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春节的一天下午,他们正在缝纫机上紧张地忙碌着,这时一位中等身材、气质潇洒的中年妇女走进了家院:
“丽丽!不认识了我了吗?”说话间她已经跨进了屋:
“咦!小姨!是你来了?呀!大表哥,你也来了?!”丽丽连忙收拾一件还没有做好的衣服,起身向小姨迎了上去。
锦鹏对他们的突然到来深感意外和惊颤:
“请坐,请坐,没想到今天你们会来。”丽丽见到了和她从小玩耍的小姨,心情格外高兴。
“请坐,请坐,没想到你们今天会来。”他们于是停下了工作。
“怎么?不欢迎我们来?”丽丽的小姨凉若冰霜地说。
锦鹏陪着笑脸,连连说道:“不是,不是这意思……”他虽然嘴里这么说着,可是心里却对她小姨的到来非常愕然,他可不希望这小姨搅乱平静而又安逸的美好生活。
“要不是丽丽在你这儿,我们是不会来你这的。”她板起了面孔,一不见丝毫的笑意。
天色已经不早了,晚上让他们回去也是不可能的,母亲催着丽丽去商店买菜来做饭,以招待这二位不受欢迎却又不得不接待的来客。
“你们怎么不坐车来呢?这大老远的路,骑着自行车来,不累人吗?”锦鹏的母亲见他们没回答,便也板着脸,无可奈何地静静陪坐了一会儿。
锦鹏没话捞话说:“听说你们以前做过洗衣粉,现在还做吗?”
“不做了,现在我和她大表哥搞小吃部。”
锦鹏犹如谈叛般和他们地谈了一阵子,他们却如答记者问般地简短回答着。坐到了天黑,锦鹏的母亲仍探不清他们的来意,于是请来了锦鹏的二叔、二婶和三婶,以便摸清他们的来意。内心有诈的小姨,见了他们更加不高兴,可是问不上几句话,这二位来客根本爱理不理。这时锦鹏和叔叔婶婶还有母亲商量了一番,对他们的来意产生了怀疑,于是安排好了接待和加以防备的计划。可是丽丽不大乐意到别处去住宿,总觉得那样做对不起从小曾经带过她玩耍的小姨。锦鹏劝说了几句:
“……我说他们这次来的主要目的是想用你小姨去‘动爷你的心,事到如今,你别把他们俩的来意想得太好了,免得节外生枝……”
此时丽丽正在炒菜,他们都在怀着各自繁杂的心事……
晚饭后,丽丽为她小姨安排好了床铺,便找了个借口出去了。此时她的表哥在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锦鹏也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剧完了,他却不知看了些什么内容?锦鹏和这位大表哥看完电视剧便默不作声的同床睡觉了。
第二天早晨,没能和丽丽在一起睡觉的小姨,再次把丽丽叫进了东屋,并声称要单独和丽丽谈谈,于是房门又关上了,锦鹏母亲不便进东屋去做饭,更无法去听她们谈些什么,只好隔着里墙,偷听着,隐隐约约她听上了几句,但锦鹏也料到她将问什么,谈些什么话题,了解哪方面的事……总归她这次来是不怀好意的——但要从哪个角度来看了,一面是想拆散锦鹏和丽丽,一面是关爱和帮助丽丽。至于丽丽怎么分辩,怎么对待,那是对她的一次严峻的考验。
他们在一起吃着早饭,二位来客这时才舒展了一点点笑意:
“大表哥,你们搞小吃部生意还可以吗?”
“嗯!你年收入多少?”他却反问着锦鹏。
“三四千元。这年头这行挣钱不容易……”锦鹏诚恳地回答。
“好好干!一直在家里干吧?不能老是这样,年都近了,我看你这儿现在不太忙。”他的眉宇间仿佛透出一道寒光。
“以前到市场上出摊子,生意要好些。”
“那么你现在为什么不出推了呢?你是怕谁去干扰你们之间的婚事吗?”看来猜测出了锦鹏最近的心里矛盾,锦鹏没有理睬他。他接着说道:
“你还是应该出摊多掐点钱……”
“丽丽,你有空到我们那儿去玩玩。”她小姨说道。
丽丽心里忐忑不安起来,一边吃着饭,一边淡淡地回答着:“等我们这儿不忙的时候,我再去吧。”
她的小姨是个明白人,知道丽丽在婉言谢绝:“那你哪能天没事?”她发出挑衅的笑声。
“……很难说个准确时间,总不能为了玩玩,让生意关门吧?”丽丽笑咪咪地说。
“年后还有事吗?你的表妹要喜事了,你不去玩玩吗?”她没有说出个具体时间,别人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
“看这师傅多会放假了。”丽丽在宛转地回答。她在小姨的盛情要请下左右为难着。
“我们拿点钱,待会让小姨走时带去吧。”锦鹏间接地说道。
“你们要是不去,那就罢了。”他们吃过饭便宜起身告辞了。
“你和她在屋子里说了些什么?”他们走后,锦鹏不大高兴地说道。
丽丽吞吞吐吐着:“她说……我说我是不是没吃好,吃了总是呕。”她仿佛一位错了错事的学生等待着老师的训叱。
“旁说了什么话?”锦鹏觉得她没有如实回答,便板起了面孔。
“没说什么呀”不知她是把小姨的话当回事,而想不起来了,还是她她被小姨的煽动心动晃了,而守口如瓶?锦鹏听了这话气得心脏简直要跳出体外:
“你少瞒着我,那她把门关上干什么的?难道她没问你吃穿怎么样?生活满不满足?难道她没有说我的坏话?”在锦鹏的气氛中丽丽陷入了沉思,小姨那胜如母亲般的面容此时再次浮现在她的眼前,那一句句不无道理的话拨动了她不平静的心:
“我现在就后悔我的……我感到他骗了我,他把从另一个我心爱的人怀中拽走,是我想高攀而挑花了眼,现在我反醒过来了,我们已经离婚两年了,我至今还没有找到一个有温暖的男人……我也想有个家……你对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曾把她当成女儿看待的小姨在丽丽流着伤感的泪;倾吐着她的痛苦经历;讲述着一个多情女人的情感上的伤痛。感染着友善的丽丽的内心为小姨的不幸而落泪,她说道:
“我就这样走下去——一直走下去。”她的回答是那么坚定不移。
“你会后悔的!”小姨觉得她对丽丽已经是无可救药了。
“我不到后悔的一天,我是永远不明白‘后悔’这两个字的……”她的任性,使她的小姨无法去帮助和同情。
锦鹏的唠叨把丽丽从想象中拉了回来,只听压低声音平静他说道:
“我们结婚过后你方来个个人,哪一个劝说过我们要好好过日子的?哪一个说过几句关心我们生活的话?反而都是想打破我们……你不把这些告诉我,你的目的是什么?你如觉得我不是想找的人,那我们好合好散是了!你看着办吧。”
她着急起来,吞吞吐吐的说着:“不!不是这意思……我……她说,我找你这样的人,就是以后有了孩子,你恐怕无法去带,都指我,我得受多大苦?还说她以前就是这样子……现在就后悔了,她问我下一步怎么办?”
“噢!你们还有什么计划吗?”他冷冰冰地说。
“我说我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她说我以后会后悔的,我说我不到后悔的一天,我是永远不明白什么叫后悔的。”
“也许他们——包括你爸爸在内,认为我是用金钱哄骗了你;也许他们以为索要了我五六千元钱,我现在欠债了……你说,你小姨问你,我现在有多少钱没有?”
“问的。我说买完嫁妆便一无所有了。”她用她那柔和的声音说着。
“你爸爸事到如今,能用的法子都施了,能起作用的人也都用了,如果说你爸爸不罢休的话,我也知道他会怎么样?因为他始终会相信我们的情和爱的,认为金钱才是我们婚姻的支柱——这也许不是他的主意……嗳!这都怪我,只怨为什么我爱上了你,你爱上的人又是我?如果……”
“别说了,这不怨你,如果没有你把从痛苦的婚姻中解救出来。,那我早就成了死鬼。”她的一串泪水顿时从眼角流落下来。
“不提这事了,还是谈谈你小姨,她说的那些话你都告诉我了吗?”他左手夹着腰,气色未消。
“我学话都学不好,总是丢三落四的,说不完全,我以前在家也是这样,爸爸多次教我去要回别人欠我家的两千元钱,我都学不上来……不是我成心瞒着你,你应该理解我——给我点谅解吧。”
“好了,我不追究了。”锦鹏打开了电视机,边看着拳击比赛边和气的问道:
“你小姨的命也苦,其实一个女人如一步走不好,她的命运就会好苦的……你小姨对我们结婚的嫁妆有什么说法?”
“说电视机不是新买的……还看了我橱柜里衣服……”
“她原想既做你的姨又当我的妈,可为什么又变卦了呢?”
“那是我妈妈在临死前,叫她把我向前带带……后来,因为那个男工匠头子就用大笔金钱圣骗了她,现在男方又在搞婚外恋,他们现在已经离了婚,听说小姨又找一个,还在犹豫不决呢。”
“她都找过几个人了?”
没料到丽丽小姨的到来,掀起他们生活中的风波:“那也不能完全怪她呀。”他们开始争执起来。
“又在偏护着你小姨了吧,你看看,你给你爸爸找了继母,你舅,你小姨母一个个在爱情上……”
“他们也不是同一类型的,各有各的原因,这与我有什么关系,这也不是遗传病?我爱你是专一的……”
他极力压制自己内心的怒火:“我只是气头上说说而已。自己的碎事都管不了了,还来……”
“好了,气大伤身,我们还是换个话题吧。我问你,如果分家了,这台电视机是该放在哪里?”她转移了话题。
“那是妈妈的,让她搬到她那屋吧。”
丽丽抗议起来:“那我们的电视机连个影子还没见到,这叫我们天天看什么了?”
“看我们自导自演的电视剧呀0锦鹏开着玩笑。
“哈哈!我算了你,我不管了,你看着办吧。”他们在笑声中忘掉了不悦,时间过得很快,转眼春节到了,这是他们结婚过后的第一个春节,他们在这新的生活中,过得格外开心;在这小小的的时装中心里,在这爱的考验中,他们的生活中时时充满了欢声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