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醒了,病人清醒过来了!”护士兴奋地呼喊着。
何愁第一个冲上前来,紧握住他的双手,既是兴奋又是关切地问道:“明明,你终于醒了!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虽然一直叫嚣着要“狠狠教训”李明明,但是他身子的表现可比他的嘴巴要诚实得多了。
“嗯,谢谢你,盒子……谢谢大家……”李明明有些虚弱的说。他看着何愁的眼中,带着稀疏的泪光。是感动,也是愧疚。
那位护士笑着对李明明说了两句:“年轻人,有什么想不开的非要做这种傻事呢?要不是这位小兄弟发现及时并把你送到医院,你现在早就没了。哎,你看这间这医院里边每天有多少人苦苦挣扎,就是为了在这个花花世界多撑两天,你倒好,这大好年华的,净干这种蠢事!”
“是你……救了我……”李明明有些意外地看向何愁。
“王八蛋!要是我知道你是学人搞什么脑残的烧炭自杀,我绝对不会救你这个混蛋的,而且清明中元,你也别指望我给你烧半柱香、半张纸,就连你的葬礼我都懒得去参加!”何愁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估计只有傻瓜才看不来他是口是心非。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李明明有些疑惑地问。
“是一个自称是‘小慈’的女孩给我打了电话,他说你现在有危险,让我赶快赶到你家。”
“小慈!!!”
李明明的心突然紧了一下,面部的表情也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像疑惑,像不解,像不可置信。
“对了,这个叫做‘小慈’的女孩到底是什么人啊?她既然都知道你有危险,为什么一直到现在都没有露面?你和她到底什么关系?还有今天中午你神经兮兮地在我家楼上说要履行对一个女孩的承诺,该不会就是她吧?既然如此,你还为什么要……”何愁像连珠炮一样一下子抛出了许多问题。
李明明只是表情木讷地望着天花板,没有任何回应。
这一下是让何愁心里头火冒三丈,老道的护士大姐知道这个暴脾气的年轻人是又要发作了,忙先一步把他连同李明明的同事们一起轰出了病房。
“好了,好了,你们也该让病人好好的休息休息了,时间也不早了,明天再来探望吧!”
病房外,电视台的人一一向何愁告别离去,但是何愁却站在门口,忧心忡忡地隔着门上的玻璃向里张望,始终不愿离开。
即是对李明明的担心,也是为心中那个没有解开的谜团。
早在今天上午处理完那个该死的白面扎纸人之后,李明明对自己说的那一番稀里糊涂的话,就让何愁感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但是没曾想李明明独自一人回家之后没有多久,就在傍晚意外就果然发生了。
这一切都得感谢那个叫做小慈的女孩,否则何愁真的不敢想象会有什么可怕的后果。
但是何愁也本能地觉得,李明明的突然自寻短见,也许和这个神秘的女孩有关。
之所以说她神秘,不光是她没有出现在医院探望李明明,更是因为何愁从所有李明明电视台的同事口中,都得到了同样的答案——他们都不认识这个叫做小慈的女孩,甚至从来没有听李明明提起过。
还有一件事让何愁对这个女孩颇多猜忌,那就是他尝试再拨通那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却一直提示那是一个空号。
“毕竟只是一个小名,要是能够知道她的全名,也许就更容易获得更多有价值的信息了吧……”何愁这样想着,“可是,该怎么才能够知道她的全名呢?”
就在那个时候,何愁突然灵光乍现,他想起了一个人,这个人也是他的大学同学,叫做周海深,现在在电信公司担任系统维护工程师的工作。
虽然何愁在大学与他不算交好,但也绝对没有交恶,看在四年同学的份上,他应该不会拒绝这个举手之劳的请求。
何愁在手机通讯录里边翻出了周海深的电话,拨了过去。
“嘿嘿,老同学,今天是吹了什么风啊,这大半夜的你竟然想起了给我打电话?这几天班群里传得沸沸扬扬的,说你可是发达了,继承了一栋价值不菲的别墅呢!你是不是有时间该意思意思啊?”
“这个以后再说,深哥,今天我是想请你帮个忙。”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才是说道:“老何啊,你该不是想向我借钱吧?你是知道的,我现在可是……”
何愁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不是,我只是想请你帮我查一个电话号码的机主信息。”
“嘿,这多大点事啊,你等等,我开下电脑。”一听说和借钱无关,周海深马上又变得无比的豪爽了。
“嗯,多谢了。”
“好了,你报下号码吧。”
何愁把那个号码报了过去。又等了一会儿,周海深的声音才再次传来,不过这一次他的声音明显有些异样。
“老何,这个号码已经注销了啊。”
“果然是空号吗?可是……”何愁有些疑惑不解地说:“可是我明明下午才接到了这个号码打来的电话啊!”
那头又沉默了一下,才紧张地说:“老何,这大晚上的你可别吓唬我啊!”
“你这话什么意思?”何愁一头雾水。
“是这样的,这个号码是系统自动注销的,因为你知道,我们的手机号码是实名的,信息也是和公安系统共享的,如果公安系统那边有……”
“深哥,咱们说人话,你可别和我拽你的那些行业词汇了。”何愁有些不耐烦地说。
“机主已经死亡了。”
“你说什么!!!”何愁浑身一震。
“这是公安系统那边的数据过来,我们这边的系统自动注销该账户的,而且已经销户一个多月了,所以老何,你说她下午刚给你打过电话,这……这……”
这个结果是何愁万万没有想到的,此时他的身心是说不出的震惊。
“这个号码的户主叫什么?”何愁稍微镇定了一下,然后又忙继续问道。
“陈恬慈。”
一个“慈”字,让何愁的心微微颤抖了一下。他忙又着急地问:“深哥,你能不能够帮我调出她的详细信息?”
“可以是可以,但是现在我在公司的宿舍呢,手上的电脑并没有访问权限,等到明天白天到了机房,我再从数据库里边帮你调出她当初开户时的身份信息吧。”
何愁说了一些感谢的话,便挂断了电话。
一个已经死了一个多月的女孩,给自己打来了电话?
这是天方夜谭还是聊斋?
如果连扎纸都可以化人,那这个世界还有什么不可能呢?
一连亲身经历了这两天怪事的何愁,已经完全不像之前那般不信不畏了。
要离开了、履行对一个女孩的承诺、陪她到一个很遥远的地方……
当何愁将这些李明明曾经说过莫名其妙的话串联起来的时候,他大概明白李明明为什么会突然干这种傻事了!
但李明明还有一句话让何愁想不通——“她等了我太久了……”
难道,小慈一直在李明明的身边?
她究竟想要干什么?
如果希望李明明好,为什么要缠着他,让他日渐消瘦,仿佛受尽了煎熬和折磨一般?
如果希望李明明陪她一起共赴黄泉,为什么在李明明终于做出决定,并且予以实施的时候,出手相助?
“我不管你到底想怎样!但是只要你想伤害他,我何愁第一个不答应!他,会一直在这儿,哪也不会去!”
何愁攥紧了拳头,极其坚定地在心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