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喔……”
公鸡刚刚啼鸣一声,兴奋的一夜没睡好的明老四悄声起来,抬头就看见炕边坐着个模糊的身影。
“孩他妈,你坐这干啥呢?你睡觉了吗?”
王小春转头看向他,天还没亮,也看不到彼此的表情:“二丽还没回来呢,都睡觉了,没留门,我等着给她开门。”
明老四昨天回来没敢把消息告诉王小春娘仨,就怕空欢喜一场。
这会儿,王小春又犯病了。
明老四拉着她的手安抚着:“孩他妈,你醒醒,我们二丽要回来了,我今天就会去把她接回来,你要好好的,不然,孩子回来该难过了。”
听到这个好消息,王小春的眼睛有了神采,神志也慢慢清醒:“是吧,二丽回来了。”
“回来了,回来了。你快醒醒,好好的等着闺女回来。”
王小春的拼命的点头:“嗯嗯,闺女回来我就好了,好了。呜呜……”
王小春这病时好时坏,二丽那件事,她愧疚,后悔。
她觉得孩子丢了是她的错。孩子一天找不回来,她都没有资格过的好,过的幸福。
她不停的折磨自己。
久而久之,她的精神就越来越不好,糊涂起来,她也不知道都做了什么。
心病还需心药医,只要二丽能平安的回来,她会慢慢好起来的。
明老四嘱咐好明美,在天微微亮的时候就启程了。
早晨的空气透出一股甜味,周围的景色也美的很。这是以前都没注意过的。
崎岖不平的山路也不那么难走了。身心轻松,脚底生风,就是形容此时的明老四。
天色大亮
明老四远远的看到,低垂的小土房外面已经围了很多人。
他加快脚步上前,就听到议论纷纷。
那个穿着格子衣服的大妈看见他,紧忙拉着他说:“哎哟喂,真是作孽了。”
“那神算子是个骗子,昨天,那烧替身的母子俩出事了。”
“说是那个儿子喝了符水死了。公安刚把人带走”。
犹如晴天霹雳,把明老四炸的里外发焦。
大妈又庆幸的拍拍明老四:“还好,你这会儿来的,不然啊,两万块就被骗走了,到时候,你哭都找不到调了。”
此刻,世界像是静止了一般,明老四听不见周围任何声音,眼睛直直的,嘴里不停的念叨:“不会的,不会的……”
大妈见他没有回应,用力拍了他一下。
这一下把差点钻进死胡同的明老四拍回了神。
“你说,他要是骗子,咋把你家孩子的事说的那么准啊?”
是啊,他都算出二丽的衣着特征了,怎么会是骗子呢。
误会,一定是误会。
“大妈,他被抓到哪个公安局了?”
“好像是B市的大市公安局。”
明老四赶忙往B市去。
搭着一辆送菜的农用车,紧赶慢赶的,赶在公安局下班前到了。
明老四拉住一名公安打听了一下。
那名公安以为他是“神算子”的同伙,把他带到审讯室,拷在椅子上去询问。
“姓名,住址,你和神算子是什么关系?”
明老四就是地道的农民,哪里见过这阵仗,早就吓懵了:“我叫明老四,不是,我叫明德。”
“我和神算子没关系。啊,不对,有关系。”
“神算子算出来我闺女在哪呢。我……”
明老四有些语无伦次的交代事情的经过。
公安这才明白误会了,把他放开教育道:“你这是封建迷信。现在,都是文明建设社会了,要相信科学,封建迷信是不可取的。”
“不是迷信,他算的可准了,连我闺女丢的时候穿什么衣服,梳什么头都知道。是真的。”
“哦,你就是原拉拉屯的明老四啊?”
“这事我正想找你呢。刚把神算子抓进来,他就什么都招了。”
“他们以前就是B市郊区的,靠开卡车拉秧歌队下屯扭秧歌挣点钱生活。”
“七年前正月初一,去了拉拉屯,回去的时候才发现车上有个孩子。他们以为是男孩呢,就想把她卖给人贩子杨老枴。”
“可能是孩子听到他们的话了,在B市火车站,趁人多跑了。他们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最后,害怕孩子报警,他们跑路了。”
“开始几年,东躲西藏的。过了这么多年,以为没什么事了,就一路装神弄鬼的骗回了B市。”
明老四听到二丽差点被拐,狠狠地揪住自己的衣襟,心疼的不住的流泪。
“他们说,你家孩子太鬼了,害得他们到手的钱都飞了,还得跑路。正好,你撞上了,就女债父尝。想从你身上弄笔钱,再跑路。”
公安对百姓的愚昧无知,深恶痛绝。
“呵,你们咋想的,有病不去医院,竟然相信一个神棍。那个儿子本就体弱,居然还喝符水。上吐下泻的,折腾一夜,没抢救过来。真是愚昧。”
………………
明老四神情恍惚的坐在走廊的长椅上。
这孩子跑哪去了,现在还好吗?
又想到期盼着的家人,明老四把脸深深的埋在臂弯里。
………………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这都是这个星期第几次进来了。你是拿公安局当礼拜天过呢。”
审讯室里,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吊儿郎当的坐在椅子上。
公安被她的态度激怒了,大声斥责:“什么态度,你给坐好了。就你这样的,就应该把你送到少管所去,好好劳动改造。”
女孩的大眼里,蓄满了倔强和不甘。
明老四站在审讯室的门口,正对上了她的眼睛,好像。
“二丽,老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