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风霜依旧,天空如墨一般黑,瞧不到月亮,也瞧不到远处巍峨的高山。
我说:“慕小九,还有五天。”
我一脸高兴,满腔喜悦,他看着我,轻轻一笑:“嗯。”
可一切有太多不如意的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我以前就是一副打闹的性子,如今自然做不到人人臣服,基本每一天上早朝,我都只能听他们吵架。我叹气扶额,一定要想一个办法服众,既然我做了朝暮的女帝,那么就一定要像先帝一样,为民为国,不辞辛劳。
我认真打点着后宫前朝的一切,后宫有慕小九,前朝有苏朝白,总归是能让我喘一口气。
暮岁初三,我提前大赦天下,与民同乐。我满心欢喜跑到未央宫偏殿,宫女却告诉我,慕小九不见了。
“哦,那好吧,慕小九一定是在书房处理政事。”我心里麻麻的,马不停蹄又跑去了书房。
没有人,我顿时一颗心沉下来,一整天下来都没有见到他,心情怎么也好不起来,我抽空去见了云卿,她还是昏迷不醒,连我跟她说话,她都不理我。
翌日,我上朝,左顾右盼,依旧没见到慕小九。苏朝白说:“陛下,据云城边关来报,平朝二十万大军已兵临城下,为首的是骠骑大将军冯寂。”
顿时,朝廷一阵哄乱,我一颗心沉下来,皱着眉头:“为什么边疆那边没有通报?一来就直接打到了朝暮要塞?边疆的人是死了吗!”我一气摔了奏折,只觉得手脚无力。
“不知道,末将先前也是不知情,等知道平朝大军一路畅通无阻进入云城时,已经来不及了。”
我脑袋突突的疼,偏偏左相不知死,叫着嚷着说我是祸国妖女,我心头大怒,扫了一眼旁边的砚台,重重砸在左相的额头上,鲜血直流,他胆子小,直接吓得倒在地上,哇哇大叫。
我皱眉:“滚出去。”
他不动,我看了一眼身边的元宝,他一颤,扯着嗓子叫:“来人啊,还不快把左相抬下去。”
左相被人抬出去后,大殿一派安静,我满意的扯了扯嘴角,这还真是难得的一时清净。我问元宝:“你派人去未央宫找我的虎符。”
元宝撒腿就跑。
我和一群大男人一起,悄声等着元宝带来虎符,殿内偶有细语声,皆被我一个眼神瞪住了嘴。
元宝回来的很快,他覆在我的耳边:“陛下,奴才找遍了未央宫,并未发现虎符。”
我推开他,心里明白一二。苏朝白说:“陛下,虎符可是不在了。”
我不再正襟危坐,扯了一点龙袍,觉得烦躁至极:“是啊,不在了。”
苏朝白大惊,声音如虎啸,震耳欲聋,简直要扯了我的耳膜:“定是慕小九!是他骗了我们!”
朝中瞬间人声鼎沸,闹个不停。我示意元宝下去捡我的砚台,他跑下去,又毕恭毕敬递给了我,我掂了掂重量,挺重,打人肯定很痛,难怪左相疼得哇哇大叫,不知道能不能等到明天,看他额头顶着一个大大的包,来上朝了。
我掂量了不大会,扬手打在苏朝白的脚下,震得大殿瞬间安静。
“苏将军,信口雌黄可不好,朝暮虎符共十二对,其中仅一对能够调动所有军队,你怎么知道,我丢得是哪一对?”
朝暮有不少将军,却只得苏朝白一人有资格上朝。所以偌大的殿内,只有苏朝白一位将军,其他人指不定是读书读傻了。
苏朝白踱步:“事到如今,你还要护着他,弃朝暮百姓于水深火热吗?”
我气得抬脚走下去,一巴掌如烈风呼过:“朕何时说过要护他?你记住,攻打朝暮的,是冯寂,慕小九是朕的夫君,朝暮未来的凤后。”
我瞪了他一眼,甩袖就走:“退朝。”
仅仅几天,我忙得简直要疯了,苏朝白去了云城边关,他告诉我,冯寂领了二十万大军,已经在云城安营扎寨,除了云城里的百姓,外面所有没有入关的无辜百姓,都被屠杀殆尽。
我心里焦急得毫无头绪,写信告诉苏朝白,三日后,我就御驾亲征,死也要死在城楼上。
我心里始终抱着希望,暮岁初六晚,我穿着大红的喜服,一路赤脚走到湖边,石子磨得我脚生疼。
上午有云城城门的将士伤痕累累,虚弱跑到大殿告诉我,平朝的大军,等了三天没有动静,今天是第一次攻打朝暮。
我知道,往后还有许多次,直到将朝暮攻破,灭国。
朝暮数以万计的将士,在这一天,死伤惨重。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元宝过来替我拢了衣衫,劝道:“陛下,夜里风冷,回宫吧。”
此时的我,犹如一颗陨落的流星,落在湖畔的草丛中,任由冰冷的湖水浸湿着肌体。灵魂正在消亡,思想正在僵化,痛苦漫过脚下每一寸土壤,慢慢地慢慢地,我找不到立锥之地。
我说:“其实我一直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