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马是非都感觉完全照搬自己上一世的经验行动不靠谱,正如现在……好吧,其实现在这件事情和经验无关,他前世本就没有经历过进化之雨,又如何谈得上有经验呢?所以马是非求神拜服也是迫不得已啊!
至于马是非在前世,那绝壁是痛得晕过去的大部队中的一个,不用多做考虑——他前世最初也就是一介普通的科研人员,你还能要求他的精神意志有多强?更何况他平时经常熬夜,精力都快被榨干了,再加上他身材发福还不喜欢运动,他的体力和身体素质自然算不上出众,腰不好则是像他这样常年俯首贴案的人群的必备属性,因此可想而知,他想要凭借个人努力逆天改变资质又有多难?
只是今生的情况多少发生了一些变化,他不仅提前觉醒了意识海,而且即将在进化之雨的催化之下觉醒天赋。先不谈马是非这次到底会觉醒出什么天赋,单单只论觉醒的体验便与前世决然不同。当觉醒引发的剧烈疼痛深深撕扯着他的精神、意志的时候,马是非顿时感觉自己的脑子被搅成一片混沌,随即他的意识便逐渐陷入黑暗。
可他并未彻底失去意识,他只是感觉自己的身体骤然一轻,然后他便宛若灵魂出窍一般,飘飘然地游荡在混沌的黑暗之中。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这片谜一样的黑暗空间中飘荡了多久,可四周一成不变的黑暗布景直令他昏昏欲睡,奈何他似乎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甚至连简单的转向亦或停止都做不到,就好像浑身被层层的锁链束缚着,于是他只得无奈地如同一块宇宙垃圾似的毫无规律地漫游。
就在他快要被无聊的旅程折磨地精神衰弱的时候,突然于黑暗中涌现出一抹闪烁的亮光。亮光的出现瞬间惊醒了马是非,而划破黑暗的光明便仿佛替他指路的灯塔一样,不时照耀着马是非,此时他的体内竟骤然迸发出一股名为希望的力量,支撑着他艰难地控制着身体转朝亮光所在的位置不断移动。
当马是非历经千辛万苦最终到达目的地后,此前一直从他身上传来的束缚感反倒消失了,他终于可以轻松自如地活动躯体。而亮光所处的位置则漂浮着一块惊人的巨大石板,马是非此刻就站在这块面积大小宛如岛屿的石板之上。
这块巨大的石板无疑令马是非极为动容。一方面确实有眼前的石板乃天下奇观的因素,另一方面却是由于这块石板总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事实上,他产生似曾相识的印象已经不是头一次了,不过此前他之所以会有类似的体验则全拜预言梦所赐,预言梦的乍然出现导致他对时空的认知有些错乱,因此在大多数情况下他的印象纯粹是出于他的错觉,会与现实和预言相背离,故当下他亦对其不甚在意。
可一切的结果皆有其根源所在,作为一名好奇心旺盛的学者,他自然不会刻意忽略上述现象,他甚至一度不遗余力地研究过自己产生错觉和会做预言梦的原因——或许是因为他在梦境之中乃是处于第一人称视角,从而忽视了许多其它事情呢?奈何他的判断依据,或者说研究样本少得可怜,而且他这种努力在神秘学面前终究如同王阳明“格”竹子①一样,即使格个七天七夜,终究也是徒劳无功的,所以到最后他只得无奈地选择了不了了之,并将原因大致归结为自己比较特殊罢了,但更多的疑惑却悄然在他心底生根发芽。
不论如何,巨大石板终究仍凭借其雄伟宏大的风格深深震撼了马是非。石板整体看上去充满古朴的韵味,它的表面雕刻着无数栩栩如生、精妙绝伦的奇异事物,即便以马是非两世为人的阅历都有许多前所未见的东西,不禁令他赞叹不已,忍不住拍手叫绝。
然而当马是非的视线逐渐扫至石板的正中央时,一只如同古埃及荷鲁斯之眼式样的硕大眼睛竟好似立体影像一般横亘在石板上方的虚空,突兀地挤占掉他的全部视野,而它周围的所有奇特存在则瞬间沦为它的背景板。
那到底是一只怎样的眼睛啊!尊贵、神圣、冰冷、淡漠……仿佛穷尽语言和词汇都无法具体形容,它留给马是非的唯有不可抵挡的冲击和无尽的重压!并且那只神奇的眼睛似乎还特意瞥了他一眼,致使他顿时被吓出一身的冷汗。结果马是非就像提线木偶一样沉浸在巨眼所带来的压迫中无法自拔,呆呆僵立了几秒钟。
可刹那间,从巨眼那边传来的强大威压却陡然消散一空。直到这个时候,凝滞的空气才开始慢慢运转起来。马是非不觉大口喘着粗气,以缓解胸口的憋闷感,一时之间,整个黑暗空间里荡然余留下他一个人的呼吸声。
等马是非终于从恍惚的精神中解脱出来,他下意识地又向刚刚巨眼所在的方位瞄了一眼。此时巨眼仿佛已经化为普通的浮雕,与其周边的雕刻无异,再不复刚刚的气势,马是非这才卸下心里的包袱,仔细勘察起石板来。
石板的材质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竟好像和他脖子上的项坠如出一辙,辨认不出具体的材质,说不定二者之间便存在某种特殊的关联。
想到就要做到,马是非立即试图验证自己的结论。只见他的手迅速朝自己的脖子摸去,紧接着他却发现自己竟丝毫感觉不到项坠的存在,于是马是非心头顿时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不会眼前这个巨大的石板是由自己的项坠所幻化的吧!
恰好他的项坠亦是卡片的形状,放大后岂不正符合石板的形象吗?而他的项坠之前一直都好好戴在脖子上,甚至今天早上他还亲自确认过。既然项坠不可能平白无故地失踪,那么排除所有不可能的选项,摆在面前的即是事实的真相!
不得不说,身为宅男,马是非的脑洞的确够大,然而他的猜想倒也不算全无根据,并且仅仅依据他目前所掌握的情况来看,上述推理无疑是有可能实现的,何况如果再将当前末世的奇幻背景考虑在内的话,这个可能性更是会无限上升。
只是,之前他在新开辟的识海中见到的项坠不还是正常大小吗?假如他的假设成立的话,这无尽的黑暗虚空岂不正是他的意识海?问题这种甚至超越了他作为重生者认知的现象真的有几率发生吗?难道自己的设想出错了?那如今自己的项坠又在哪里……
经过他的一番缜密思索,马是非现在算是彻底搞不懂目前的状况了。
注①:出自丁肇中先生的《应有格物致知的精神》,没错,就是语文教材上那篇。另,王阳明即王守仁,明代“心学”的集大成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