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几个大哥,这么晚了还出来遛狗啊?”宗良飞举起双手,歉意地笑笑说,看到眼前的人马,此时他只想可以快一点钻回自己的出租车内。
站在前面的那位壮汉,皱了皱眉头,然后恶凶凶地说:“咋啦?你们有钱人了不起呀!?开着车了就可以随便撞人啊?!”
“撞人!?”宗良飞心里突然一惊,心想:“不会吧!?那人呢?就算撞死了,最起码也得有条尸体啊!”左顾右盼了一下,就不见有人躺在地面上,再往车底下瞄了一下,也不见有被压着的人。
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宗良飞只是感觉到车子后轮的地方传来声音,而不是车前顶盖传来的声音,再加上现在自己对车身的观察,车头的地方应该没有撞到过什么东西。
“难道是车身擦到人了?”宗良飞心里不禁又犯起了嘀咕。
不解之下,宗良飞又往着自己这侧的车身看去,同样没有发现什么痕迹,反而在车右边轮子的后面,他发现了一块很尖很尖的石头,大概轮胎就在撞到这块石头的时候发出了“咔嚓”的声音。
此时,轮胎估计已经被这块石头磕破了,不然的话,车身不会有点往着右边的倾侧。
宗良飞心中暗暗一凉:“弊!恐怕,这次真的撞上了撞车党了!”
站在前面的那位壮汉,见宗良飞左顾右盼的,但也不给自己答话,开始有点急了起来。
“看什么看?小子!你是要找被你撞到的人吧?”站在前面的那位壮汉,这样说着。
宗良飞心想,反正都撞到了,最起码也看看到底是撞成了怎样,就算撞了个稀巴烂,也要撞得个明白啊!于是便壮起了胆子说:“是啊!可就是找不着!难道你们把伤者藏起来了?要不,你找我看看!?”
“哼!把伤者给我抬出来!”那名壮汉这样说着,就像在说把什么东西抬出来一样,注意是东西不是人,或者动物,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什么感情色情包含在里面。
“是!”不知道从那里传出一把声音,周围漆黑一片的,声音就像在黑夜里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听在耳朵里,让李明感觉好像有点空灵的感觉。
虽然,李明没有走出车外,但是车门是没有关上的,而且这台破旧的捷达出租车,隔音本来就不怎么好,宗良飞在外面说的话,李明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李明觉得,这帮人基本上就是撞车党,这点是可以肯定的了,唯一还不确定的就是,宗良飞到底有没有把人撞着,撞着跟没撞着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的。
李明包括宗良飞,都在静静地等待着。
宗良飞真的好想看看抬出来的会是一个怎样的伤员。而宗良飞更是有些暗暗窃喜,因为他观察过了车身,根本就没有碰撞过的痕迹,所以他并不觉得这帮人能抬出一个像样的伤者来。
此时,对方愿意把伤者抬出来,那最合他的意思了。他随时都有可能揭破那假伤者的一切事情。
李明,在静静地看着,他不想霎时间下车去,虽然这二十来个不懂格斗技巧的壮汉,就算一起出手,也未必是自己的对手,但是,如果宗良飞真的撞到了人,那还是要让他负上应该负的责任是好,毕竟李明之前已经提醒过他。
过了一阵,在那堆人的后面,渐渐让出了一条路来,一台担架,从后面被抬了出来。
慢慢地,慢慢地,这台担架被抬到了宗良飞的跟前。
“那!看清楚了没有?”站在前面的那位壮汉,大声地说着,脸上的表情的黑夜里看不太清楚,不过恐怕是挺沾沾自喜的样子。
李明将头伸了过去,通过手电微弱的灯光,看到了那名所谓的伤者。
只见,那人确实躺在担架上奄奄一息,嘴里还渗着鲜血,衣衫破损得很是严重,头发蓬乱,一只手搭在腰际,另一支手垂直地放在担架床上。
“这么短的时间,就连担架床也有了!”李明心里不禁暗自嘀咕着。
“啊?”宗良飞看到一个伤得这么重的伤者,不禁惊愕了一句,确实啊,当时的车速有60码之高,如果在这种山路上不刹车地撞到人的身上,伤成这样确实也不是奇怪的事情。
此时,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渐渐地浮现出在成为司机时,接受交通规则教育时候的情景。
一位教官,往着DVD播放机里塞入一张光盘,然后一幕幕公路闭路电视拍到的交通事故,便出现在眼前,宗良飞想到那些在轮胎下面被压迫的头颅,在高速公路上被撞到飞起的身躯,还有那台在交通岗口被卷进车底的单车,不禁冒出一身冷汗。
看着,这个躺在担架上的伤者,宗良飞开始在臆想着自己的车子一个车头插到别人的身躯,或者撞破别人的肝脏的情景,确实有点可怖,宗良飞额上的汗珠越来越大。
人的想象力是很可怕,尤其当你沉醉于想象的时候,想象的空间会变得无穷的扩大,这名伤者,被宗良飞的出租车卷入车底的情景又浮现在宗良飞的脑海里。
愧疚就如一个无尽旋转深入的黑洞,在不停地吮吸着宗良飞的灵魂,慢慢地,宗良飞被愧疚的旋窝所侵蚀,最后没入到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
看着,宗良飞有点为难的表情,站在前面的那位壮汉扑向那名伤者,悲愤地说:“哇!我的妈啊!你被撞得好惨啊?是不是,这混蛋司机把你撞飞了的?”
那伤者,微弱地点了点头,好像奄奄一息的样子。
“哇!妈呀!你别死!你千万别死!”站在前面的那个壮汉,三分颜色的在大呼小叫着,眼泪挤了挤,还是挤出来了。
“呃!她是你的妈妈?我看还是赶快,送她去医院吧?!不然耽误了……”宗良飞好心地说着,可说到一半已经被人打断了。
“不去!不去!”那名伤者,在担架床上,不住的摇着头。
“听到了么?我妈说不去医院,你这黑心的司机,把我妈撞成这样了,还要把她送去医院折腾,你太黑心了吧?”站在前面的那位壮汉气愤地说着。
“那……那你们想怎样?”宗良飞怯怯地说着,虽然他这台车是买了全车保险的,而且保额也不低,但撞死人的话,恐怕还是要坐一下笼子吧!宗良飞可不想遭到这样的待遇。
“给钱!”一把声音这样说着。
“对!给钱!”另一把声音又喊着。
“给钱!”
“给钱!”
“给钱!”
二十多人,几乎每个都说了一次“给钱!”这让宗良飞,顷刻间被“给钱”这两个字,所淹没得一塌糊涂,到底是要给钱,还是要被给钱的声音淹没。
宗良飞的脑子好乱,“给钱!”之声,还在继续,不绝于耳,而且还夹杂着“撞死人!”“黑心司机”这样的词语。
宗良飞,捂起耳朵,猛地一甩,大喊道:“好了!好了!我给,我给!”
一听见宗良飞这样说,现场立即静了下来有几个在后排没有听清楚的人还在嚷嚷着,不过后来也被前面的人让他闭嘴了起来。
宗良飞,不耐烦地盯着那位站在前面的壮汉,无奈地说了一句:“要多少?”
那名壮汉,淫笑一下,说:“一条命,最起码也要50万!这是我们这里的规矩!不过现在还没真死,那样的话,你就给10万吧!我看你也不是故意的,这次咱们就不计较,我们是当耕田的,要点钱办个后事就行了。你回去记得以后小心开车,要是撞到什么大款了,那可没我们这般好商量了。”
“啊!”李明在车内,听到这样的加码,不禁连舌头都伸了出来,人都还没死,就向人要10万,这事情有点不对劲。
为什么刚开始的时候,这帮人没有直接抢宗良飞的钱,估计为的就是这个,抢的话最多抢个一万几千的,但这样的话,起码可以要到过10万的钱财,而且宗良飞估计也不敢不给,要是真不给的话,那么二十来个壮汉往那里一站,你到最后还得乖乖的就范。
“好吧!不过我没那么多现金!我看缓几天给你们好不好?”宗良飞也不笨,而且他也确实没有那么多的现金。
“那你有多少?”站在前面的那位壮汉说。
“喏!就这些!”宗良飞,掉头转头车厢内,打开了装钱用的钱兜,从里面抽出一沓零零碎碎的钱来。
临出车外时,歉意地望了李明一眼。
就因为这一眼,李明决定帮他一次,因为李明一直都觉得这事情没那么简单,而且那个躺在担架上的婆婆呼吸均匀不像是有伤的人。最重要的事,李明是见过人吐血的人,从嘴里吐出来的血,大概不应该是那个颜色。
宗良飞将钱递给了那名壮汉,然后说:“就这些了!”
壮汉点了一点,大概有五六千,这是宗良飞打算用来给车辆保养用的钱,这台老捷达已经老到除了喇叭不响之外,其他的全部都响的份上了,再不大修一下,恐怕真的会在拐弯的时候整个散架掉。
不过捷达车的维修保养都很便宜,给个五六千,基本可以全部该换的东西都换一次,但这对于一个出租车司机来说,已经是一个多月的利润了。
宗良飞,看着壮汉甜滋滋地在数着自己的钱,心里很是不甘,但也不敢多说,毕竟他最害怕的是,这些人把这事情弄大,那样的话不仅要自己配上钱,而且还要赔上时间,甚至还有坐牢的可能,他不敢去冒这个风险。
就在宗良飞,沉思之时,那位站在前面的壮汉,已经将钱装到了自己的口袋里,然后抽出一张白纸,说:“那么,我也不耽误你的时间,剩下的,你立个欠条,写下联系电话,过几天你给我的账户打来,那样便算是没事!如果三天之内不打的话,我们可要去报案说你肇事逃逸了。”
“好吧!好吧!”宗良飞,无奈地点了点头,往着那张写起字来。
此时,李明已经走了过来,一个乘客,能干点什么?
大概就因为这样,大家都没有留意过他的存在,包括二十来个壮汉,他们都陶醉即将到手的,十万块的欠条。
宗良飞一手拿着手电,一手在纸上“飒飒”地写着,聚精会神的,也没有留意到李明已经从他的身边飘过。
不过,实际上,李明此时已经处于加速状态下,他这样做的目的也是希望自己的行动不要引起别人的注目。
黑夜,往往是夜行侠,最好的掩饰,李明在人群之中穿行,一阵便来到了那名伤者的身前。
他低头一看,尤其地注意了这名伤者嘴角鲜血的部分。
“咦?”越看,李明便越觉得奇怪,这血怎么好像特别的粘稠,而且在空气中暴露了这段时间也不见变色,还是比较红的颜色。
李明,不自觉地用手指在那条从嘴角流出的鲜血上划过,血状的液体像一团糨糊一般粘在了李明的手指上,隆起了一块红色的团状物。
李明,将这团红色的物体,摆到鼻子旁边,嗅了嗅,“哇!”李明不禁惊叹了一句:“好香的番茄酱!”
旋即,李明的心头兴奋了起来,不禁暗暗地在窃笑,心想:“这宗良飞,看来开车的驾驶技术不错,出来社会的话,经验还是太少了,就这么点番茄酱也把他吓得失魂落魄的!”
不过,也难怪,宗良飞是当事人,正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撞死人,可是很严重的事情,如果10万能够搞掂,谁都不愿意冒更大的风险,宁愿把这10万给了出去,然后草草了事。
可是,李明恰恰是个局外人,而且还是有能力摆平这个事情的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