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儿动作很快,殷素琬刚把粥喝完她马车就准备好了,她换了身衣裳就上了马车。
从林县到清郡马车走了三天三夜,一路上殷素琬往外望去,路上已经不见成片的流民,只有水灾之后的狼藉还余留在那。
马车从清郡都城内走过时,殷素琬听见百姓们熙熙攘攘的声音。
清郡城内包子铺上方已经升起袅袅炊烟,街上卖糖葫芦的又开始吆喝,路边的小摊又摆了起来。
时而有两三路人从马车旁走过,都能听到他们欢欣的笑声,好像是在讨论哪家的酒好喝。
远处还有女人破口大骂和男人求饶道歉的声音在交杂。
一派市井欢融的气象。
与她之前看到的生机颓败截然不同。
殷素琬以为她能看到的也不过是大灾过后的狼狈,没想到这儿这么快就恢复了欣欣向荣。
她和慕祚失踪了半个多月,他们回来也才一个月,而慕祚又是半个月前才去的州府,这些整顿怎么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完成。
她正疑惑着。
车外突然传来两道讨论声,伴随着车轮轱辘的声音,他们约莫是在一辆落后他们半个车身的马车上,只听一道温和儒雅,一道书生意气,听他们讨论的内容像是要参加大燕文招的儒生。
“顾兄,当今摄政王可真是雷霆手段,直接清了整个江南府大大小小的所有涉事官员,要是我今年文招能中,我想去摄政王手下办事。”
“是啊,谁能想到修水坝的官员敢把完好的材料拆掉,换成最次等的。”
先开口那人压低了声,“可不是,不过听说他们上面有人,被压去砍头前还叫嚣着要摄政王好看,结果还不是直接头点地。”
“李兄,莫随意讨论这些,若是被人听见了……”温和的声音道。
先开口那人不屑一笑,“顾兄,这我就不认同了,分明是事实,为何不能说,我们做官不就是想为百姓发声吗,如此畏畏缩缩,像什么样子。难道要学之前的柳郡守一样,表面上口口声声为了百姓,自己缩衣减食,是两袖清风了,可他知道真相不说,被州府扣了粮不敢去要,上面要封芜县他连句反抗都不敢,这样畏首畏尾,太懦弱了!”
“还不如隔壁陈郡的郡守,人家虽然贪了点,自己的府邸修的华丽了点,赈灾款也被他扣了油水,可人家是实实在在把赈灾款下放到灾民身上,隔壁的灾民比我们这边情况可好太多了。”
“李兄,为官本就是要清廉,你这想法不对……”
温和的声音刚说什么就被另一人打断了,“顾兄,我也没说为官贪污是对的,我只是想说,一味的清廉就是对的了吗?柳郡守清廉不假,我们百姓也大都爱重他,可他实际上做过什么,他有的不过两袖清风这个名头,他实际上就是懦弱,什么都不敢做,怕被上面为难,怕丢了官位,怕丢了好名声,这样为官难道就是对的了吗?”
好一会,温和的声音都没有响起来。
先前那人又开口了,“顾兄,我以后为官,定是百姓利益为第一,什么名声,那都是身外之物,就像摄政王那样……”
后面的马车似乎停了下来,殷素琬听到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再也听不见。
就像摄政王那样……
殷素琬手微微握成拳,慕祚,她对他的了解,其实多是来自世人所言,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孰是孰非,多难分辨。
就像方才两人的对话,她也说不清谁对谁错。
而山洞她问慕祚的那些话,似梦非梦,从他口里知道的那些真相,又会不会是真的。
她在想,她是不是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