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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密辛

剩下的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蒙了,他们不知道何天这是发了哪门子疯,竟然敢指着章回大骂。

何天不理会三人,依旧怒气冲冲的喝道:“孽徒,你把老夫的月镜弄到哪里去了?”

章回原本刚要发火,想要收拾无法无天的何天一顿,可是此时听到月镜这个名字,心中不由一惊,又抬起头来细细打量着何天,他恐惧的发现,何天的身上开始散发出一阵耀眼的白光,何天的面孔在白光中渐渐模糊,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人影在章回的心中慢慢被记起,他面色剧变,赶紧对着何天拱手道:“祖师在上,不肖徒章回拜上!”

周正阳和宋翔面面相觑,不知道章回二人这是唱的哪一出,章回此时回过头来恶狠狠的瞪了两人一眼,喝道:“春秋祖师爷在此,你们两个孽徒还不赶紧跪拜!”

两人赶紧跪下见礼,他们不明白何天怎么就成了他们的祖师爷了,但是师命不可违啊。

章春秋继续问道:“孽徒,剑芒宗的月镜呢?”

章回不敢欺瞒,苦着脸道:“祖师,月镜丢了。”

章春秋暴怒,道:“丢了?怎么丢的?当年老夫留下的遗言是什么!”

章回老老实实地背道:“月镜乃镇派至宝,后世徒孙自当以命守之!”

章春秋不怒反笑,道:“背得滚瓜烂熟啊,可是你是怎么做的?”

章回低头沉默不语,他不知用何面目去面对祖师。

章春秋继续问道:“说说吧,月镜是怎么丢的?”

章回用怯懦的声音说道:“当年师父临死前将掌门之位传给了我,同时也把月镜交给了我,我小心翼翼的保护着月镜,不让他受到一丝伤害。”

章春秋点了点头,抚摸着并不存在的胡须,道:“然后呢?”

章回继续说道:“我的师兄章来见师父死也不把掌门之位传给他,心中愤懑不平。自从我成为掌门后,他仗着门派之中除我之外他的地位最高,总是与我作对,我本想忍让与他,时间久了他的愤懑之气自然也就消了,可奈何···”

周正阳和宋翔都愣住了,他们从来都没听师傅说过这些事情,更不知道什么章来,宋翔入门时诺大的剑芒宗只有章回自己带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当时他还很纳闷,若不是走投无路,他肯定不会来这里的。

章春秋道:“继续说下去。”

章回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咬牙切齿的表情,他说道:“可是奈何章来越发的过分,他整日借着操练弟子的由头,将门派中不听他话的人打成重伤。我对他的这种做法很不满,曾无数次与他争辩,可是他全然不理,反而是变本加厉,有几人被他打的经脉俱断,此生再无修行的可能。”

章回说到这里,神色不禁一黯,似乎在为那几个弟子感到不幸。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章来不知从何处得知了月镜的消息,于是趁我不备将我打伤,抢走了月镜,带着拥护他的弟子叛离师门而去,从此不知所踪,而我的经脉也受到损害,最近几年我感觉自己的修为可能就止步于剑尊了,平生再无窥探剑宗的一天。弟子们也慢慢散去,最后徒留我一人空守门派。”

章春秋听到此处,也不禁叹了口气,他用低沉的声音说道:“罢了,这件事情也怪不得你,看来自老夫死后,剑芒宗就慢慢的式微了啊。”

章回面上一片羞赧,他对章春秋拱了拱手,却什么也没说。

章春秋再次开口道:“万幸,人世有轮回,看来月镜与我剑芒宗的缘份还未绝。”

章回一愣,道:“祖师,此话怎讲?”

章春秋道:“在你手上丢的月镜,被你的弟子得到了,这也是缘份。”

章回疑惑地问道:“被我的弟子得到了?”他转过身来,看着周正阳二人,问道:“你们谁得到月镜了?”

周正阳和宋翔茫然的摇了摇头,他们别说得到了月镜了,就连这个名字也是今天刚刚知道,这时三人的目光集中在光芒中的何天身上,章春秋对章回说道:“你们别猜了,月镜此时就在老夫现在附身的这个弟子身上,月镜对他的修炼有莫大的作用,况且你弄丢了月镜,也无颜再次使用,那就将月镜留在这个弟子身上吧,老夫感觉剑芒宗早晚有一天会因他而盛名天下。”

章回拱手,领命道:“是,祖师。”

章春秋点了点头,道:“既然月镜不是你故意丢弃,老夫也不再追究于你,但是,既然剑芒宗是因你而没落,那就由你再次将剑芒宗发展起来,否则将来你来地下,老夫和列位祖师定不饶你!”

章回郑重的点了点头,应道:“是,弟子谨遵祖师命。”

这时,何天身上的光芒散去,他的身形再次清晰起来,他睁开眼睛,看见章回正在躬身向他失礼,而周正阳和宋翔正跪在章回的身后,一脸的诚惶诚恐,这让他感觉很迷惑不解,他懦懦的问道:“师父,你们这是唱的哪一出?”

章回直起身来,面色恢复如常,他转过身对周正阳和宋翔吩咐道:“吃饭。”

周正阳和宋翔赶紧起身,赶紧坐在桌子面前端起碗来小心翼翼的吃起来,他们心中十分忐忑,刚才好像听到了一些不该听的话,他们不知道师父会不会收拾他们。

何天尴尬的站在一边,他刚要说话,这时章回冷冷的声音传来:“你的饭在地上。”

何天面带苦色的低头一看,他的碗早已被摔的稀碎,碗里撑着的米饭也溅的到处都是,这还怎么吃。他对周正阳露出了求助的眼神,可此时周正阳眼观鼻,鼻观心,对何天的求助全然当做没看到。

今天的这顿晚饭是剑芒宗有史以来吃的最安静的,除了碗筷碰撞的轻微声音外,其他的杂音一概没有,何天就这样尴尬的一直站到章回三人吃完饭。章回不知为何,今天晚上反常的没有喝酒,反而是将桌上的饭菜一扫而光,一点都没剩下。

吃完饭后,章回站起身来,道:“睡觉!”然后对指着何天说道:“你,收拾桌子,然后到院子里罚站去,一直到我心情好了为止。”

何天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章回了,自己莫名奇妙就失去了意识,再恢复的时候章回他们就莫名奇妙的给自己行大礼。这时周正阳给了何天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同时这个眼神里似乎还有些幸灾乐祸。

何天饿着肚子收拾完餐桌后就来到了院子里,今夜月亮没有和铁臂猿战斗时那么明亮,也没有那么圆润了,在月亮的边角处有点残缺。

何天静静的站在院子里,他不知道章回要让他罚站到什么时候,他既来之则安之,闭上眼睛,开始感受天地间的剑气。月亮的清辉撒在他的身上,将他的黑发染成了银丝,一道微弱的光芒从何天的胸口处亮起,周围的剑气开始疯狂的向何天涌来,正在感受剑气的何天大吃一惊,慌忙睁开了眼睛,这时剑气突然消失,而胸口处依旧在闪烁着微微的光。何天将月镜拿出来,他发现月镜的表面也有一个微微的缺口,跟天上的明月一模一样,他很纳闷,不知是怎么回事。但是想到连章春秋都弄不清楚它的奥秘,何天也就释然,刚才他感受到的汹涌而来的剑气应该就是它的杰作。

何天小心翼翼的将月镜放在身前两步的地方,然后再次闭上了眼睛。天地间流淌的剑气又在他的眼前出现,他发现这些剑气再次向月镜奔涌而来,这股气势如同决堤的大河,何天看起来心惊不已,但是一想到自己的经脉无法承受这样猛烈的剑气,心中又是一叹,感觉月镜就是鸡肋,有这么神奇的功能,自己却无法使用。

就在何天纠结时,天痕剑的声音从何天的脑海里响起:“怎么,美食在前却因无法享用而烦恼吗?”

何天感觉天痕剑的描述很贴切,他说道:“正是,这磅礴的剑气若是能被我吸收,那该多好。”

天痕剑哈哈一笑,道:“你无需烦恼,只管放心大胆的吸收。”

何天道:“可是祖师告诉我,若是强行吸收这些剑气,我的经脉很有可能被撑爆,有生命危险。”

天痕剑笑道:“他就是凡夫俗子,凡夫俗子当然无法享用这天地精华,别忘了,你可是灵鞘。”

何天问道:“这有什么不同吗?”

天痕剑道:“当然不同,灵鞘本就是为了容纳我而生,而我则是天地的最高的杰作,本身我就蕴含着磅礴剑气,现在你的身体连我都能容纳,更何况这点剑气呢?”

何天这时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来,他问道:“之前师祖告诉我,我经脉里的剑气大部分都被你吸收了,这是真的吗?”

天痕剑楞了一下,道:“我也不知,但是我感觉我剑身上的伤痕好了许多,原本我就有一定的自愈能力,只是这个过程得吸收大量的剑气,这个吸收剑气的过程我是无法控制的,我猜你的灵泉无法壮大,可能跟我的自愈有关。”

何天一阵无语,看来问题还真的出在天痕剑身上,他这些年的修炼就等于白费了,剑气刚刚进入他的身体,天痕剑就将它们吸收走了,来多少走多少,难怪自己的修为一直无法增加。

天痕剑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你也别灰心,我感觉有了这面镜子你吸收剑气的速度会快得多,说不定哪天我的剑身痊愈后就不再吸收你身体里的剑气了,到时候你的修为自然会提升。”

何天无奈地点了点头,道:“好吧,只能如此了。”

天痕剑又道:“不过我感觉这面镜子并不是那么简单,这几日我发现这面镜子时时刻刻都在给你提供着剑气,当你修炼时,这些剑气十分精纯,想必你也有所体会。”

何天想起今天下午自己在修炼时的玄妙状态,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我今天的修炼要比之前快不是一星半点,但是师祖说月镜只有在月光下才会发挥作用,平日里根本无法聚拢剑气啊。”

天痕剑道:“先别想那么多了,这面镜子应该还有许多秘密,以后慢慢去探索吧,现在你抓紧修炼,不要错失这个好机会。”

何天点点头,不再说话,他将月镜捡起来,再次贴身放在胸口前面,他闭上眼睛,顿时天地间剑气汹涌而来,这些剑气来势汹汹,到了何天胸前却突然消失,何天感觉胸口处一暖,一股如同河流一般剑气涌入了他的经脉中,刚开始这些剑气像涓涓细流,让何天感觉浑身舒泰,可是渐渐的,这股剑气河流慢慢庞大起来,何天的经脉被这股剑气撑的生疼,他感觉经脉马上就要支撑不住了,随时都会破裂。巨大的痛楚让何天面色苍白,他紧咬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豆大的汗粒从额头上不停的滴落,不一会儿他的身体周围就被他的汗水打湿了。

经脉中的剑气河流越来越多,他们像洪水在何天的身体中肆虐着,突然,这些剑气河流涌入了何天的心脏处,他们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这些剑气河流奔腾着、撕嚎着冲入了何天的心脏,奇怪的是,他们冲入心脏的刹那就消失了,一滴也没剩下。何天感觉经脉的压力一松,他大口大口的喘气,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气息稳定之后,何天感觉自己的经脉壮大了一些,也坚韧了一些,这时,天痕剑的声音再次响起:“刚才做的很好,我吸收到了一大波剑气,我感觉剑身上的伤痕又修复了一些,继续!”

何天咬了咬牙,再次闭上眼睛,天地间的剑气也再次怒吼而来。

天上的月亮依旧明亮,清辉洒在院子里,也洒在这个少年的额头上,他头上的汗珠反射出月光璀璨的光辉。

何天就这样修炼了一整夜,当太阳再次升起时,他猛地睁开眼睛,一道无形的剑风从他的眸间射出,不远处小树上的叶子摇晃了一下,随即归为平静。

这一夜的修炼让何天受益颇多,他发现自己的经脉粗壮了许多,能够吸纳更多的剑气。何天把心神沉到心脏处,他突然发现心脏里的那株小苗也比以前大了一些,此刻叶子上多了两颗露珠,这三颗露珠在幽暗的空间里闪闪发光,非常惹人注目。

何天也问过天痕剑为何他的心脏中会长出这株小苗,天痕剑想了半晌只是说,这株小苗让他感觉到很亲切,但具体是什么,他现在不得而知,或许随着剑录的慢慢修复,他就能够弄清楚了。

这时,周正阳鬼头鬼脑的走了过来,他向四周看了看,然后凑到何天身前,问道:“你昨天晚上真的在这里站了一晚上吗?”

何天翻了个白眼儿,没好气的说道:“昨天晚上你见死不救,害得我在这里被罚站了一夜,现在你还好意思来找我,哼!”说完,何天故意重重的把双手往胸前一叉,把头扭到一边,不理会周正阳。

周正阳嘿嘿的笑道:“没办法呀,那时我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以前不是有人说过吗,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何天又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问道:“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正阳怀疑的打量着何天说道:“你真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吗?”

何天道:“废话,我要是知道的话我现在还至于这么郁闷吗?”

周正阳见何天不像说谎,于是他将昨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何天听完后面露沉吟之色,道:“不应该呀,祖师的神识应该在祠堂里,怎么会在我身上呢?”

此时章回的声音从他们的背后传来,他说道:“你昨天是不是已经见过祖师爷的神识了?”

何天和周正阳转过身来,恭敬地对章回行礼,然后何天说道:“是的,弟子昨天午间十分在祠堂里见过祖师爷的神识,还跟他交谈了一番。”

周正阳面色古怪的看着何天,问道:“难道我昨天也是被祖师爷弄晕的吗?”

何天点了点头,这时章回说道:“你能见到祖师爷,这是莫大的造化。30年前我也曾在祠堂里见过祖师爷的神识,当时他还对我进行过《星芒剑诀》的指点,也是在那之后,我的修炼突飞猛进,若不是···”说到这里,章回叹了口气,便不再言语。

周正阳知道,师傅肯定是再次想到了章来打伤他,损坏他根基的事情,一时间,三人沉默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何天开口问道:“昨夜祖师爷的神识为何会附在我身上?”

章回想了想,问道:“你昨日见到祖师爷时,他有没有指点你《星芒剑诀》?”

何天点了点头,章回说道:“那就没错了,祖师爷在临死前将他的神识铭刻在自己的灵牌上,就是为了指点后人。我以前总是让周正阳去跪祠堂,目的就是想让祖师爷指点他一二,可是谁知正阳他和祖师无缘,倒是你无心之下得到了祖师的指点,或许这就是命吧。”

周正阳幽怨的看着何天,说道:“那你得感谢我,要不是我你怎么可能会见到祖师呢?”

何天心情舒畅,对周正阳做了一个鬼脸,然后继续问道:“师傅,你还没说祖师爷的神识为什么会附在我身上呢?”

章回一脸无奈的说道:“祖师爷在指点你的同时,把神识分出一部分藏在你的体内,就是为了想看看剑芒宗的发展,可是,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了,所以,从今天开始,你们师兄弟三个好好修炼,争取把剑芒宗发扬光大,否则你们就无颜去地下见剑芒宗的列祖列宗!”

何天和周正阳无奈地翻了翻白眼,他们想,剑芒宗明明是在你手上没落的,怎么能算到我们头上,无颜见列祖列宗的是你好吗?可是他们可不敢说,只能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过了一会,章回看着杵在这里的二人,喝道:“还愣在这里干什么?修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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