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守夜人总部,食堂。
安夕独自一人端着餐盘打饭,周围的人都隐隐约约地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主动招惹也不搭理。打好饭菜,她端着餐盘到了一张没有人的桌子上。
一位年纪稍大的守夜人跟他旁边的人说:“这么对待一个小姑娘不大好吧,只是谣传而已……”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老刘你可别跟自己过意不去。”
自从吴易被确定为叛徒之后,安夕是吴易的搭档这一事情又相继传开,这种情况让其他守夜人都持有一定的戒心,就算不属实,也大多怀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慢慢的,就形成了这种孤立的局面。
而且另一方面,安夕在十月份能力觉醒之后,便成为了组织的战略性资源,这种身份就自动与其他人产生了距离感和疏远感,让人下意识地觉得不好接触。
安夕吃完午饭,把盘子放到回收处,又是一人离开,回到宿舍里。
宿舍里有些空荡,这间宿舍只有她一个人住,里面收拾地干干净净,桌子上只摆着几本书,还有手机在充电。
安夕把外套脱下来挂到衣帽架上,里面衬衫的袖子撸上去,拽下绑着头发的发绳,走到浴室在手上调试好水温,洗起头发来。
水流渐渐浸湿发丝,黏在一起,又用手指划开,在手上挤出一些洗发膏,涂抹在垂下的头发上,用水流冲刷干净,再涂上一层护发素,冲净。
歪着脑袋把头发上的水挤出来,然后拿起搭在绳子上的毛巾搓干剩下的水分。还有点湿,她来的时候没带吹风机,也没再来得及去买。
坐到椅子上,双腿伸直叠放在桌子上,解开胸口的两颗扣子,头向后仰去,头发垂在空中,把手指伸到头发旁边,指尖渗出一层鲜血燃了起来,很快就把头发烤干了。
然后爬上床,膝盖顶向胸口,头用力往下埋,双手叠放抱住大臂,浅浅睡着。这种睡姿,和她小时候一模一样。
……
午休时间结束,安夕起来绑好头发,丸子头。
她的训练项目并没有很多,每天以格斗为主,其次就是定期制作一些血液炸弹。组织对其培养的主要方向是她的能力。
吴易消失的第四个月的时候,也就是地球十月份,安夕等到了组织安排的一批永振体,吞食之后实现了“烟火焚”的觉醒,觉醒之后进行评级的话,算是纲级,因为她只有单项能力,而且作战能力较弱。
但是她的价值不在作战这一方面,而是协助他人作战,为组织长期提供有效的血液炸弹。
到了训练地点,安夕的教练,一个梳着大背头的男人,对她说:“现在是十一月份,你知道的,这个时候虽然地球降温,但是黑夜中是升温的,由于气温的差异,很多守夜人适应不过来,死亡率大大提高,所以你可能得加产。”
“加到多少?”
“从两周两次加到两周三次。”
“嗯。”安夕抿着嘴点点头,然后褪去外套进入格斗室开始训练,今天的陪练对象是个二十二岁的男人,体格精壮。
安夕毕竟是能力者,提升能力同时会对体魄产生一定幅度的增益,单项能力觉醒后,安夕的身体素质也是远超一般人,所以要找经验丰富且身体正处于巅峰状态的男性进行陪练,偶尔也会有其他能力者。
但是尽管体魄强大一些,安夕在经验和反应上还是有所不如,而且没有经历过黑夜中的厮杀,不太清楚当中的状况,所以对于教练说的下狠手的分寸把握也不到位。很快被击倒在地。
陪练把手在身上擦擦,伸出手想要拉安夕一把。
安夕摇头拒绝,自己爬了起来,休息一会接着进行下一场。
……
下午,训练结束,安夕穿上外套在人群中离开,回到宿舍,冲了个淋浴。看着窗外夕阳渐下,慢慢的,穹顶罩起一层光纱,直至光纱飘落光点四散,窗外成了墨一样的黑夜。
她像往常一样,拿起手机跟林眠打了个电话:
“喂?”
“嗯,姐。”时间没有过去很久,但是林眠的声音让人感觉成熟了许多。
“吃饭了吗?”
“还没呢。”林眠声音中有些别样的情绪,那头犹豫了半分,然后说,“都快半年了,他现在是什么身份姐你还没认清吗?那时候那么多支队伍进入黑夜讨伐,偏偏就他待的队伍全灭了,这还不清楚吗?姐!”
“你记得吃饭。”
安夕说完逃跑一样地挂断电话,不敢再听下去,把头担在窗沿上,身子抽动着。半年来她养成了一个习惯,就是看着外面的景色从黄昏到天黑,期间时常会给林眠打电话,希望一接通那边就是一声“他回来了”。
……
林眠放下手机,同样看着外面如墨染一样的黑夜。半年前,他刚刚接到吴易叛逃的消息后就立刻驱车赶往茶店,看见了一直留在地上铺的整整齐齐的地铺。
当时他就想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叛徒呢?
但是半年了,云处安小队全灭后吴易就杳无音信,失踪至今。这让他怎么相信?
刚才那是他第一次跟安夕说那样的话,他想让安夕认清:
叛徒就是叛徒,真的也好假的也好,他回不来了!你得忘了他,去过你自己的生活。小时候因为一个男人担惊受怕了二十多年,现在又要因为一个男人这样?
你就算不替你自己考虑你得替我这个弟弟考虑一下吧!我对你的关心不是责任,更不是义务。你一次次忽视陪在你身边的人,一次次淡化掉我对你的担心,一次次让我寒心,我就这么廉价吗?
姐!
我是你弟弟啊!
担心了你十多年的弟弟!你知不知道你去哪里上学、工作,身边有什么人,我都要去看看,生怕有什么再伤到你。我甚至都不敢见你,不就是怕让你回忆起不好的事情吗?
你是我童年的正义,一直贯穿到现在。可你现在这样,那我这么多年的正义干了什么?又有什么意义?还有意义吗?
安夕。
林眠喘着粗气,明明没有吼出来,却像是吼过之后的头晕脑胀。他正要拉上窗帘,忽然听见外面传来敲打玻璃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