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村里,夏雨晴家都没回,直奔周娜家。来到周娜家门口,只见大门紧闭。
这看起来很不寻常,因为在农村居住的人,习惯早上早早把门打开,晚上睡觉时才关门,很少有谁家大白天关着门的。
夏雨晴不常来周娜家,一般都是周娜去找她,因为周娜的母亲总是哭丧着脸,奶奶又很凶,所以大家很少去她们家。
周娜家里装修的很豪华,用的颜色都是暖色调,但不知道为什么,总给人一种冰冷的感觉。
夏雨晴记得有一年初夏,周娜邀请她去家里看新开的栀子花,两个人看了一会儿,进屋坐在周娜家客厅里漂亮的欧式沙发上吃东西。夏雨晴看着她们家豪华的客厅,突然觉得很不舒适,明明是温暖的初夏季节,可她总觉得特别冷,一股寒意从心里蔓延到全身,走出她们家立马就好了。
自那之后夏雨晴去她们家的次数更少了。
现在,夏雨晴站在周娜家门口,心里有点害怕,她定了定神,犹豫了一下,还是壮着胆子,伸出手敲门。
夏雨晴一边敲一边喊:“娜娜······娜娜······在家吗······娜娜······开门······”
敲了好半天,里面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谁呀?”
“我~~雨晴~~”
“找谁?”
“我找周娜。”
门开了一个缝,周娜的奶奶站在门缝中间,她个子矮小,比十一岁的夏雨晴高不了半头,身材很单薄,夏雨晴常常觉得哪天风吹的大一些,准能把她吹走。她五官长得不难看,周娜眉眼之间跟她很像,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给人一种很刻薄的感觉。她的嘴巴总是绷得紧紧的,表情总是很严肃,好像随时要发火一样,这一点跟夏学农很像。不同的是夏学农偶尔会笑,周娜的奶奶眼角眉梢没有一丝笑意,在夏雨晴的印象中,周娜的奶奶很少笑,即使笑,也是张开嘴发出几声“哈哈哈”的声音,干笑一下,脸上并没有丝毫笑意。
此刻,她冷冷的盯着夏雨晴,问道:“周娜不在家,你找她干啥!”
“我······不干啥······她去哪了?”
“不知道。”
“她怎么不上学了?”
“不上了!”周娜的奶奶并没有正面回答夏雨晴的问题。
“没事回家吧!”周娜奶奶把门关上了。
吃了个闭门羹,夏雨晴只好回家去,还没走到家,远远地看见奶奶冯玉香站在家门口,冯玉香看见她,大声喊她:“雨晴~~赶紧来~~”
“哎~~”夏雨晴跑过去,站在冯玉香身边,问奶奶:“奶奶,你怎么在外边站着?”
“我站这等你,你妈回来半天了,说你也回来了,我没看见你人啊,就站门口迎迎你,跑哪去了?一回来就瞎跑!”
“我去周娜家了。”
“哎呀!可不敢去她家呀!”祖孙俩一边说话一边往家里走。
“我专门回来找她的······怎么了,奶奶,为什么不能去她家?”夏雨晴好奇的问。
“哎呀,你是不知道啊,吓死人了,”冯玉香突然间变得很神秘,压低声音说:“周娜她妈喝药了!”
“喝啥药?她生啥病了?病的很厉害吗?”
夏雨晴第一次听到喝药这个词,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以为就是生病喝中药。她心想,怪不得周娜急匆匆的回家了,原来是因为妈妈生病了,她回来照顾妈妈也是应该的,不过什么病这么严重,让周娜沦落到不上学的地步。
夏雨晴的脑海里立马呈现出一副画面:周娜妈妈虚弱的躺在床上,脸色惨白,伸出一只手,气若游丝的说:“水······”周娜听到声音立马奔到床边:“妈妈,你醒了?”“水······”“要喝水吗,好好好,马上来!”这些都是平时在电视上看到的画面,不知道怎么就冒出来了。
不过冯玉香的话打断了她的想象,“啥生病呀,喝毒药了!”
“毒药!”夏雨晴惊讶的张大了嘴,“她从哪弄的?”话一出口,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该这么问,又连忙说:“不是,她咋会喝毒药?”
“谁喝毒药了?”王小梅听到夏雨晴说话,从屋里走出来问。
“奶奶说周娜妈妈喝药了。”
“真的吗?太吓人了!”显然,王小梅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看来前两天周娜奶奶去家里拿东西时什么都没说。
“奶奶,她为什么喝毒药?”
“她呀······”
“妈,你别跟小孩说这些乱七八槽的东西,听了不好。”冯玉香正要说话,被王小梅打断了,她便不再说话了。看样子,对周娜家里事情,王晓梅也是知道一点的。
夏雨晴本就是回来找周娜的,结果在周娜家门口吃了个闭门羹,回到家听冯玉香说一半,更加着急,想知道周娜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夏雨晴突然想起来,以前小伟妈妈来找母亲聊天时,一说到周娜家的事就神神秘秘的,声音压得特别小,当时自己没在意她说了些什么,甚至对小伟妈妈的这种行为有些反感,觉得她老爱打听别人家的事儿,还到处说,太八卦了!哎~早知道就凑过去听一听了,不过也只能想想,如果当时真的去听,王晓梅肯定会把自己赶走的。想到小伟妈妈,夏雨晴认为小伟有可能知道这件事情,她决定去问问小伟。
“奶奶,我去找小伟玩一会儿。”
“刚回来就出去啊,就不能在家里多呆一会儿?”
“一会儿就回。”
小伟家就跟夏雨晴家隔一户,夏雨晴还没走到小伟家门口就喊:“小伟······”
“哎呦!雨晴回来了”小伟妈妈听见声音从屋里走出来,站在正屋门口。
“姨,在家呢。”
“嗯,你爸妈、雨晨,都回来了?”
“没有,就我跟我妈,小伟呢?”
“出去玩了。”
“去哪了?”
“不知道,可能在壮壮家吧。”
“壮壮家······那,姨,我去找他玩去了。”
“去吧,你妈在家吧?”
“在呢。”夏雨晴边走边说。
壮壮家住在后街,夏雨晴刚拐进那条胡同,就看见小伟和壮壮在墙根底下摔面包。
“小伟、壮壮!”两个人抬头,看见是她,问道:“你回来了,雨晨呢?”
“雨晨没来。”夏雨晴看了小伟一眼,说:“小伟,你过来,我问你一件事。”
“啥事儿?”小伟看了壮壮一眼,只见壮壮一脸坏笑,一副看热闹的表情。他不情愿的走近两步,虽然以前他们常一起玩,但现在这个年纪正处于敏感期,男女之间走的稍微近一点就会被人误会,小伟显然不想被误会。
“你来这边······”夏雨晴往远处走了走,小伟又看了壮壮一眼,壮壮脸上又挂出一副我什么都明白的表情,小伟瞪了他一眼,走到夏雨晴身边。
“你见过周娜没有?”
“没有。”
“你知道她妈妈喝药了吗?”
“知道,全村人都知道。”
“那你知道她妈妈为什么喝药吗?”
“不知道。”
“你妈妈不是知道吗,她没有告诉你?”
“没有,她不让我问。”
显然,大人们都不想让孩子们知道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