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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老酒鬼

王阿爹小时候就知道老酒鬼,他一直是那副老人模样,自己从孩提到如今年纪渐老,从未变过,王阿爹的阿爹讲过不要去打扰那个人,他记得很清楚,阿爹去世前对他讲,遇上了过不去的事,去求他,带上两只烧鸡,不用带酒,王阿爹一生顺遂,谈不上富贵荣华,也算得上平安喜乐,他顺遂的生活也不是不曾想过改变什么,但他终究什么也不曾做,在这个小小村庄,他的儿子也会这般他明白儿子的想法后,也会理解,他不算漫长却无趣的人生见过的外来人实在太少,十五年前那位道士就是,万事求缘法,王阿爹不似村里人,只当道人穿着褴褛就觉得他是乞讨骗人,话里玄虚不带半点实话,让王阿爹看到了老酒鬼的影子,洒脱不羁,像是个修行者,他细心听老道讲的每一句话,讲什么都听,为刚出生的儿子取了名字,他心底暗暗想自己的儿子身有缘法,不该像自己一般平凡,老道士确实不是骗钱的,也就是吃了碗面条,眼下多少年难遇的外乡人,有着神仙手腕,王尘年纪也渐渐大了,似是真的有机缘,他听阿爹讲神仙事不同凡人,一步错便不会再有机会,想求个来生都不易,王尘是他仅有的儿子,他想了许久,还是将阿爹留下的这个机会,老酒鬼是活了不知多久的老神仙,欠了自家祖上一次人情,听老一辈人讲,神仙很讲究因果,不会多与凡人牵扯,看得出这个人情用了就再没有了,王阿爹还是决定用了,与其庸庸碌碌代代相传,不如留给有仙缘的儿子一次仙缘。

“老神仙,王二愣子求见!”

“是王家小子?进来吧!”

“你要些什么?”

“我希望我儿子王尘能够踏上修行路,求老神仙指引。”

“别人来求黄金求良田,求美娇娘,你倒是心气高,想要让你儿子修行。”

“老神仙,二愣子我一辈子活过来知道自己没有仙缘,一辈子没有大富大贵,也是安安稳稳,别的不想要,我知道我儿子有仙缘,我不想他也不像我庸碌一生,他若肯去,我这做人父母的,怎么也得给他争一个机会。”

“是个五灵根的杂灵根!”老酒鬼盯着后面的半大少年细细看了一眼。

“我给你一次机会,一个月,若是你能感应灵气,便是你的机缘,若是不行不如回家乖乖种田。”说罢不等王阿爹和少年开口问,凭空丢出一本破烂书籍。

那书封上只有三个字“感应篇”。

溪源村世世代代许多年都是自给自足,从衣食到日用百货,铁匠木匠做不出劳什子绝世名品,百姓用的却是足够,另外要说就是村上有着一位教书匠,村上规定孩子七到九岁要上二年族学,不为功名,只是识字明理,王尘初听闻觉得很像是之类另外一个世界的义务教育,久而久之家里人孩子都不看重,也就是蒙学教孩子数数识字,村上人都识字,却很少有读过书的,也就是教书匠一脉家里还有些藏书罢了,不了解先祖让孩提识字的本意,总归有了这份传承的习俗让许多痕迹留存下来。

王尘比起教书匠还要有学问,这一点旁人是无法知道的。王尘得到这本感应篇,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一个月时间,还早得很,半阳花是要春天才会开,没开的花没多大用处,外来人在村子里要住到开春才要出发,还有两个多月,外人离村里人住的有一段距离,也没有太多干涉,甚至连粮食果蔬也未曾要过,村里人都觉得他们大概是神仙,也不敢去打扰,王尘安心待在老酒鬼家中,一日一日,想办法去感应灵气,花了两天就背诵下来了,不过两三千字,一些晦涩的词句,像是《道德经》之类,又不一样,更加难以理解,又像是佛经,翻译过来的?王尘试着盘坐冥想,各种姿势各个位置,足足七八日,都不能有一丝感悟,办法用的越多,越是烦躁,最后还是一无所获,王尘没有办法,去问老酒鬼,老酒鬼只说,心太燥,王尘试着停下来,仔细去感悟,去溶于自然,任寒风拂面不动,文字在脑中流转,忘了什么的疲乏饥渴,再后来,王尘病了。

肉体凡胎还想要体悟自然,凡人如何的脆弱,王尘想办法,究其所学也没能体会那感应篇的真意,发烧躺着脑子里文字,神佛都在飞舞,渐渐的前世今生记忆似是在水中,隔着一层传不过去的膜,有关自己经历的一切,恍如他人,再次经历,却无法去做什么,流转中,文字变得不是文字,像是图案,像是符号,飞舞在王尘身体四周,成功了。

此时的王尘意识混乱,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第二日一早,王尘恢复过来,感觉什么重新淬炼一般,算得上是灵气入体的附加效果,体表有些一层臭汗味,黏糊糊的,这一天,是第二十三天,老酒鬼察觉到王尘的变化,表情没有什么,王尘却不知就在昨晚,这位老神仙用自身灵气开启结界为他阻挡住小屋四周的灵气调动。

在昏迷中开启灵气入体,不少人是这么做到的,王尘的变化却很是不同,事实上不识字的人直接修炼比起认识字还要简单许多,感应篇是沟通造化的文字是某种形式,不知道谁人著作,却是修行界流传最广最普遍的入门秘籍,相比各大家族自己开创的感应书籍,引气丹之类,成功率和难度都是高出许多,若不是真正体悟的方法太过讲求缘法,也不至于这么不受人待见,在忘记文字意义的基础上能最大限度接受到自然造化,便是这感应篇的魅力,至于怎么最大限度与自然灵气融合,都是分人的,并非灵根好就是真的好,即便是天灵根也只能引动一种元素之力,大多数人的沟通天地也只有他们本人才能体会,外人非有大能之力也是难以发觉。

王尘感应天地,已经让数十里大山都有感觉,遥远处的大妖兽都传来吼声,老酒鬼全力不让村头那边外乡修行人察觉到动静是这里引起的,他们总归会有察觉,只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知道这不过是一个小小凡童引气入体,浩荡的自然之力,老酒鬼在猜想他梦到了什么。

在更远出不知哪出的地方,宛若天尽头,有着一位老者,他一身破烂道袍,嘴角微微扬起,手中停止掐算。

王尘在一夜之间仿佛换了一人,原先黝黑平凡的面孔,放佛糊了碳灰洗干净一般,不知白了多少,五官微微变动,眉宇间换了一副神色,原先是云遮雾绕的迷糊少年,换了一副凝实了不知多少倍的双瞳,在昨晚记忆流转中,王尘想起了许多事,刚出生的孩童不能承载的记忆,在少年渐渐长大的过程中慢慢恢复,直到他成功沟通天地,洗精伐髓之后,才真正完整的呈现出来。

王尘,是某个世界的孤儿,在尔虞我诈,求而不得中长大,见过诸多风雨后,他麻木恣睢,不相信人情,只知道事故,即便如此他也是拼命活着,屡次三番身体出问题也没有打倒过他,直到身体破烂不堪,他也没能找到可以信任的人,他比任何人都想活下去,直到临死还有人在惦记他的剩余价值,他都知道,那又能怎样。

王尘小心翼翼做好每件事,从未有过回报,他真的想只做好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却做不到。在医院咽下最后一口气,就来到了这个世界,他是个心思复杂的人,结合记忆马上想到自己甫一到达这个世界,就被那个神秘老道士察觉到什么,或许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秘密,或许别的什么。

重活一生,王尘不知道多么高兴,他很累,却不想舍弃自身的存在,悲喜苦乐都是一种滋味,对于死过一次的他来讲,更是如此了。

从今日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想到这里,他嘴角绽放笑容,渐渐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子,莫非发了一晚上烧,脑子烧坏了?”

“师父,我感觉到了!”

“哼!不过是个灵气入体,高兴个屁,呸呸呸!谁是你师父,老头子我没有你这么个徒弟!”

“师父,收下我吧!你答应的一个月感应灵气我已经做到了!”

“小子!我说的是你做到给你一个机会,不过你叫的这么殷勤,老头子我也不是不能收你为徒……”说着他指指王尘身上,嫌弃的捂住鼻子,“去洗洗你这一身腌臜,再给为师沏一杯茶!”

“是,师父!”

半晌后,老头子喝上茶,言语平淡开口讲跟着这帮人上山不能暴露自己是修行者,在外不得说出他的师父,老头子讲他叫李道玄,没有说具体来历,只说切记不可对外人讲他的名号。

当下给了他一块玉佩,说是让他保命用,让他滴血认主。这枚玉佩不大,却是个方寸物,能作储物袋,蕴养在丹田,还能遮掩修行者的气息,老头子还说他感应不凡,老头子没讲别的,不让他轻易在旁人面前露手,除非性命安危。神神秘秘,王尘却是认真停下,不敢疏忽,在他原先那个世界也在讲传说中的修行界尔虞我诈,更胜人间,人人都是活了凡人几辈子的老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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