鞋,白皙的皮肤,浓眉大眼,一双琥珀色的眼眸灿亮若星,秀挺的鼻梁,薄巧的唇,相貌俊逸,周身环绕着一股“名士自风流”的气质,正是容家大爷,文渊学士容卓远。
“母亲安好。”他进门之后,先恭敬的拱手对着容老夫人行了个礼,然后才坐在一旁下人搬过来的榆木梅花椅上。
跪在地上的冯思云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微微抬头一直偷偷看着容卓远,见他的目光始终不曾偏向自己,心底微微有些失望,难道他没看到妆扮娇美的自己麽?
“远哥儿今日怎么回来的这样早?”在儿子面前,容老太太自然是和颜悦色的询问着,往日这个时候,容卓远通常是在前院书房,或者在容老太爷那里论书品茶的。
容卓远不敢说是自己被自家小闺女给告了黑状,所以被老爹赶出来平事了。事实上,他也不认为自己那个五岁多一点的女儿懂什么是“收通房”,大约只是觉得娘亲和祖母发生了什么不愉快,找自己来灭火救场。因此只说是自己今日想早些来给容老夫人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