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出去勾搭谁了!”
……
“这是哪个小狐狸精的东西!”
……
“我看你他妈的是不想活了!”
“都他妈别活了!”
……
“你怎么不去死啊!”
“滚!个死孩子怎么那么碍事!”
……
“我生你有什么用!”
“都去死!”
……
“娘……”
“滚!我不是你娘!”
……
王禹从小到大,每天的任务除了装聋子就是扫碎瓷片,擦血,跑着去买跌打酒。
十年,他已经不会哭了。
“滚!你知不知道这谁的地方?”
“要想跟我们一起玩儿也行,把钱拿出来。”
“没钱就滚到那边山上去,正好让狼把你个没爹娘的崽子叼走。”
“别这么说,人家有爹娘,就是没人管,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你娘是不是练过铁布衫啊,挨这么长时间打都没死。”
这些孩子只比他大两岁,却能说出比成年人更难听的话。
……
“小禹!”
挥手的是隔壁街点心铺的小姑娘,小名桂花。她爹常青在是以前道上响当当的流氓,能躺到赌场门口让人打个四面见线拿钱的主儿。
“我今天给你拿的是桂花糕,”桂花的肚子鼓鼓囊囊,里面是个油纸包,“我爹新做的,尝尝。”
“谢谢你啊,桂花。”
“你爹娘又吵架了?”小姑娘眨着眼睛,似乎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性质的问题。
“嗯。”
“我爹说,吃点儿甜的就能开心了。”
如果王禹能活到三十,他就知道卖点心的为了赚钱,不惜把所有人都喂成糖尿病。
“好吃吗?”
“……有点儿……甜。”
王禹伸长脖子费力地咽下这口酥皮儿,再着急点儿马上就要委屈地噎死了。
桂花转了转眼珠,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哦……怪不得我爹没让我往外端这盘……”
可也说是,要不是做毁了谁许自个儿的点心能让闺女白给别人吃。
“没事儿,我爹说了,明儿还有呢。”
显然这个安慰根本没起什么作用,王禹心里咯噔一下,含糊着客气:“不了不了。”
小姑娘仿佛是有点儿不会说话,一脸“你跟我客气什么”,摆了摆手:“前天剩的芝麻红糖馅儿,再不吃就招苍蝇了。”
小孩儿手里的半块儿桂花糕就那么捏着,怎么都往嘴里塞不下了,心说这小姑娘是真傻呢,还是单纯不会说话呢;我是该走呢,还是打她一顿再走呢。
小桂花的眼睛毛茸茸的,密密长长的睫毛挑着夕阳光,哭起来一定很好看。
当王禹意识到有些什么东西好像不太对的时候,小姑娘已经回家了。
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后山,既不想回家也不知道去哪儿,百无聊赖地捡石头块。
翻开一块大的,很多地虱跑了出来,潮虫科适应了黑暗的环境,猛然有人把上帝的帘掀开,第一反应自然是惊慌失措的逃走。
他几乎想都没想,就随手拿起个石块砸上去。
地虱的体液浸在土地里,坚硬的外壳砸瘪了,十几条腿还能稍微动弹,可哪儿也去不了了。
杀死它们让王禹松了口气。
而后抛弃了凶案现场,步伐轻快地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