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淮拍完心口,忽然想到:“啊嘞!不对!小可爱为什么要跳崖啊!”
在这一瞬间,临淮感觉自己的演技达到了一生的巅峰。
他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看似平淡地抱怨道道:“真是个怪人,刚刚还缠着要我带她吃福安堂,刚快进城人就不见了……”
为首的青玄卫见状,微一皱眉:“小姐,夫人还在家中等您,请您不要胡闹,快随我等回去。”
他说完,正想等一会,可临淮却十分不耐烦地想走。
他牵着马绳,对着青玄卫吆喝一声,示意他们挪开位置。
“让开让开,你家小姐不在我这!别拦着路啊,你闻家可还没那个资格拦着我临家的路不让走!”
他说着就扬起了马鞭。
动作又快又狠,摆明想让拦他的青玄卫一些颜色看看。
在马鞭即将打到马身上的时候,一片青叶准确及时地从半空袭来,凌厉干脆地将临淮手上的马鞭斩成两半。
临淮反应极快地将手上的断鞭注上几分内力然后快速掷向青叶所来方向。
为首的青玄卫面色如常地挡下这一鞭。
他拱手道了一声:“失礼了,小姐。”
然后就抬手用内力轰碎了马车车厢。
临淮看着那些马车车厢的碎片在他的操纵下自如地落到地上,半点没有伤害到人也没有溅入车厢内部领域。他没想到自己随便出山后遇到的随便一个人居然就能内力深厚到这样的地步。
也是这一刻,他才准确地认识到自己能跟他叫板故意耍横还能好好站在这里,完全是因为自己是雁足三分里临家的人。
刚刚那不痛不痒的青叶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告,而并非挑衅。
在看到马车内确实没有自己要找的人,那青玄卫也没露出异色,只是恭敬地再对临淮一个拱手:“打扰了小公子,歉礼稍后就会送到府上,告辞。”
说完,还没等临淮回应些什么,一大群人就消失了。
马夫看着面色凝重的临淮,低着头不敢打扰。
闻家青玄卫未免太不将临家放在眼里了。
临淮却没有心思考虑这些,他将刚刚闻铃递给他的银镯拿出来,一边用指尖辗过那些图案,一边慢慢思考。
她刚刚是在请求他,带她离开雁足城。
仅仅只是离开就好,她没有其他任何要求,只想离开,就算那时候在她面前的是另一个人,她也会说出同样的话。
“那你能不能带我离开雁足城?”
“只要能离开雁足城,去哪里都可以。”
可他没有听懂。
他觉得自己有些失落,或许是因为见到传说中不轻易现在人前的青玄卫,发现自己的实力原来其实并不怎么样。
他知道,按照青玄卫冒着得罪他的可能都要轰碎马车的态度来说,这件事他不该再管下去了。
再想想刚刚闻铃看着那些刀锋面色不改的样子,也许她并不是被吓到没有反应,更有可能是因为这场暗杀她已经提前预知并且等待了很久。
她想离开雁足城。
她只是在利用自己离开。
他捂住脸,觉得自己先前的少年幻想有些好笑。
然后他拔出剑,砍断绑在马身上的缰绳,一跃而起。
“告诉我爹,我现在有事不能回去了。”
他对着马夫喊了一声,然后就扬鞭冲向了来时的方向。
青玄卫那么厉害,她那么小一个人怎么可能躲得过,他是个富有责任感的人,既然破坏了她借那些刺客离开雁足城的计划,当然要赔一个新的给她。
另一边,闻铃已经不太顺利地滑到断崖之下了。
她撕下一块碎布条,牢牢绑在自己不小心被山石划破受了伤的小腿上,免得过重的血腥味引来了山里的野兽,然后小心地整理周围的草木,清除自己的痕迹。
她抬头看一眼,山崖上的新鲜血迹,没办法了啊。
青玄卫自她出生就看管她至今,她深知自己的那点小伎俩瞒不过他们多久,而今只求有时间让她尽量能跑得远一点。
当然,如果可以,可以真的逃出去,就更好了……
她想着,不到巴掌大小的脸上露出一抹与年龄不符的苦笑。
随后,不再停留,踮着脚尖,运着并不有多少造诣的轻功,尽量减少自己的痕迹潜入山林之中,身形灵巧,完全不像个先在刺杀里受了重伤又在跳崖时伤了腿的伤者,反而像只山狐狸。
临淮牵着马,站在断崖之上,他叹一口气,觉得自己真的太可怜了,想到话本里那些情节,他想,这次跳崖要是没有奇遇就亏了,然后把马绑到一边,纵身跳了下去。
闻铃被关在闻家十二年,不曾见过几个人,就算再聪明,手段也难免稚嫩。
而临淮从小养在岐山,岐山虽然是一个大门派,但大门派也是要吃饭的。
岐山接过不少任务,美名其曰磨练弟子,临淮作为岐山小天才自然也跟着见了不少世面,一双眼也磨得厉害。
他皱眉看着山崖上的血迹,在原地找了一刻钟左右终于在一丛野草上找到几滴血。
临淮看着那些指向明确的血迹笑了一下。
他一下就明白了,闻铃是想要利用这几点血迹将青玄卫引开,但她也不想想,崖下那么干净,半点血迹都没有,怎么可能这里就有了呢?
能把崖底清理干净,却顾不上自己不经意的血迹,这一定是因为人已经到了自顾不暇,没办法做得更好地步了才是。
他拿起剑往自己手心划了一道,然后往回隐秘的地方滴了几滴,又往前按着闻铃指示的方向洒了一段距离。
布置完一切才掉头运气轻功向相反的方向追去。
临淮找到闻铃的时候,闻铃正藏在一间小破庙的佛像下因为小腿伤口感染引起的高烧而昏睡。
如果不是因为她无意间发出的呜咽在夜里被寂静放大,变得格外容易引起人的注意,说不定连临淮都要忽略掉她。
临淮看着她在月光下的脸因为发烧而变得通红,连身上的衣服也因为连番动作变得脏乱,忽然有些嫌弃她——白天的时候为什么不好好说话,不然要是有他在,她肯定不会这么狼狈。
他弯腰,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将里面的药倒出来,塞到她嘴里让她含着,然后把这个把自己缩成很小的一团的小骗子抱起来,仔细检查没有什么明显的错漏之后就连夜离开了这间小破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