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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有街巷怪谈流言蜚语,后有众口纷纭都市传说,这世上每天都有人因各式各样的古怪、荒诞原因暴毙。人们也不知道自己于街上擦肩而过的到底是不是‘人’。
更不知道原本性子温和的人为何于某日性情大变,变得病态和暴躁;原本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的人,变得嗜杀无比,从最开始的虐杀动物,拿刀子在自己身上刻划渎神、邪恶的古老图案,逐步堕落成杀人狂魔……
当群星闪耀时,于世界外侧的‘深渊’当与世界重叠,终末之日随之到来。不可名状,不可直视,不可接触的古老神祗相继复苏,重临世间,役使众生,黑暗将再次浸染天空……
…………
坐在教室内最偏僻,最角落的位置……前面,黑发黑眸,稍显普通,或者说平平无奇的安末手托着脸颊,眺望窗外,眼角余光瞥向教室正中央有说有笑的众人。坐在桌子上,被众人围在中间的俊朗少年神神叨叨的如此说着。
“赵渊你说的好像你见过似的。”其中一个双手环胸的高大少年嗤笑道,明显不爽他这么出风头。
“唔,你还真别说。”五官轮廓分明,犹如希腊的雕塑,黑眸子深邃幽暗,这名叫赵渊的俊朗少年双手反撑在桌面上,身体后仰,故弄玄虚道:“前几天那起连环杀人案中,有一具尸体就是我发现的,我还看到了凶手的模样。那天早上我请假,原因便是我在局子里做笔录。”
“欸,真的假的……”
“渊哥,说说过程呗……”
“那又怎么样,这跟你刚才说的那些……”高大少年皱眉道。
“不要这么急,这不正要讲嘛。”赵渊偏过头,视线对上安末的余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正过头,续道:“这些可都是新闻上没报道的,你们可千万千万别说出去……”
“那个杀人魔根本不是……人!”
“什……什么意思?”
“不是人还是什么?野兽?”
“大家别听他瞎说。你有什么证据吗,赵渊?!”高大少年质问道。
赵渊无奈的耸耸肩,从裤兜里拿出刚出的第二代iPhone,点开相册里的一张照片,给凑近的众人看。
夜幕之下,废弃物成堆的逼仄巷子里,跪着一道矮小的身影,因为是背对着,所以看不到具体长相。仅能勉强看到对方手捧着什么,像是在进食。
突然之间,有人啊了一声,指着照片的一隅,“这……这是什么?”
“终于发现了吗。”赵渊把照片放大,虽然清晰度依旧感人,但众人还是依稀能看清那个……是什么……头颅,辨不清面目的头颅,没了身体的头颅。
“我还有另一张照片,是凶手的长相,比这张还刺激,你们……还要看吗?”赵渊俯下身,面带微笑,所说的话语,像是恶魔诱惑人类,使其堕落。
虽然不少人捂着嘴,神情厌恶,但不知为何,所有人都表示想看,就像吞食智慧果的亚当一样,哪怕都知道接下来的照片一定很猎奇。哪怕都知道好奇心害死猫这个道理。也想继续看下去。
赵渊微微一笑,手指在屏幕上往左边轻轻一滑。一张密布针状利齿的口腔占据屏幕百分之八十的照片映入众人的眼球。有的利齿上还挂着肉屑。
见此,众人如好奇的将手伸进火堆里,结果烧伤对此产生心理阴影的孩童们一般,呈鸟兽散的迅速后退。
“这、这是什么东西?!”少年少女们异口同声的惊惧问道。
“这肯定是PS的,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怪物!”高大少年面颊抽搐,指着照片,神情恍惚的说道:“而、而且,如果……我是说如果,这是真的的话,警察怎么可能让这种照片流传出来,这可是会引发社会慌乱的!”
“呀勒呀勒,这可是我冒着生命危险拍下来的。而且,徐东升你难道不知道有一种技术叫备份吗?”赵渊盘起腿,歪着头微笑道。
…………
好羡慕啊。虽然因为隔的有点远听不清他们在讲些什么,但安末他真的很羡慕赵渊他性格这么开朗,生活这么丰富精彩。不像他简单到用“普通”这一个词,便可以诠释他人生。不,到今天也说不上完全普通了,因为他早上刚得知他并不是他“父母”亲生的……
“他、他……他不是人……”安末背后突然传来牙齿打战的声音。回头一看,一个五官比例十分不平衡,神情癫狂,但病怏怏的男生正握着笔――不是拿着笔,是五指握笔――在摊开的练习本上,看上去十分认真的,一笔一划的画着凌乱符号和血腥象征。嘴里还不断念叨着诸如此类的话语。
对方名叫於伢,别看他看上去十分神经质,且性子孤僻,但成绩却是在整个年级中都算拔尖的。在数理上的竞赛中,奖项更是数不胜数。可就是这么一个天才,生活作息和饮食却是非常的不规律不健康,连爱好都极为稀奇古怪和变态,喜食生肉不说,自残对于他来说也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学校的心理医生对此都束手无策,家人更是不管不问。
“你会死!”在安末这么想的时候,对方忽然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他这么说道。不待他反应过来,预备铃响了,对方也已经趴在课桌上,一如既往的不分场合、时间的睡起觉来。
我会死?安末有些摸不着头脑,忽然又想起於伢的眼睛,很像是猫咪的竖瞳。想到这,心底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不安充塞于心中。突然又感觉到有谁在看他,偏过头一看,斜坐于教室正中央位置的赵渊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或者说是他身后的於伢。他注意到看似在呼呼大睡的於伢身体在细微的战栗。
就在这时,正式上课铃声响了。身材干瘪,眼窝深陷,微驼着背的年纪却只在三十岁上下的教数学的孙树门孙老师拿着教科书进来了。浑浊的褐色眼珠间或一轮。在扫视教室一圈后,没去管下面吵闹的学生,自顾自的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着各种方程式,讲解题目。
四十分钟过后,下课铃声响了。
赵渊伸了个懒腰,随手把一支圆珠笔放进口袋里,双手抄兜,哼着小曲,慢悠悠的出了教室。不久,一直看似睡得很死的於伢醒来,边流着哈喇子,边打着寒颤。晃晃悠悠的起身,与孙老师如出一辙的微驼着背,离开教室。
没过多久,在鬼使神差之下,安末也跟着起身,没觉察到来自不远处的异样目光。来到教室外的走廊上,看到於伢刚好拐过墙角,步上楼层,当即追了上去,隔着半层楼的距离,勉强不被发现。对方的目的地似乎是顶楼,没有丝毫停滞的往上攀爬。
来到五楼的转角平台,前方本该锁上的铁栅门赫然被打开,后面的腐朽木门也被打开一道缝隙。安末小心翼翼地凑上去,透过缝隙看到如下这一幕。
於伢跪在地上,像是受戒的信徒。赵渊沉着脸,立于他的身前,手中转着圆珠笔,磨着牙齿,低吼道:“怎么,杂种也会可怜杂种吗?!”说着,直接用圆珠笔刺破於伢的眼珠子!
於伢面容狰狞扭曲,喉咙里发出“嗬嗬”声。安末瞪大眼睛,僵在原地,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错乱了。
赵渊抽出没入於伢眼眶半截,还挂着有些瘪的眼球的圆珠笔,忽然平静下来道:“再有下次,你自裁吧。”
安末脑子里一团乱,感觉不明所以的时候,缝隙对面突兀的出现一颗遍布血丝的眼球窥伺这边,吓的他连忙倒退几步。伴随着吱嘎声,本来不比线大多少的缝隙迅速拓宽。
安末二话不说转身就跑,下楼梯的时候恨不得插上翅膀,一层楼梯几个纵身跃完,不顾会不会摔跤受伤。当他连滚带爬的奔至教室,扶着门框,发现已经上课,只有他和赵渊缺席……
於伢坐于位置上,罕见的没有睡觉,而原本应该鲜血淋漓、惨不忍睹的右眼则完好无损,只是没有焦点。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於伢为什么赶在他的前面,不,不对!最关键的是他的眼睛……
或许是他造成的动静太大了,任课老师和全班同学都扭头看向这边。
与此同时,忽然有只手搭在他的肩上,心脏宛如被这只手狠狠攥住。他顺着手望去,是笑吟吟的赵渊。
“抱歉,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