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所有的事情都不顺利。夏学农和王晓梅刚来到这里的那天,报了案,这些天他们一直期待能够找到肇事者,但没有任何消息。
现在工作也丢了,夏雨晴认为没必要再耗在这里,毕竟在省城花销太大了,而且母亲也不能再请假了。跟父母商量过后,决定转院回老家。
走之前,夏学农去他们学校拿她的那些东西,朱老师已经帮忙整理好了。从学校回来之后,夏雨晴发觉他脸色很难看。夏雨晴知道是为什么,她从来没有想过父亲第一次去自己工作的地方,竟是以这种方式去的。虽然是星期天,学校里人不多,但还是有一部分住校老师在的,夏雨晴能想像到父亲的尴尬和难堪,她觉得很抱歉。但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她只是沉默着,在夏学农再对她发脾气的时候,一句也没回嘴。这么多年以来,他们父女之间的相处模式一直是吼叫、辱骂、嘲讽、对抗、冷漠,所以她没有办法也不会在他面前表现自己的歉意和愧疚。她在心里暗想,以后再也不要把父母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了。
回老家之后,白天,王晓梅上班期间,奶奶冯玉香来照顾她,晚上,冯玉香回家休息,王晓梅过来陪床。王晓梅非常忙碌,既要做好学校的工作,还要顾着夏雨晴这边,同时还要操心夏雨晨和李雅安的婚事。
她每天早上匆匆喝两口粥,立刻赶往学校;中午下了班回家做饭,然后带着做好的饭赶往医院,中午时间短,虽然冯玉香说过让她中午不用来,但她不听,一来是给冯玉香和夏雨晴送饭,二来也是想让冯玉香休息休息;下午下了班又是急匆匆的回家做饭,然后带着饭、学生作业、教案等等来到医院,接替冯玉香,让冯玉香回家休息。
连日的奔波和操劳,让王晓梅看上去很憔悴,眼里布满红血丝,嘴角长出水泡,说话声音沙哑。夏雨晴很心疼:会不会自己还没出院,王晓梅就把身体熬坏了。她也劝母亲中午不用过来,但王晓梅不听。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积极配合医生治疗,使自己能够早日康复。
但夏雨晴越是着急着想让身体赶紧好,身体就越不见好,脾气倒是蹭蹭往上涨,什么事情都能让她大动肝火,脾气大发。
晚上安静下来的时候,她会反思自己白天的的行为,觉得很不应该,发誓明天绝不会那样了,但到了白天,不由自主的又会发脾气。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焦躁症。
与此同时,夏雨晨和李雅安的婚期一天天临近了,还有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需要准备,王晓梅在医院,这件事自然交给了夏学农。
夏学农哪里办得好这件事情,常常是逛着选着,给王晓梅打着电话,两个人动不动就在电话里吵得不可开交。
这更增加了夏雨晴的自责,在这种时候,自己一点忙帮不上不说,还占用了人手照顾自己。所以,她在脾气暴躁的同时又格外的敏感脆弱。
终于,夏雨晴出院了,她一共住了十六天院,可是觉得像过了十六个世纪一样漫长。
出院那天,当她被母亲用轮椅推着,走出医院大厅时,她仿佛第一次看到这个世界一样。她觉得自己终于自由了,解脱了,她的眼睛忙碌的到处看着,她觉得医院外面的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美好,那么可爱。她再也不想住院了。
可是她的自由时间只有从医院到家里那一段路的时间。虽然出院了,她还是不能动,大部分时间还是要在床上躺着。
夏雨晴一家之前在虹山区住的老房子,为了给李雅安家凑彩礼钱,已经卖掉了,所以夏雨晴出院之后,随父母住到了夏学农和王晓梅给夏雨晨准备的新房里。
这是一个三室一厅的房子,装修的时尚精致,只是比他们之前在虹山区住的两层小院小了很多。房子位于市中心,双学区房。夏雨晴住进来的时候是很忐忑的,这毕竟是弟弟和弟妹的婚房,自己住进来,总觉得不合适。
李雅安的妈妈黄春凤有一天晚上来到夏雨晴家,探望夏雨晴的病情,她是专门推掉了一场很重要的麻将过来的。
一番嘘寒问暖之后,,黄春凤和王晓梅坐在客厅里聊天,黄春凤故意提高了嗓门,好让躺在房间里的夏雨晴也能听见。
大概意思就是,找人给算了算,夏雨晴跟李雅安的八字不合,结婚当天直至之后的三个月,两个人都不能见面。
黄春凤反复强调自己是不信这些封建迷信的,但身边很多人都去找那个大师算过,每次大师说的话都很灵验,她心里实在是太害怕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过来跟王晓梅商量。她说这件事情还没敢跟李雅安说,怕李雅安知道了骂她,李雅安最讨厌她去算的。
王晓梅知道黄春凤的意思,夏雨晴也知道,她安静的躺着,任凭泪水爬满脸庞。
夏雨晴很理解黄春凤,她知道黄春凤是为了李雅安好,自己作为一个大姑姐,没能早早的出嫁,现在不得不跟他们住在一起就算了,关键是偏偏还受伤了,天天躺在床上,需要人照顾。李雅安现在是个孕妇,也需要人照顾,但跟目前没有行动能力的自己相比,李雅安显然处于劣势,黄春凤肯定不想女儿一嫁过去就伺候大姑姐,夏雨晴自己也不愿意。
黄春凤走后,王晓梅来到夏雨晴房间,迟疑的说:“刚才,雅安她妈说······”
“我都听见了。”夏雨晴早已经擦干了眼泪,故作轻松的说。
“哦,你是怎么想的。”
“我先去跟奶奶住一段时间吧。”
“嗯,我明天给你奶奶打个电话,跟她商量一下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