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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夜半趣事

徐清辉不知道青年人今天是怎么了,平时对自己还算得上恭敬,但今天却这么不给自己面子,不由的老脸一红。但他不愧是个老江湖,一瞬之间脸色就恢复如常了。但青年男子的这一举动却彻底激怒了苗万方,因为青年男子如此不给徐清辉面子,即便他的脾气再好,此刻再也忍不下去了,一把揪住青年的衣领,愤然道:“小子,你是何人,如此骄横!”。青年男子急忙挣扎,或许是苗万方这一个月来跟着文鸾习武,力量有了不小的进步,也或许是青年男子的原因,反正青年男子一时之间没能挣扎开,反倒将自己憋得满脸通红,像极了一颗熟透的苹果。徐清辉看到两人僵持不下,急忙开口道:“徒儿撒手,这位公子并没有冲撞我的意思,还不向公子道歉!”。

苗万方这才放开揪着那位青年衣领的手,瓮声瓮气的对那位青年道:“抱歉!”,然后摆出一副很不情愿也很不服气的样子,用眼睛狠狠地瞪着那位青年。或许那位青年被他的样子吓到了,颤颤巍巍地道:“无妨,此事也有在下的过错,在下也像苗兄道歉!”。紧张的气氛就这样松了下来,徐清辉见此也打趣道:“这就对了嘛,年轻人脾气还都挺大啊!”,苗万方和那位青年人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气氛就彻底轻松了下来。

此时苗万方说道:“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在下苗万方,阁下可否告知姓名?”,青年男子道:“我已知公子名讳,在下姓谢,表字令姜,在家排行老三,公子唤我谢三或令姜都可以!”,苗万方与谢令姜相互道了姓名,又拱手一拜,算是正式相交。

苗万方又诚恳地说道:“令姜兄,此前是我冲动了,还请不要见怪!”,令姜笑道:“好了,不要在道歉了,快来帮我的忙吧!”,令苗万方诧异的是,令姜笑起来脸上竟然有两个浅浅的笑涡,他还从令姜那尖细的嗓音中听出了几丝清脆的味道,这实在太奇怪了!苗万方愣了半晌,直到令姜挥舞着衣袖叫了他几声万方兄之后才惊醒,连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立刻拿起旁边的盛饭工具帮起了令姜的忙,此时的令姜才算是减轻了一半的压力,笑着对他说了声谢谢。

就这样,令姜和苗万方在给灾民们施舍粥饭,徐清辉继续给灾民们诊治病情,而文鸾则是在一旁练武,偶尔过来给他和令姜帮忙,谁知道却越帮越忙,索性苗万方与令姜也不再让他帮忙了,害的文鸾还为此事和苗万方他们堵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气。苗万方和令姜说说笑笑的就发完了粥饭,日头也偏得很西了,徐清辉也打算此事收拾一下不再出诊了,准备明天再出诊。虽然还有很多灾民渴望着救治,但徐清辉毕竟是人不是神,也是需要休息的,所以在和灾民讲明了原委,告诉他们明天同一时间继续施粥出诊之后徐清辉等四人便脱离开灾民向巴陵县走去,不到一顿饭的时间就来到了巴陵县城中。

徐清辉等四人在巴陵县中的湖口客栈中宿下,因为巴陵县中疫病最重,因此湖口客栈也没有什么客人,生意冷清得很,徐清辉等四人是这几日他们接到的第一波客人,所以东家很热心的接待了他们。到了哺食的时候,徐清辉四人便在客栈大堂内随便点了一些东西,徐清辉师徒和文鸾都吃得津津有味,但令姜却将饭菜来回拨弄,一副很嫌弃的样子。他拨弄了一会儿,嫌弃地说道:“又是这样的下等饭菜,实在是难以下咽!”,说罢也不吃饭菜,就扭过身子坐在一旁生暗气。徐清辉等三人并没有说什么,但心底都在猜测这个令姜一定是个富家公子吃不惯这些饭菜,苗万方甚至还在心底恶作剧的想到,叫你不吃等下夜里饿死你!

一顿哺食就在徐清辉等人的欢声笑语之中迅速吃完,当然令姜除外,这家伙最终也没有吃一口饭菜,可真是个固执的家伙。吃完晚餐后,众人在客栈大堂内坐了一会,等到天色全黑之时,由徐清辉提议大家回房就寝,大家因为白天劳累了一天,此刻都有些昏昏欲睡,就都响应了徐清辉的提议,各自向自己的房间走去。不过奇怪的是,为了节省开销,本来徐清辉准备要两间房,自己和文鸾一间,苗万方和令姜一间,但却遭到了令姜的强烈拒绝,他表示自己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强烈要求自己一间,但是这样一来,徐清辉和文鸾一间,令姜一间,苗万方一间就加大了开销,不得已苗万方和徐清辉二人挤在一个房间。回到客栈后,因为白天的劳累,大家没过多久,就纷纷进入了梦乡之中。

苗万方睡到深夜正在迷迷糊糊之际,忽然听到门牗之外有什么响动,吓得他打了一个激灵睡意全无。他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客栈之中进了贼,毕竟在灾区之中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也不奇怪,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苗万方再怎么小心准备也并不过分。苗万方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房门以避免惊醒徐清辉和文鸾,他看见一个穿着一袭白衫看不清面容的人穿过他们的房间所在的长廊之后,又通过楼梯下到了一楼大堂。苗万方紧随他的身后,跟着他穿过了一楼的大堂的一扇侧门之后来到了客栈的庖屋,看到一道人影正在偷偷摸摸的拿着什么,好像跟自己刚才在长廊之中看到的那个白衫之人是同一人。苗万方心中还有几分愕然,有些奇怪的想到这贼人当真是奇怪,怎的来到客栈之中不去偷些银两财物,却偏偏要到这庖屋之中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莫不是个乞儿,但看穿着又当真不像。

但不管这么说,就冲这家客栈东家如此热情的接待了自己一行人,自己也就不能坐视人家店里遭了贼。所以他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从后面迅速一把揪住那人的后衣领,小声道:“哪来的小贼,在这偷吃!”,那人似乎被吓了一跳,想要喊出声来,却又害怕惊醒店内众人只好将声音按了下来,小声道:“万方兄,是我,令姜!”。苗万方楞了一下,放开了手小声道:“原来是令姜兄啊!”,那人转过了身子,灯火照耀处不是令姜还能是谁?

待看清令姜的面容之后,苗万方有些责怪的道:“大晚上的不去睡觉,害我以为这里进了贼呢!”,令姜面露愧色,尴尬道:“不好意思,打扰了万方兄的美梦了!”。此时苗万方才发问道:“令姜兄,大半夜的你来店家的庖屋之中干什么?”,令姜不好意思的小声答道:“实在是因为哺食时滴水未进,腹中饥饿难以入睡,这才来店家的庖屋之中看看可否有吃食!”。苗万方幸灾乐祸道:“叫你不吃哺食,现在来做贼吧!”,谁料令姜哼了一声道:“那些饭菜本就不是给人吃的,难吃死了,还没我家下人吃得好!”,苗万方也不同他争辩,只是说道:“这样在店家庖屋里不告自取有些不好吧,毕竟人家对我们也很热情!”,此时的令姜已经哪里一只宰好的生鸡,小声道:“现在哪还管得了这许多,你要过意不去,明天自去和东家知会一声,给些银两也就罢了,现在你吃不吃?”,说完就向庖屋的木板门方向走去。看着令姜有些调皮的脸蛋,苗万方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不由的萌生了这样一个念头:若令姜是个女孩子,肯定可爱无比,但只一瞬间就将这种不切实际的念头赶出了脑海,回答了一声:“来了”,就迈开步子迅速向令姜的方向跑去。

他这一跑不要紧,可是好巧不巧在黑暗中就撞到了庖屋之中的一个木盆,“哐当”一声响如穿云裂帛,肯定惊醒了睡在一楼的店小二。令姜脸都吓白了,转过身来抱怨道:“就知道跟你一起没有什么好事情发生!”,苗万方此刻也顾不得与令姜计较,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自己不能被发现,一旦自己被发现自己会失去名声事小,但如果连累师父是他名声受污,自己就对不起他的救命之恩。而正当此时他们两个清晰地听到外面“吱”的一声,有人推开了门,随后响起一阵“踏踏踏”的声音,听声音的方向,好似就是向庖屋方向走过来的。他们两个人愈发地紧张了起来,此时他们都已经明白,肯定是店小二听见了动静,前来查看情况了。

就在两人慌张之时,苗万方看到在灶台旁放置了一堆杂物,在杂物的后面有一个可供二人躲藏的空间。苗万方拍了拍令姜的肩膀,示意他躲到里面去,可令姜却不知为什么扭捏起来,就是不肯喝苗万方一起躲进那个空间之中。耳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了,苗万方大急,也便顾不得令姜的扭捏,一把揽过令姜的腰将他拉入那个空间之中,苗万方只感觉入手处纤细柔嫩,实不像一个男子的腰,但此时慌乱之下便没有细想。令姜被苗万方的突然袭击搞了个手忙脚乱,待要大喊却被一张大手蒙住了嘴,只得呜呜几声也造不成多大的声响,但手里还是攥着那只偷来的肥鸡。

就在这时庖屋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点点昏黄的灯火照亮了庖屋,也照得苗万方与令姜二人内心惶恐不安,生怕被店小二发现。店小二看到庖屋之内并没有什么异常,又叫了几声:“是谁?”,但是并没有人应答,他以为是老鼠撞倒的木盆,便走过去把木盆捡起放到了灶台之上,然后便走出庖屋,关上庖屋之门,继续回屋就寝了。再次过程中,苗万方和令姜二人吓得大气不敢出,令姜也不再挣扎,二人的身体贴在一起,两张脸相距不过一尺。从令姜身上散发出的香气使苗万方头晕目眩的,而令姜呼出的气打在苗万方的脸上也使苗万方的身体酥酥的,同时也让苗万方有些奇怪,暗暗腹议道:“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抹胭脂?”,反正他感觉这个令姜奇奇怪怪的,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几分古怪。

等到店小二离开以后,令姜挣扎开了苗万方的怀抱,举了举手中的鸡,忸怩道:“万方兄,你还去不去了?”,说这句话的时候令姜的两腮通红,只是在黑暗中苗万方看得并不太清楚。苗万方不禁无语,此时令姜还想着吃,浑然没觉得刚才的事情非常丢人。于是没好气道:“去,当然去,为了这只鸡差点毁了我的一世清名,怎么可能不去!”,令姜听见他这么说,笑道:“那就行啦,有得吃就别管什么清名不清名的了,走吧!”,说罢他拉起苗万方的手,拽着苗万方跑出了庖屋,又跑出了客栈。苗万方此刻又感觉到令姜的手上的皮肤很柔滑,但只是以为令姜此前就是个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并没有想太多,就没有反抗,任由令姜拽着他跑出了客栈。

苗万方当初流落江湖,还没有遇到徐清辉之时一个人没少受苦,自然在这种情况下也就历练出了一身过硬的厨艺。此时他和令姜跑到了离客栈二里多远的人迹罕至的地方,令姜去捡了一些柴火,苗万方就生起火来。过了一会儿,熊熊的火光照亮了两张年轻的脸庞,苗万方挑选了一根比较粗壮且笔直的木棍,将鸡串在木棍上架在火上去考,带考到六成熟的时候苗万方将随身携带的孜然、胡椒等调味品都洒在鸡肉上,又过了一会儿鸡肉就被考到了全熟。香气扑鼻而来,引诱着二人,苗万方取下木棍撕下一条鸡腿递给了令姜,道:“熟了,快吃!”。令姜接过鸡腿也不客气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也许是因为令姜没有吃哺食,一只鸡倒有大半只都是他吃下去的。很快一只鸡就被二人分食干净,令姜将鸡骨头挖了一个坑埋了下去,道:“我的正人君子,现在没人知道这鸡是我们偷吃的了吧!”,说罢嘻嘻一笑。苗万方只能无奈地笑道:“你呀......”,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作罢。

此时已经快三更天了,所以二人也不打算回去。所以二人并排坐在田埂上看着天上的繁星点点,微风吹来带来丝丝清爽,此时已经快入夏季当然也就不会再冷了。苗万方感到此时的气氛有些尴尬,便主动找起话茬聊了起来,聊了一会儿终于进入令姜的家世问题了,令姜只告诉苗万方他是建康人士,再问无论如何令姜也不肯说了。过了一会,苗万方正要起身时感觉令姜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嘴里还囔囔道:“万方兄,不想你的厨艺竟如此出众啊,刚才那只肥鸡可真好吃!”。苗万方笑道:“没事么可提的,只是熟能生巧而已!”,却没有听见令姜应答,低头望去见令姜已经靠着他的肩头熟睡了,口中还嘟囔着:“鸡腿,好吃,我的鸡腿!”等模糊不清的词语,想来梦中定然又吃到美味无比的美食了。苗万方无奈苦笑,暗自嘲弄了一下:“可真是个馋猫”,然后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的便靠着令姜睡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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