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九惜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手也有些没力气了,她低头看了一眼下面,离地面差不多有两三米高,从这里摔下去,腿会残的吧?
要怪只能怪自己嫌搬梯子麻烦,且太大动干戈,所以只找了一根粗麻绳甩上了窗外的晾衣杆。
刘大伯的屋后,只有二楼的窗户开着,黎九惜决定从窗户潜入屋中。
许久,黎九惜终于翻进了窗子,进入了房间,里面的景象却顿时让黎九惜吓了一跳:这是有人住的样子吗?!
房间挺大,装潢也比较全面,但地板上却已经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尘,桌子上、床铺上也都是灰,若是晚上来,这里估计都差不多可以作为一个鬼屋了吧。
黎九惜心里不禁“咯噔”一下,这里……她不会走错地方了吧?
黎九惜踮着脚尖向房门走去,这时,一张正摆在床边、有半床大的裱框相片顿时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是一张全家福——相片上共有六个人,边上是一对年轻男女,各站一边,他们俩扶着站在中间的两个老人,而两老人正用手扶着两个男孩:一个已经超过老人的肩膀,而另一个才刚刚超过老人的腿长。
而站在中间的一个老人格外地令黎九惜感到眼熟,虽然不怎么熟悉,但当黎九惜见到那个脾气怪异的“刘大伯”时,她就一直对他的相貌有着记忆。
这相片中间,正和蔼地笑着的老人,不正是刘大伯吗?只不过相片上的人更年轻,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了。
刘大伯……这真的是他吗?这和他刚刚轰她出门时的样子可完全不同啊,而且这家里为什么会变成现在那么冷清,明明有这么多人,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咔哒”,门突然被人打开了,刘大伯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黎九惜一转头,两人顿时四目相对。
……黎九惜差点没一下子叫出来,然而看到刘大伯的脸已经唰地黑了下来,她的脚像是粘在了原地似的。
“刘……”黎九惜笑着望向刘大伯。
刘大伯已经走了进来,他一见黎九惜手正放在相片上,又看见了开着的窗户,眉头拧成了一团。
“又是你,你从窗户里爬进来的?!我现在就报警,你别想逃跑!”
刘大伯洪亮的声音直敲着黎九惜的鼓膜。
“刘大伯!抱歉,我只是……我只是想帮您一些忙,啊,比如说您看您这里灰尘这么多,我可以帮忙打……”
“不用了,看你还年轻,我就不报警了,你给我赶快出去!别再让我看到你,要是我在看到你,我就立刻报警!”
刘大伯说着上前拽住黎九惜的手臂,将她用力向门外拉去。
黎九惜的手臂被拽得生疼,心里抱怨:完了,这下估计是真的再进不来了……
“砰!”看着大门被重重地关上,黎九惜心里有些凉凉。
她走去了刘大伯家的房后,果然,原本开着的窗子被刘大伯关上,甚至还上口锁,这时完全把她的路给封死了啊!
不行,怎么会这样呢?这位刘大伯为什么要说他没有订蛋糕……真是奇怪啊!
黎九惜无奈回到蛋糕店,一进店,卢雪叶便拉住了她的手:“怎么啦?怎么愁眉苦脸的?”
“哪里有?对了,雪叶姐,你刚刚让我送的蛋糕的地址确定没弄错吗?”
“没有!我检查过了,绝对不可能弄错的,看,这是昨天那人给的地址,一模一样。”
卢雪叶十分坚定地说。
吃过午饭后,黎九惜还是不愿放弃地又去了刘大伯家。
犹豫良久,黎九惜还是没敢去敲门。这时,门口走来了两个中年人,一男一女,两人手上拎着大包小包,似乎是经过长途跋涉刚刚到达这儿的。
黎九惜一见两人来,忙向一旁闪开,站到了远处,打算见机行事。
那一男一女走到门前,相互对视了一眼,又说了些话,手中拿着钥匙,似乎想开门却又一直不敢开,一直犹豫好久,还是站在门口。
“那个……你们好啊。”黎九惜装作散步路过的样子跟两人搭了句话,“你们是要进这户人家吗?”
那对男女刚开始还有些防备,但听到黎九惜后面那段话后,那女人似乎有些激动地说道:“嗯嗯,我们的确是想进这户人家。请问……你认识这家房主吗?”
“哦,请问你们是……?”
黎九惜感觉有希望,继续问道。
“啊这……”女人看了看男人,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才答道,“这家里的老人是我们的父母……我们……”
她似乎有些吞吞吐吐不敢说下去了,但黎九惜早已从她的表情和话语中看出了些东西。
原来他们就是那全家福上那对年轻男女。
“我认识这房里的刘大伯,如果你们家发生了什么事,我可以尽力帮忙调解。就是,如果你们都不开门的话,我帮你们开吧。”
黎九惜接过钥匙,打开了门,刘大伯正靠在椅子上,屋里很暗,灯关着,只有窗户透进来的微光。
“刘大伯…您……”她一开门就见到了“熟人”,不禁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唉……”
这声叹息来自刘大伯之口,他见到黎九惜,似乎一点也没有感到愤怒或惊讶,而眼中,是无尽的惆怅与孤独。
与她前几次见到的那个脾气古怪的人完全不同,黎九惜的胆子有些大了起来:“刘大伯,您和您的家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刘大伯的身体一下子僵了,良久,他才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我们家啊……说起七年前,我们家生活得可融洽嘞……”
刘大伯说着,话语中透出一种向往与憧憬。
“一共六个人,我儿子、儿媳、一个孙子十四岁、一个孙子刚十岁,还有我和我老伴……”
“后来,儿子和儿媳去了外地工作,把他们大儿子也带去了外地上学,小孙子就由我和我老伴来照养。”
刘大伯停顿了一会儿,神色突然凝重下来,暗淡的眼中没有一丝光。
他说,有一次他和老伴带小孙子出去玩,一不小心让小孙子走丢在了山区。不久后,新闻便报道那片山区因下雨出现了山体滑坡……从此他们便再也没有见到那个小孙子。
儿子儿媳知道这件事后,和他们闹翻了,一走便再也没有回来,此后一家人便都生活在了忧郁中。不久后老伴也去世了,只留下了他一个人住在这一间大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