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这样的折磨过了多久,等一切都结束的时候,洛腾随意扔下一件衣服,遮住了我的头。
我轻轻笑着,连动一根手指头都觉得疼极了。动不了,也说不话来,眼泪顺着我的耳廓流到地上,脚踝也被铁链磨得血肉模糊。
想来,以后怕是会成为一个瘸子。
“下贱。”我听见他轻嗤一声,“你们平朝的女人,可真不如咱们西凉的女儿。咱们西凉的女儿,断不会受这样的屈辱,即使是死了,她们也要保持忠贞。”
他转身离去,未留下一个停滞。我终于受不住这般煎熬的疼痛与屈辱,嚎啕大哭起来。
阿爹阿娘,女儿真的好疼啊,女儿做错了什么?就这样被平朝给遗弃了。
女儿好想回家,女儿想回朝暮,女儿想见阿娘了,女儿真的真的很想你们,没日没夜的想,想得难过,想得绝望。
我什么都没有,只有无尽黑暗的绝望陪伴着我。
当光明的救赎照进地牢,带来的,却是更加黑暗的折磨。
似乎是因为那次地牢中的屈辱,洛腾竟让人将我带入了王城。
他开始好吃好喝的招待我,可他依旧没有良心。他是一个残忍狠毒的男人,跟凤长离不相上下,他们都应该去死。
西凉比起西域其它诸国,要繁荣昌盛得多。
大概是因为来往的商人多,所以就连主城都常常大开,方便其他各国的商人来往交易。
在其它诸国还住在马背上时,西凉就已经建起了属于自己的王城,颇有西凉人惯有的习惯。
我就这样顺理成章的住进了王城,离洛腾极近。
我每天都在害怕,害怕他来。
不过倒却也幸运,我未再见过他一次。
我在这苍茫的大地间抑郁成疾,看谁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西凉的汉子好战,女子也不是小家碧玉。草原上没一个郎中,我的脚踝起壳了都没有大夫来瞧过,如今走起路来总是一瘸一拐的,像极了滑稽的小丑。
洛腾来的那天,我身体抖得十分厉害,瞧他的眼神中,都带着致命的恐惧。可他似乎不以为然,甚至还笑望着我。
他坐在那里,倒了一杯茶喝:“这茶还是太子带来的。我记得,他说他叫小九,家中只有个老父亲,我没放在心上,他也确实骗了我,骗了西凉。”
我离他颇远,浑身颤抖得厉害,却也并不搭理他。
他继续道:“明天我就十五岁,跟太子一般大了。你说,我能不能抢回我的妹妹?我就那么一个亲人了。”他语气一顿,又转口凶道,“小丫头才十几岁,怎么就不听我的话,非要一个人跑去那么远的地方!”
“她不是一个人去的,有凤长离陪着她。”
我其实还想告诉他,他是抢不回小公主的。因为凤长离娶小公主,是联姻,是责任,不是儿戏,关键这更是凤长离心甘情愿的事情。我动了动嘴,最后还是什么都不说。
“太子到底还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他笑了笑,“明天我生辰,你得来替我跳个舞。我高兴了,便让那从平朝来的人,带你回去。”
洛腾笑起来很好看,有一股温暖阳光的气息,与小公主一般无二,可我却只觉得后脊发凉。我来不及说一点儿话,他突然就走过来俯身啄了我一口,像小鸡啄米一样,可是很疼,唇齿间都是一股血腥味。
我瞪大眼睛想要推开他,可是不及他速度快,不过一瞬,他就已经笑着拂袖离开。
他走之前提醒我:“太子妃,别忘了。”
他走后便嘱人给我送来了衣服。
我拿起来一看,不由得怒火中烧。那算个什么衣服?遮不住几块肉,却还能隐隐约约看见遮住的地方。
我心下气极,却也晓得他是故意要折腾我。好在山高路远,日后我都不会再见到他了。
身在西凉,身不由己,我的心悲凉苦楚。顾不得多想,我便笑着收下了那布料少得可怜的衣服。
既然洛腾想要我难堪,那我便穿给他看,我什么都脏了,又何必在意其余人看我的眼神。
我在西凉什么都没有做错,我在心里安慰自己并不脏,是那些人看我的眼神中,透着肮脏而已。对,脏的人其实是他们,尤其是洛腾。
等我回了朝暮啊,我就再也不用受这样的苦了。
等我回了朝暮啊,我就再也不要回平朝了。
等我回了朝暮啊……其实我知道,我就像小公主一样,身为太子妃,或许我一辈子都回不去朝暮了,除了身死,我便再也不能回家。
我这一辈子,就像朝暮的金丝雀一样,永远都会困于那囚奴一般孤冷寂寥的东宫里。
可我不愿意,我誓死都终将要逃出去。朝暮自由的天地,才是我的向往,他们稀罕权力,我不像他们,我可不稀罕。
谁乐意去做太子妃,谁便去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