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中最轻松的这个暑假在一次又一次的道别后结束了,全国各地的高考毕业学子都带着自己的梦想去到了他们心仪的或者无奈选择的大学。
因为新城县没有火车站,9月5号一早天还没亮,我和爸妈就一起坐上了最早一班去橙市火车站的大巴,然后在8点50分的时候顺利登上了去安希市的火车。火车一路跨江跨河、穿山越岭,经过16个小时不间断的飞驰后终于将我们安全送达了目的地。
爸妈陪着我到达学校,给我交了学费,帮我铺好床铺,又带着我到超市买了好多的生活用品。为了能多些时间跟爸妈呆在一起,6号晚上我没有回宿舍,而是和爸妈一起住在了酒店。
可惜无论如何,送女千里终须一别。学校报道后的第二天,我们一家人在学校外面的一家餐馆吃过一顿简单的午饭,爸妈就就依依不舍地坐上出租车匆匆忙忙地赶去了火车站。临走前,还神神秘秘地拿出一个盒子给我,说是送给我的成长礼物。
我知道,爸妈其实还不想走,但纵然在他们心里对我有一千种一万种不放心,他们也不得不离开安希回家继续工作,并强迫自己相信女儿已经长大,可以独立生活了。因为这是我长大的过程中他们必须要学会的一项为人父母的技能,这项技能叫作“放手”。
为了不让爸妈过分地担心,我也一直强撑着没有表露出要与他们分别的伤心难过。可他们搭的车刚走,我就再也笑不出来了。我站在爸妈上车的地方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直到他们乘坐的出租车彻底地消失在远方。
我默默地擦掉眼泪,小心翼翼地打开手上的礼盒,原来是最新款的手机。爸妈就是这样,自己永远不会铺张浪费,却愿意毫不吝啬地把最好的东西都送到我手里。
我收好手机,独自转身走回了这个陌生的大学校园。我曾经认认真真地读书,辛辛苦苦地奋斗了十二年,现在终于走进了自己满意的大学,可我的心里却充满了不安和孤独。
在这个让人感到绝望的时候我特别特别地想念易云枫,于是拿出手机想发个短信。可一看时间刚好两点半,想一想这个时候易云枫应该已经开始上课了,我只好又无奈地把手机收了起来。
我垂头丧气地走回302寝室,同寝室的另外三个同学居然都在。我打开寝室门的时候,她们正围坐在寝室中间的桌子周围吃着零食。
“你回来得正好,快来,我刚下楼买回来的猫耳朵,很好吃!”坐在最靠近寝室门的女孩看见我,热情地招呼我过去和她们一起吃。
我在脸上挤出个浅浅的微笑,走到桌子旁边,看着桌上放的口袋问道:“猫耳朵是什么?”
“喏,这就是猫耳朵,”另一个女孩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像锅巴片一样的东西给我,“你以前没吃过吗?可好吃了!”
我接过她手上的猫耳朵翻来覆去地看了看,“猫耳朵……可这样子还真不像猫耳朵……”
听我说完,她们三个都笑出了声。
递给我猫耳朵的女孩问我道:“去送你爸妈了吗?很舍不得吧?”
我轻轻点了点头。
她又接着说:“别伤心了,快把猫耳朵吃了,好吃的食物是有治愈效果的。”
我又看看手里的猫耳朵,“嗯”了一声。
“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昨天宿舍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了,大家自我介绍完又都忘了。刚才我们三个还在相互记名字呢,可说到你我们刚刚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
那个女孩说话的时候我把猫耳朵放进了嘴里。别说,还挺脆,怎么以前我都没听说过这个东西。
我饶有兴趣地回味着嘴里的猫耳朵,没有听清女孩后面说的话。
“喂,猫耳朵虽然好吃也不至于这么好吃吧?!你都吃陶醉了么?”那个女孩在我面前挥了挥手。
我回过神来,“啊,你说什么?”
“她说你叫什么名字来着,我们都忘了。”刚进门跟我打招呼的女孩说。
“哦哦,我叫温玲安。”
“具体是哪三个字呀?”那个女孩又问。
“温暖的温,玲珑的玲……”
“玲珑的玲……然后呢?还有一个字是安全的安?”
“嗯,还有一个是各自相安的安。”
“各自相安,那不就是安全的安吗?!”
我又拿了一片猫耳朵放进嘴里,“哦,对,就是安全的安。那你们呢?我也记记你们的名字。”
第一个跟我打招呼的女孩说:“我叫吴慧,口天吴,智慧的慧。”
给我猫耳朵的女孩说:“我叫王嘉淇,嘉奖的嘉,三点水一个其实的其。”
我正在桌上比划着王嘉淇的名字,刚才一直没说话的女生略害羞地说道:“你好,我叫陈梦淇,梦是做梦的梦,淇和嘉淇的那个淇字一样。”
“陈梦淇?”我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你知道吗,高中时我们班和我关系最好的那个女生叫陈梦,和你名字前两个字一模一样。她的性格感觉也和你差不多,说话也是温温柔柔的。”
陈梦淇听我这么说莞尔一笑,“真的吗?这也太巧了,如果有机会还真想认识一下你说的那个陈梦。”
我又问她们道:“你们也都是外地人吗?昨天我看到你们爸妈都有来送你们。”
吴慧说:“对,我们都不是安希的。以后就只有我们四个人在安希相依为命了,我们一定要相互帮衬着,快乐地度过这四年大学生活。”
其他两个女生点点头,我也应了一声表示赞同。
王嘉淇:“今天休息过后明天就要开始军训了。这都九月份了,你们说安希怎么还这么热,看来这军训的日子不好过了。”
吴慧:“是呀,我以前就最讨厌军训了,希望明天能给我们分配到一个温柔点的教官。”
王嘉淇:“哪儿有温柔的教官啊,教官都是一个比一个厉害的。不过嘛,如果能有个长得比较帅的教官,即使他凶一点,我还是可以接受的。”
女孩子嘛,走到一起的时候只要一谈论帅哥总能很容易地找到更多的共同话题。
我们就这样东一句西一句地嘻嘻哈哈地聊了一下午,这倒是成功地让我忘记了离开爸妈的不适应。
不过晚饭过后和易云枫通电话的时候说起今天下午的事,他却说我之所以不像高中刚住校离开爸妈时那么难过全都是他的功劳。如果不是他在高中时陪着我让我适应了离开家的生活,我现在一定会有离开校逃回家的冲动。
虽然在面对易云枫的时候我不想承认这一点,但当我躺在寝室的床上静静地看着天花板时,我还是觉得高中时期能遇到易云枫是一件特别幸运的事。如果没有他,我不知道在走读结束后我是不是能像当时那样顺利地适应住校生活。如果我没有适应,又继续申请走读,那我走读的日子会持续多久呢?也许一学期,也许一学年,又也许是整个高中时期。
我又看看手机,已经10点半了,还有半个小时易云枫学校的晚自习就下课了。
我躺在床上暗暗地想,如果当时易云枫的妈妈没有出车祸,他顺利地完成了整个高考,那他现在也不用辛苦地坐在教室里上课了,这个世界还真是世事无常啊。
我本打算等他下课了给他发个短信道晚安的,可我脑子里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知不觉就困了,最后连手机都没关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