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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八一直想有个自己的宅子,所以他一直在偷偷攒钱,可等到大宅子的地契真真切切到了他手上,他觉得自己在做梦。
鹑首素来雷厉风行,几番唇枪舌战加上岳卿恰得时宜的撒娇助攻,一间本就低价销售的大宅子底价成交,让原主人又是哭亏了又是心疼这个没点大就懂事的薛九。
“不错,这里就当咱们戏班子的据点了。”岳卿拿着地契很开心,随即点道:“鹑首,你带着星纪把这里的生意和情报网做起来,一年后我要见到成果。”
两人应下,星纪默默舒了口气,他本来就是鹑首的徒弟,不用再刻意和其他人磨合这点让他稍稍放心,小不点主子偶尔还会做点好事。
“我们在这里休整两周就出发,所以玄枵和鹑首要在两周内做完我之前布置的任务。”
岳卿又让降娄画地图,这次有了白纸和墨,地图清晰不少,和上次在常国客栈画的地图比起来,他们离倏楠学院也近了很多。
“从这里开始,我需要分三组出发,鹑首带着星纪就在骆城,再靠近倏楠学院一些应该就会有各大家族的眼线了。”
岳卿拿着笔涂涂画画,棕色的竹制笔杆跟她的小臂一般长,却也不妨碍她写字。
“京城前段时间也传了消息,说四皇子宫鹿和八皇子宫栎收到了倏楠学院的通知,明年可以入学。”
岳卿停笔,很满意自己的涂鸦,眯着眼睛,笑:“报仇之前,当然要先断了他们的未来。”
“娵訾、实沉,你们和宫鹿、宫栎年纪相仿,降娄和鹑尾辅助,务必要悄无声息地替代他们。”
众人向图纸看去,只觉得好好的一张地图,被一堆小孩子的涂鸦遮盖,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但岳卿很满意,还拿起来不停端详,“爹爹说,对敌人心软就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所以怎么处理那两个皇子,降娄和鹑尾看着来就好。”
“虽说是返回京城,但我要你们在途中收集乾国和雁国最致命的软肋,时机得当再告诉我。”岳卿根本不看一片寂静的众人,悠悠续说:“另一组,大梁和鹑火,带寿星和析木从骆城南门出发,沿谷国边境在两年内进入倏楠学院境内,探听关于谷国毒物的消息。”
“谷国在传言中太过诡异,所以全程尽可能不要暴露身份。我和玄枵直接去倏楠学院,路上再看有没有合适的身份用。”
话音落,鸦雀无声,哪有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说这种事说得头头是道?妖怪吧?知晓各国大致情况已经很难得了,更何况要盘算怎么进倏楠学院,那个神乎其神的学院!
鹑首缓了缓,咳嗽几声掩饰尴尬,轻声问道:“那主子怎么和我们联系?”
岳卿翻了个白眼,孩子气地鼓着脸蛋,歪头质疑:“你们不会自己想办法?什么都要我来?我可比你们小!”
众人默,小得多着呢,可是知道的比他们还多,虽然细节要各路人马自行解决,他们确实也有各自的手段联系岳卿且不易被察觉就是了。
岳卿见他们似乎没有异议,向薛八展开手臂,薛八顺从地抱起岳卿出门确定要住的房间。
留下的众人人手一份降娄在岳卿说时就记下的任务书,直到实沉木然低语:“小主子好像是去挑房间,那剩下的阳光最好的我要了。”
娵訾最快回神,拔腿就跑,“呵,你说就行了?谁先到是谁的!”
2#
等岳卿端着点心在院子里晒太阳的时候,只见五个少年正在打闹,几人的细软都在空中乱飞,五个壮汉站在安全的长廊里乐见其成。
岳卿眼前一亮,高喊:“我也要玩!”
闻声,少年们惊,发呆之际,实沉被一件外衣打中,盖在头上的模样实在有趣,另四人嬉笑,说最差的房间就给他了,气得实沉丢了衣服就走。
析木愣,看着实沉离开的背影,看看岳卿又看向鹑尾,最后对着空气问道:“他好像真生气了,怎么办?”
鹑尾笑:“没事,打闹而已,技不如人难受了,回头到饭点了肯定会回来。倒是今天谁做饭?”
他本就是实沉的师父,如此随意的态度会让人不由觉得实沉前途堪忧,但真的做任务的时候像是换了个人,相当可靠。
岳卿怔怔看着,甜甜一笑:“那我去带实沉回来。”
发生了绑架事件,众人本想制止,无奈根本抓不住岳卿,只好商量着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大人留着做饭收拾,少年郎们假作出门跑腿紧紧跟在岳卿身后。
出门也没多久,岳卿就拉住了实沉的衣角,见实沉放缓了步子,小手便悄悄上移,直到稳稳拉住实沉的手。
“实沉,你为什么生气?”
“没什么,没抢到好房间,心里堵得慌。”实沉淡淡回复,没有低头看岳卿,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
岳卿不时晃晃实沉的手,没有说话,有意无意的,两人停在了一家馄饨摊子前,应是快到夜市的时间了,摊主的妻子刚送了新包好的馄饨过来,和摊主说说笑笑。
“老板!现在可以吃吗?我和哥哥一人一碗!”
听到岳卿甜甜的声线,实沉这才发现之前牵着小人儿的手已经空了。见岳卿已经坐下了,只好摇摇头跟着坐过去。
“你有钱吗?”
“买宅子的时候顺过来的,不要告诉八哥哥,他肯定会心疼的。”岳卿说着,从袖子里拿出几粒碎银子,“这顿我请你,别客气。”
实沉有些哭笑不得,打趣道:“小主子这么做,这馄饨我可不能吃,主仆有别。”
谁知岳卿听了,竟翻了个白眼,吐槽道:“什么小主子?这顿饭是做弟弟客气的,早晚得再还的。”
说话间,两碗馄饨端了上来,岳卿吃了两口,感觉还成,抬头发现实沉没动,索性也不吃了,就看着正在发呆的实沉。
良久,岳卿叹了口气,吐了三个字:“想玄枵?”
实沉怔,视线终于落在岳卿身上,带着浓浓的不可思议和几分潜藏心底的悲伤。
“玄枵是你……不,是你们十个人最初的师父吧?”岳卿扒拉着馄饨,并不着急吃,“他也是我的师父,我知道玄枵于你亦师亦友,一路上你也总看薛八特不顺眼,大概还因为我直接把玄枵的名字给了他吧。”
“既然知道……”
实沉刚开口,岳卿就撑着桌子凑近他,“你觉得为什么明明是十二个名号,继承人却只有十个?鹑尾为什么是你后来的师父?为什么我想都不想就把你给鹑尾带着做任务?”
“为了以后可以带领大军抵御各国,爹爹在我三岁时就灌输各种兵书,四岁能跑利索了就让玄枵教我藏匿、移动和一些基本的轻身功法,然后就把我丢到边境的贫民区刺探情报。”
“我知道怎么逃跑,知道需要什么,虽然不知道具体该怎么计划未来,但有你们我本是不担心的……”
不知何时,岳卿已经坐了回去,眼中有着不属于孩子的暗淡,几颗晶莹的泪珠悬而不落,凭添几分哀伤。
一番话下来,让实沉只记得要安慰岳卿,而不是自顾自难过,手忙脚乱之时,岳卿抹了眼泪,软声道:“哥哥总能带着其他哥哥们一起做什么,真的真的不能打心眼里把弟弟认成主子吗?”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行,千万别哭,不然鹑尾师父绝对能扒了我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