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卷?”
魏邦彦原本以为沈白樨是开玩笑的,结果他真的被带到后者的办公室里,办公桌上放着一份纸袋封装的问卷。
“从医院到魔法阵,从魔法阵到问卷,这风格连续切换快得有点离谱……”他一边嘟囔着一边拆开问卷的外封。
问卷首页的中间印着《灵性稳定与自我认知状况测试问卷:通用第八版》,下方有一排小字:
——世界异闻盟会研究部门总部与联合异闻学术会联合出版。
“这是什么鬼?”魏邦彦眼角跳动得像高中时期面对期末考试而毫无准备的时候,“异闻世界也还要考试的?”
难道还有每周一小考和每月一大考?
“你也可以把这当成是入职心理测试,做这个测试确实很重要。注意,我说的是‘做’而不是‘通过’,别自己脑补。”
辜梨落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拿起玻璃桌上的报纸打开,翘起二郎腿看了起来,“赶紧做,做完回家去。”
“先不着急,邦彦你先把非编人员的入职合同看一看,如果没问题我们先签,你做完问卷可能就没心情了。”
沈白樨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这件事本来应该是综合部门的人来做,但你要来医疗部门进行深度检查,我就顺便代劳了。”
做完就会没心情看合同?魏邦彦有些怀疑,但还是听从沈医生的安排,在他的解读帮助下签署了入职合同,然后又拿起了那份问卷。
“不用担心什么,按照你的感觉,不要有太多的思考。这份问卷大部分是选择题,最后有少量的简答题和综合分析题。”
沈白樨从签完名的辜梨落那里接过笔递给他,声音温和地说,“你看完题干的时候,觉得答案是什么,那就写什么。梨落,我先去巡房,如果邦彦做好问卷时我还没回来,直接打电话给我。”
“行。”辜梨落看着报纸没有抬头,她的整个上半身被报纸挡住,只有一撮头发露了出来。
“也就考个试,身经百战的学生有什么题目没有面对和战胜过?”魏邦彦心里鼓励了自己一句,“只要不是数学。”
沈白樨阖上门走了,魏邦彦习惯性地转了两下笔,翻开问卷,开始自己身为学生的传统艺能——考试。
即使刚刚在第一段检查时受到了冲击,现在精神有些许疲惫,他也相信自己有足够的精力面对这次所谓的入职心理测试。
第一题:“你认为人是什么?”
第一个选项,人是化学元素的复杂聚合体;
第二个选项,人是属于灵长目人科人属的高等动物;
第三个选项,人是其一切直接与间接的社会关系的总和;
第四个选项,人是人类通过区分自己与其他事物而得出的身份;
第五个选项,人是文化与文明的创造者;
第六个选项,人是具有复杂情感和思想的生命体;
第七个选项,人是神的造物;
第八个选项,难以描述。
魏邦彦一次性看下来,倒也没有在最后看到“以上都是”这个选项。
令人想要多选的单选题……他稍微想了想,填上了自己的答案。
第二题:“你想成为怎样的人?”
第一个选项,拥有财富而孤独一生的人;
第二个选项,拥有权力而无法信任他人的人;
第三个选项,拥有平凡而普通的生活的人;
第四个选项,拥有危险但精彩的生活的人;
魏邦彦啧了一声,很快做出了选择。
……
第十六题:“你最愿意成为什么样的人?”
第一个选项,自私自利的人;
第二个选项,仗势欺人的人;
第三个选项,忘恩负义的人;
第四个选项,极度贪婪的人。
魏邦彦开始感到烦躁,眼睛看着题目,思维有些迟滞。
……
第三十题:“当几个孩子在悬崖边即将坠落,不远处一个暴徒正在只有老人的村庄里杀戮,你只能够阻止其中一件事,你如何选择?”
……
第四十八题:“你的朋友为了救被绑架的无辜的你,而绑架了绑匪无辜的亲人,并为了证明自己的决心而杀了其中一个,你认为你的朋友做的对吗?”
……
第七十一题:“如果需要牺牲你才能拯救一座城市,选择权在你手中,你会怎么做?”
……
第七十二题:“如果需要牺牲你最亲近的人才能拯救一座城市,选择权在你手中,你无法得知那个人的想法,你会怎么做?”
……
沈白樨巡完房,夹着病例和记录本等推门进来的时候,看见魏邦彦向后瘫靠在椅背上,涣散的目光盯着天花板,满眼血丝。
“他做完了,第一次做这种题,表现还是很正常的,”偶尔瞥一眼魏邦彦挠头捂脸敲脑袋的辜梨落看着一本故事杂志,“就是思维可能经过考验而有一点点爆炸。”
“一点点?”魏邦彦抬头回了一句,然后又摊下了,“这题谁出的,他脑子是不是有毛病。”
注意到魏邦彦的表现明显比之前暴躁了许多,沈白樨只是笑了笑,用一旁的饮水机为他倒了杯温水:“今天就到这里吧,辛苦了。检查结果出了我会通知你的。”
他又看向辜梨落:“梨落,能不能麻烦你送一送邦彦,他现在的状态自己回去不太安全。”
“我不送还有谁送,”辜梨落合上杂志放回原位,“老莫在写报告,苏格估计早就跑了,你又忙得很。”
沈白樨抱歉地笑了一下:“你们路上注意安全……邦彦,关于这份问卷的内容和结果你别想太多,更不要钻牛角尖。记住,这只是一份问卷。”
“好的沈医生,”喝完水后魏邦彦已经平静了许多,不禁为自己方才暴躁的表现感到羞愧,“抱歉,我刚刚……”
“没事,我第一次做完这份问卷后的表现也没比你好到哪里去,”沈白樨宽慰他,“快回去吧,好好休息。明天是周六,没事的话可以出去走走。你的入职培训我们再安排时间。”
“好的。”魏邦彦轻轻点头。
黑色轿车在黑夜下的高架桥上疾驰,两侧的路灯被一对一对快速甩向后方。
也许是为了照顾明显状态欠佳的魏邦彦,也许是为了从高速路上欣赏海苏市中心城区的繁华夜景,辜梨落开得很平稳,与下午的她判若两人。
副驾驶座上的魏邦彦右手托着下巴,左手抱着书包,拿着入职合同和工作手册,看着窗外的璀璨灯火。
这里是中心城区,大量的高楼在这里矗立,向四周发散着灯光,将夜空里的星光遮盖。
而没有这么繁华的杨枫区,偶尔天气晴朗时,还能看见一些星星。
“还在想问卷的事吗?”辜梨落握着方向盘,眼睛望着前方。
“嗯,”魏邦彦没有否认,“以前看到类似的问题都是当脑筋急转弯,笑一笑就过了,而真的去思考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每个答案都是那么残酷。”
“所以沈医生让你不要思考太多,免得想歪,”辜梨落说,“你以为那些自杀的哲学家是为什么?还不就是在思考哲理的时候钻了牛角尖。用我们的话来说,那就是一种‘灵性崩溃’。”
魏邦彦心里一惊,赶紧晃晃脑袋把那些杂乱的念头甩开。
“灵性崩溃就是进入自我否定的状态,变得疯狂,甚至自杀吗?”他好奇的同时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那是灵性崩溃的其中一种形式,而且多见于凡人,”辜梨落回答,“如果是异闻行者,更可能直接沉沦为没有理智的形魅。”
“无法恢复吗?”
“无法恢复,一般这种情况……”辜梨落沉默了一下,“灵性崩溃者会按照规定被杀死,行刑者多是曾经的战友。”
“这也是写在异闻行者的入职合同上的?”
“这也是写在异闻行者的入职合同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