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手拉小手》
在那条乡间的小路上,
爸爸的手拉着我的手。
两行泥泞中的脚印,
延伸到记忆的尽头。
爸爸的手是温暖的,
那温暖直到心间。
无论前方有多少冰雪,
我永远高昂着头!
那条宽广的大道上,
爸爸的手牵着我的手。
那两个飞奔的身影,
曙光在生命的前头。
爸爸的手是有力的,
那力量充满我的全身。
无论是多少艰难险阻,
我永远不回头!
在我成长的道路上,
爸爸的手拉着我的手。
大手拉着小手,
一直到生命的尽头!
第二天跟着父亲和连长叔叔一起去人民商场的仓库装了货,父亲又带我们去吃拌面。那粗粗的拉面我用筷子夹不起来,父亲教我用筷子卷起面条再吃,这样我才能对付这狙壮的面条。说来也好笑,这个习惯跟了我一辈子,被人笑话也改不了。
回去的路上,我不愿意再坐在父亲的腿上。父亲笑笑让我坐在他的腿中间,我靠在他的胸膛上,感觉他的胸膛坚实的像一堵墙,在这堵墙上,我甜甜的睡了过去。
回到家之后,妈妈问我玩的高兴吗?我笑着对她说,爸爸给我买了书。妈妈过来摸摸我的脸说:有书就高兴了吧!我把《绿野仙踪》递给妹妹让她去看。小丫头抱起书跑到一边去了……
我没有告诉妈妈吃烤肉的事,父亲不让我说。我明白,父母亲工资都不高,不能让妈妈不高兴。
晚饭的时候,听父母亲在说阿曾叔叔和小美阿姨他们要“顶替″回上海了。还有很多叔叔阿姨要走了。那时的我不明白“顶替“的意思,只知道父母亲没有“顶替″的条件。看着他们沮丧的表情,我和妹妹悄悄地埋头吃饭,一句话也不敢说。
紧接着连续几个休息天,父母亲都带着我们去了老连队。看着一家家熟悉的脸上扬溢着幸福的光彩,父母亲虽然也陪着笑脸,却带着些许的苦涩。后来几乎所有的上海人都走了,那个罗卜头叔叔也走了。捌了另一个放羊娃“小舅子″叔叔的老婆走了。就是这个女人,走之前把虎子从我身边带走,害我哭了好久好久。为了这件事,父母亲再也没有理过罗卜头叔叔。那个可怜的“小舅子“叔叔在我成年后见到他时,已经疯了,疯的认不出我是谁。他老婆走了后给他留下了一个儿子,我想不明白这个疯子怎么把儿子养大的。他的儿子长大后曾经跟过我一段时间,可是在不久后死于一场车祸,又把疯了的“小舅子″叔叔丟在了人间……
阿曾叔叔和小美阿姨是从我们家走的,前一晚上他们和一起上路的上海人全部集中在我们家里。那天他们都喝多了,又哭又唱又跳。说了很多豪言壮语,我只记得一句:“上海再见!!!“父亲和阿曾叔叔相拥痛哭!
?
父亲有一天带我去了他的副科长家,这个副科长也是上海人。副科长对父亲说让他安心工作,因为父亲他们收购组的领导也回上海了,父亲要接他的位置。可是从副科长家出来,父亲脸上并没有笑容。等我们回到家中,小狗哥哥来了。带来了一只灰色的兔子,问父亲是养着还是杀了,父亲说杀了吧!一会喝酒。结果父亲晚上一个人又喝多了,一边哭一边喊着“阿爸““阿妈″,母亲在一边偷偷的抹眼泪。小狗哥哥见状把我带着回了老连队。在路上时哥哥对我说他大姐姐回来了,让我去看看她。我很激动,大姐姐好多年没见了,以前她最疼我,总是把我抱在怀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大姐姐突然就找不见了,问谁都说不知道。只记得有一天她突然来了我们家,头发乱的像稻草,衣服好像很久没洗。母亲打了水让她洗头洗澡,拿了自己的衣服给她穿,然后给她做了饭吃。正当大姐姐一边吃一边哭时,她的母亲进了家门。见到大姐姐一声怒吼,操起门背后的扁担上来就打。这个曾经的女军人,用的全是战场上拼刺刀的动作,几下就把大姐姐打倒在地。母亲赶紧上去拉住她,大姐姐趁机跑了。她没有追出去,只是站在那里骂人:“不要脸的东西!永远不要回来!“当时的我吓的只知道哭,也不明白她骂的什么意思。
到了小狗哥哥家,见到了大姐姐,大姐姐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看上去瘦了许多。大姐姐把我拉过去抱了抱说:“长大了!″然后递给我一包糖果,告诉我她结婚了。现在的家也在团部加工厂,让我去那个家找她玩。
晚上睡觉的时候大姐姐非要让我和她睡。我躺在姐姐的怀里好暖和好暖和。可是半夜的时侯醒来,却听见她在抽泣……
后来我去过几次她在加工厂的家,发现她的老公是一个全身雪白的人,白头发、白眉毛、白胡碴,什么都是白的,眼睛是黄色的,样子好吓人。我一下子明白姐姐为什么哭了。
《泪无痕》
天边有父亲的背影,
海边有母亲的呼唤。
天山的深处,
儿的思念想断肠。
早已不会为爱而哭泣,
却怎不为思念而感伤。
父亲啊!
怀念你坚实的臂膀。
母亲啊!
想念你温暖的胸膛。
如今的亲人啊!
天上人间、天各一方。
泪无痕,
只在心中流淌。
同学们的归乡给父亲带来了太多的压力。很久很久看不见他的笑容。也许是爷爷和伯父们觉得愧对于他们的小咪弟,我的七伯父给父亲来了信,说他有什么技术,他可以把父亲调去兰洲的化工总厂。父亲看完信后火冒三丈,拍着桌子怒吼道:“我就是一个农工,问什么技术!″然后指着我说:“看看我,没有文凭、没有技术!能干什么?你不好好读书,一样没出息!″我和妹妹吓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天气也像父亲的脸一样,越来越冷。我们已经穿上母亲做的棉衣棉裤和棉鞋。小时候的我很喜欢冬天,因为可以滑冰。同学们都有自己的冰车和冰鞋,父亲也给我做了,可是他做的太粗糙,几乎滑不了。邻居的勇哥比我大一岁,这些东西做的非常好,于是我缠着他带我玩,勇哥很喜欢我,就让我做了他的小跟班。
勇哥家也是4口人,父亲是转业军人,母亲在我们学校后勤工作。还有个姐姐叫小英,漂亮的小英姐姐。勇哥的父亲因为工作上的分岐被科长打了一个耳光,结果抑郁了,后来发展成精神病。很多人都怕他,可我不怕,因为他认识我,每次去他家他都会和我说话。他只对英子姐姐凶,凶得一塌糊涂,小英姐都不敢在家呆,老往外跑。我母亲很喜欢她,她就经常在我们家围着母亲转,就像自己家的女儿一样。
勇哥的父亲一般不犯病,可犯起病来就会乱套了。他以前可能唱过样板戏,所以犯病了就搬个板登站在大路上唱。那高吭嘹亮的声音传的很远很远。可勇哥他们觉得丟人,拼着命的把他往家里拉。有时侯想想叔叔真的很可怜,有一次精神病院的救护车来接他,那些人把叔叔捆起来往车上拖,叔叔在车里用头撞车玻璃,喊着勇哥的名字叫救命,我在一傍拉着勇哥的手掉眼泪……
在搬到团部后,除了向军,勇哥是我最好的玩伴。还有英子、小静、小杰三姐妹,这三个姐妹后来和我一起长大,成了我生命中最美的记忆。
三姐妹有位很能干的父亲,很和谒,从不发脾气。可三姐姐也有一个精神病的母亲。还好这个阿姨犯病不打人不骂人,只是一个人自言自语的到处乱跑,正常的时候一点也不怕人,可能因为我和英子是同学,她自己也是上海人的关系对我很好,我常常跑她家找三姐妹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年代精神病人很多。有一个团领导的夫人也是精神病,这大妈一发起来疯最可笑。团领导在会议室开会,这大妈冲进去找到她男人就脱裤子,吓的领导们落荒而逃。也许这些事都只是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料,可是这些人,都深深烙印在我的记忆深处,每一个人都很可爱、可亲。包括那位疯子大妈,在我长大以后,她每次见了我都会亲热的叫我“儿子″,经常会去我的饭店让我亲手给她做菊花鱼。我从来都不怕精神病人,因为我知道他们的心中也有爱……
勇哥在冬天经常领着我去滑病。一连离我们不远,那里有一个巨大的鱼池。冬天冰冻了以后,团部附近的孩子呢都去那里滑冰,人很多,非常热闹,时不时传来阵阵欢笑声。我和勇哥与其他小伙伴们比冰车,从高处往下滑,看谁滑的快。冰车从高处滑下那种风驰电掣的感觉让人很兴奋。勇哥自己很少玩,等我滑下去了以后帮我把冰车拿上去,等我坐好以后再把我推下来。我一遍遍从高处滑下,兴奋的哇哇直叫。
可是那一天乐极生悲,我掉进了鱼池用来透气的冰洞里。等勇哥拼命把我拉上来,我已经湿透了。不一会儿身上的衣服就结了冰,勇哥吓的赶紧把我背回他家。他母亲莲姨让我脱了衣服钻进被窝里,然后把我的棉衣、棉裤、棉鞋拿去烤。等烤干了才让我回家。
这件事还是被父亲知道了,从此后就再也不许我去滑冰,并且规定我只许在周围玩,敢跑远了打断腿。
不让跑远了我就在家附近玩,和三姐妹一起带着妹妹跳橡皮筋、踢键子。小孩子总找得到东西玩。那时候没有网络、没有电视,我们玩的一样很开心,很健康。
也许是父亲感觉委屈我了,又要带我去市里。父亲告诉我连长叔叔他们第二天要离开这里回驻地去了。他们给团部打的那口深水井(120米)已经完工。团部的居民不久就可以吃上干净的自来水了。那座高高的水塔历经多次地震,到现在还耸立在团部的正中央。每次看见它,我都会想起连长叔叔。那口井最初的水是甜的……
团里为叔叔他们开了欢送会,有节目表演、有会餐,那时候我就记住了“军民鱼水情“。
第二天一早,几辆军车拉着所有的解放军叔叔还有我和爸爸往市里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