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怎么说,这个猜测也未免过于震撼了。
“……有些牵强。”时彧脸色僵硬地回答道。
这个答案令他难以接受。
两个人,其实是一个人——这即给了他生而不凡的认可,却又否定了他独立的人格,即便这是真的,时彧也当做没这回事。
而且,伏羲的话也不能全信。
“牵强吗?我倒是觉得很合理。”伏羲随意招了招手,时彧的私人储物空间便从虚空中突然开启,一块岁月之石从里面飞出,漂浮到两人面前。
这动作,看上去比从自己口袋里拿,都要轻松……
时彧呼吸停顿了一下,无奈地说道:“这也过于强了吧……”
“小手段罢了。”伏羲不以为意,令岁月之石漂浮到了时彧的眼前:
“看到这东西,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想法……”突然转变的话题让时彧有些跟不上,但不知为何,他没怎么思考便立刻理解了伏羲的意思。
“历史长河?!”时彧惊讶道。
伏羲点点头,打量着岁月之石:“没错,如果想给这种不可思议的事,做一个解释,首先想到的自然就是‘幕后者’的能力……
“各类副本的情况先不考虑,如果对方是[历史长河]的精通者,那么一切就解释的通了。”
说话间,伏羲轻轻一挥手,从未改变过具体形态的岁月之石,瞬间从固态化为液态,形成了一条蜿蜒的流金色小河。
“流淌于时间的河流,将每一寸时光割裂,化成一份份的独立个体。”随着伏羲的话,河流四散,化为一颗一颗的水滴。
伏羲指着其中一滴:“一,即是无穷。这里每一滴水本质上都是完整的河,但时空将其化为了无数,彼此相隔于不同时空,永不相见。”
“但[历史长河]的精通者,可以畅游于此,所以他只要将其中一滴水,带入另一滴水的领域……”伏羲虚握住一滴水,摊开手掌,却变为了两滴,“这样,也就在同一时空中,出现了两个相同的人。”
这一刻,时彧终于了解到了[历史长河]的伟力。
但是……
“科普到此为止吧。”时彧摇摇头,伏羲这一手解释,他觉得还比不上将自己带过来,给他的惊讶多。
“时代不同了,平行时空和四维时间的解释,你不说我也懂……
“我倒是觉得,你害怕的可能是这个!”
说话间,时彧突然伸手,向着伏羲拿着岁月之石的手抓去,伏羲见状下意识地收回——
结果不出意料,时彧跟不上伏羲的速度,最终,他只抓住了那两滴水。
但是,场间的气氛却突然变得凝重许多。
两人对视着……
“我收回之前的话,你我并不完全相同。”伏羲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阴沉地看向时彧,“至少,你比我还要疯一点儿。”
“即便是同源的水,在不同的容器中呈现的形状也不相同。”时彧张开手,放走了那两滴水,直起了身子,“所以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与你并不同!”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伏羲问道。
现在的情况依旧在他的预计中,但不知为何,伏羲突然觉得面前的这个‘自己’,可能会超出所有人的预料。
时彧摇了摇头:“没看出来,只是尝试而已,但看你的反应…想来确实如此。”
“不怕赌错了吗?”
“我只有这样才能生,你只有这样才能死。”时彧微笑地看着对方,他知道,这一刻,他终于有直面对方的资本了。
“所以…该害怕的是你,伏羲!”
……
他们不能接触!
这是时彧看到伏羲掌中那两滴水后,突然想到的答案。
历史长河中,不同时空的相同水滴,一旦接触便会融合,最终归于一滴……
但问题是,那一滴,是属于谁的?
回想从见面到现在,时彧猛然间发现——自始至终,伏羲都没有碰过自己!
“其实我也没想过瞒着你。”伏羲调整了自己的心情,对时彧说道:“这件事我本来就想着告诉你,现在你自己想到了,也算是方便些。”
“那是因为你没其他法子,只能选择和我谈谈。”一边说着,时彧一边将化为水滴的岁月之石收回储物空间。
“看来,你接受我的说法了。”
收拾完毕,时彧点了点头:“没办法啊,刚才你躲开了,说明你确实相信这件事,也就是没有骗我。
“而在你依靠相同特性,猜测我的计划时,其实我也在尝试,反向猜测你的所想……”
“结果呢?”
“结果……”时彧第一次用审视的态度,来直面伏羲的那张脸,兴致不高地回应道:
“呵,还真是不出所料。”
时彧的语气有些奇怪,而同样的本体,让伏羲轻易察觉到了他情绪上的变化:“你好像不怎么开心,明明找到了生路。”
时彧仰天长叹了一口气:“当你知道自己可能是被抱错的时候,你会是什么心情?”
“这……”伏羲有些语塞。
目前来看,如果时彧真的是被人从幼年时期就带到了当前时空,那还真是跟产房里抱错的婴儿一样。
只不过,他是被人故意抱错的……
“不知道。”伏羲摇了摇头:“我没经历过。”
“是啊,我也没经历过……”
郁闷了一下,时彧便收拾好了心情,现在还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
“一切的前提,却是得真如你所说那样——是[历史长河]的能力,但并非没有其他可能。”时彧谨慎地最后确认一下。
但对此,伏羲却是很自信:“这是我脑子里出现的第一个答案。”
“那又怎样?”时彧疑问道。
“因为我是伏羲。”伏羲很有自信地说道:“推演占卜,我是极致,亦是起源……
“所以我的第一感觉,不会错!”
“那我的第一感觉也应该很准了?”时彧突然问道,“那我猜,你更不能让我死,对吧?”
伏羲沉默着,没有回答。
时彧继续说道:“现在无非是两种可能,我是过去的你,或者是未来的你…嗯,虽然未来好像不太可能。”
“如果我是过去的你,那么我死了,现在的你也会不复存在,而虽然可能性很小,但如果我是未来的你,如果我死了,那么你就注定会死…这样,王亥就不需要动手,只要等待就够了。”
时彧说出了那个名字!
“那么,你的选择呢?”伏羲像是没听到一般,反问道:“你是决定赌一下,被他当成武器来对付我,然后有一半的生还几率,以及他之后会放你一马……
“还是选择站在虽然陷入劣势,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你消亡的我这一边?”
时彧沉默不语。
伏羲用了些偷换概念的话术,放大了他这一方的优点和王亥的缺点,但时彧并不在意这个。
真正让他陷入纠结的,是他还不清楚,这场算计背后最终的目的……
“你得告诉我真相。”时彧严肃地对伏羲说道,“你们究竟是为了什么?如果是为了显示屏,我可以直接给你或者是他,这样我也就不必做什么选择了……”
伏羲盯着时彧,眼神有些复杂,反问道:
“你见过王亥吗?”
时彧摇了摇头:“我搜索过他,但没在[透视镜]里看到。”
“隐藏于历史中的人,其存在形式也值得商榷——也许你已经看到了他,只是不知道那是他罢了。”伏羲似在暗示着什么。
“所以…你想怎样?”
“去后山那条瀑布的背面等我。”伏羲面无表情地指向了远处的瀑布。
时彧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条三千多尺高的白练悬挂于峭壁上——他立刻明白了,一切的秘密都保存在那里。
“你要去哪?”时彧看向伏羲,他刚才只是让时彧先去。
“清场。”伏羲的身影渐渐消失,只留下了这两个字。
但时彧明白,他是去对付剩下的那些‘幕后者’了。
因为换作是他,也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