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再次红了眼眶：“凤长离，旁人都可以唤我一声苏二小姐，但你不行，只有你不行。你要知道，丞相府就我一个女儿，我才是名正言顺的大小姐！我不允许，不允许你叫我二小姐……我有自己的自尊，它告诉我，即使我已经特别特别喜欢你了，可是也做不到让你仗着我对你的喜欢，来践踏我的自尊。”
我的眉心突突的跳，凤长离大抵是害怕我在陛下面前胡说八道，挡了他的太子之位，存心想要羞辱我，所以我才会在这里碰见他。
可我又笨，实在想不明白，陛下怎么可能会听我的，去挡了凤长离的太子之位？
况且，我什么也没有说过他，他凭甚要如此？
“阿寂，把它送给苏小姐吧，慈鸡与苏小姐的那股子劲，倒是绝配。”
凤长离笑得发了狠，他也不动手打我，更不开口骂我。可就是这样，我的心才会如凌迟一般，发了疯的疼。
就连我握在袖口之下的拳头，也泛着苍白，似乎在嘲笑我的懦弱无能。
“凤长离，疼吗？”
他摸着已经红肿的脸，神色漠然：“还好。”
“还好？”我错愕，“原来我那么用力的打你，居然才只是还好？看来我还是不够狠啊。”
“苏小姐要是喜欢，再打便是。不过这传出去，怕不是要丢了丞相府的脸面？”
“凤长离！”
他还是一脸漠然：“我在。”
“你骗我。”我的语气渐渐弱了下来，“你怎么舍得骗我？”
“无关紧要的人，只配做权力政治的牺牲品。”他凝眉，“桃花，你还小，应该为能做我的牺牲品而感到高兴，不是吗？”
阿寂将手中的那只母鸡放在我的怀中，我抱着那只母鸡，目光绝望涣散。
我不允他，他说的什么，我一个字也听不懂。
“说的好听是慈鸡，可这不就是一只母鸡吗？
“翌王殿下可真是不会哄女孩子开心，哪有人给女孩子送鸡的啊？不如换点其它的什么吧。”
我很笨，我只听得懂他说要将这只鸡送给我。
“福安居盛家园，畜二母鸡，黄白各一，桑麻掩映，分棚而栖，各养数雏。晨夕带雏出入，二雌同行，宛如人之洽比其邻者。一日，黄者被人窃去，失母之雏，悲鸣不已。白者频来顾视之，若代为悯恻。然自后得食相呼，归栖逐队，盖亡形于黄白，而皆视为己子矣。
“桃花，人总是要学习的。”
我冲他笑了笑，只有我自己知道，那个笑容，我是用了极大的力气才挤出来的。
我在心里发了狠，自个儿已经决定：以后坚决不给凤长离生一儿半女，谁让他嘲笑我笨呢？
“这鸡通人性，本来它昨日都要被庖丁给杀了的，结果它倒好，自己挣脱了绳子，跑到院子里找虫吃。我一听这件事，便也乐了，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拿来给你，本来不知道要怎么送给你，现在好了，我听下人说你来了宫中，便也亲自寻来，亲手赠与。”
“毛都要掉光了，一看就是一只老母鸡，不过既然是殿下送的，那我就算是自己饿死，也绝不会饿到它的。殿下送的，便是我的命，尤其是这种有生命的小家伙，我更会代殿下好好照顾的。”
“好，既然苏小姐收下了，那我也便不多做叨扰，苏小姐，你可得好好照顾它啊，毕竟这是我翌王府出来的，就算只是一只蚂蚁，也比大街上的那些高贵。”
我吸了吸鼻子，更加抱紧了那只母鸡。
“我自然是知道的，翌王府的一只蚂蚁我都高攀不上，可是凤长离，你也不能这么侮辱人啊。”我终究还是哭出了声，“你总不能仗着我喜欢你，就这么侮辱我啊。我是傻，傻到连你送我一只母鸡，我都要高高兴兴的接着它。可是……可是你侮辱人总要有个度吧！上次是把我一巴掌扇进了荷塘，这次又送我一只鸡……你不就是在嘲讽我吗？
“你们做皇子的，是不是都看不起那些屁颠屁颠跟在你们后面的人啊？你们这些读书人，都喜欢苏靖容那种，既有样貌，又有才华的女子。
“如果殿下觉得我这些日子叨扰到您了，那我真的非常抱歉，因为我的自私，让您被我阿爹逼得连大气都喘不得。不过现在好了，我阿爹不需要再逼你了。我听别人说，你和苏靖容相处的极好，我不知道‘极好’是怎么好，但我明白，一定比跟我在一起要极好的多。
“我以后一定会乖乖待在丞相府的，我哪也不敢去了，等你和苏靖容大婚时，我就满屋子挂着‘喜结连理，早生贵子’八个大字。”
我不知道凤长离有没有动容，但我知道我说的每一句话，都发自肺腑。
“殿下，你告诉我，一个人，是怎么做到言行不一的？”
“很简单啊，言不代表行，行也不代表言。你要是再聪明一点儿，也不会相信我，我那么明显的谎言，你也信啊？”
“可我终究会嫁给你的，不是吗？”
他面无表情：“那你等，慢慢的等。”
“殿下，你言而无信。”
我抱着那只母鸡便跑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