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然就近选了一家医馆,一进门,他就对着里面喊:“大夫,看病。”硬气得像个大爷一样,我却笑不起来,皱着眉头等大夫出来。
终于,里面走出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他摸了摸胡须,脸上乐呵呵的:“来了来了。”
我一看有人出来,顿时一颗心就安定了下来。我对那人说:“我回去拿钱。”
他点点头,我都走出门外了,他才告诉我:“喂,我叫江训。”
我一愣,胡乱冲他点了点头,也不管他看没看见,立马就跑回了东宫。
我在心里祈祷,冬悦,你可一定要挺住啊,我还在等你,我一直都在等你。
等我急匆匆跑回永宁殿,天都要黑了,我一边翻箱倒柜,一边问月娘:“凤长离呢?”我又想了想,“冯将军呢?”
月娘咽了一口气,担忧道:“太子妃,您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急匆匆的?”
我来不及跟她解释,只是问:“冯将军呢?”
“大概跟殿下在一起。”
我拿了一大袋银子,又急匆匆跑向了温室殿。
苏良娣的人拦住我:“太子妃,殿下不在温室殿。”
我急得团团转,眼眶都红了一圈:“那他在哪?”
“您去长定殿瞧瞧吧。”
没人?我又仔细看了一眼,害怕是他们骗我。温室殿外面一个巡逻的人都没有,我疑惑极了,却还是决定跑到他住的宫殿。果然,我在殿外看到了巡逻的冯寂。
我跑过去,累得气喘吁吁:“冯将军,能否借你一匹马儿?”
冯寂一愣:“为何?”
“我的冬悦出事了,我现在回来拿了钱,赶着回去接她呢。”
“马儿都在草棚里,属下带太子妃去。”
我点点头:“冯将军,谢谢你。”
“太子妃不必言谢,应该的。”
我随冯寂到了草棚,里面有许多高大的马儿,冯寂走进去,却牵了一匹小枣马出来:“这马温顺。”
我点点头,将马牵出了东宫。冯寂一路跟着我:“太子妃,需要属下送您去吗?”
我摇摇头,一脸歉意:“不用了。”
语罢,我骑上小枣马,夹进了它的腰腹。立马,那马飞跑起来,洋洋洒洒。
等我回到医馆时,天都已经黑下来了。冬天本来就黑得早,如今医馆里面只点了一根烛火,接着便是老人一声接着一声的叹息。那声音打在我心里,像恶魔一样将我吞噬。我问他:“我的冬悦怎么样了?”
老人还是叹息:“多好的姑娘啊,这么年纪轻轻。”
我连想杀人的心都有了。我一把拿过冬悦的刀,伸向他的脑袋:“说,她到底怎么样了。我只想听见好的,不然刀不长眼,别怪我没提醒你。”
那老人说:“小姑娘,这你就不讲道理吧?我行医四十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你也真是奇葩,放着给她下毒的人不杀,偏偏杀我一个无辜的人。”
我手一紧:“下毒?”
“她被人下了慢毒啦,毒素在她体内慢慢增多,她活不了几天的。”
哐当。
手中的刀猝然掉落,我喃喃自语:“可谁要害我的冬悦呢?”
“你想想谁最恨她,或者想想谁最恨你。”
我摇摇头:“大夫,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他又摸摸花白的胡子:“以我行医四十多年的经验,没希望。给她下毒的人,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她活命。”
我笑起来:“不可能的,你这个庸医。”
“你说什么?”
我不理他,径直抱起冬悦,又弯下腰,捡起她的将军刀。我走得很慢,仿佛要将岁月刻死一样:“冬悦,我带你去看最好的大夫。”
“再好的大夫都救不了她,就算服了上好的药,她也最多只能撑三天。”
我闭着眼睛,不再理会他。我什么也听不见,只听见冬悦在我怀中呢喃,我一顿,弯下头,问她:“你说什么?”
冬悦醒过来,她笑了笑,摸着我的脸颊:“我想回家……”
她说得很小声,像蝴蝶一样,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我却突然看懂了:“好,我带你回家。”
带她回大楚,回我们的家。
冬悦笑了笑,目光还是像曾经一样,慈爱又温柔……她总是这样,无论我犯了多大的错,即使全天下的人都抛弃我了,她也不会丢下我。我对她说:“冬悦,是我害了你。”
她摇摇头,还是那样看着我,仿佛永远也看不够。
江训看着我,突然说:“我带你们回家。”
“你家在朝暮。”
他语气淡然:“错了,我家在大楚。”
我终于偏头看向他:“怎么回去?”
“当然是越快越好。”
我皱着眉头,又问了一遍:“怎么回去?”
“到时候我来东宫接你们,不过冬悦现在昏迷不醒,必定有点困难。”
“我不怕困难,多困多难,我都要带我的冬悦回家。”我的泪落下来,“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他点点头。
“越快越好……我要具体时间。”
“三天后,皇帝大寿那天,东宫必定不如往日戒备森严。”
我担忧的看向冬悦,他告诉我:“撑得住的,再撑十天半个月都没有问题。”
我点点头,心里乱如麻线,只得答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