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饭手机？还是一代？”噗嗤一声，白一心笑出了声，嘲讽说道。
曾照灵表情却是没有变化，反而轻轻接过了景毅递来的小饭手机。
“别拍脸哦。”景毅打开了月亮视频APP，登录到自己的账号，第一次打开了直播功能。
曾照灵好奇地看着他。
“我能用一下钢琴，弹一首曲子吗？”景毅微笑着问着身边的餐厅男侍者。
男侍者有些为难，“这，作为客人上去表演，也是可以的，但你。”
言下之意是，能够预约并在此用餐的客人，当然是有资格去弹奏，但是你这既不是我们餐厅的客人，年龄穿着打扮也不像是个会弹钢琴的大师。
“他是我的朋友，当然也是你们餐厅的客人。”曾照灵用小饭手机开始对准了餐厅的钢琴架，轻声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对男侍者说道。
隐约也猜到了景毅想要做什么。
虽然在曾照灵眼中，景毅弹奏钢琴的一些细节，不太像是技艺高超或是演奏经验丰富的样子，但对于《Faded》的弹奏，景毅能够表演的非常好。
大概是当众，甚至面对直播中万千观众面前，为自己用钢琴弹奏一下《Faded》吧？
白一心不置可否，表情也慢慢恢复了正常，保持住自己的风度，同时带着些许看戏的模样，朝侍者点头。
男侍者只好无奈对景毅说道，“先生，您只有一首曲目的时间，待会儿我们餐厅的钢琴师休息完毕，就要回来了。”
一个普通居民家中，宅在家里的陈雪佳正无聊地躺在沙发上刷着手机，同时看看电视。
“诶，YJ今天真的会直播嘛？都晚上了。”她们自组的YJ粉丝群里又有人说道。
陈雪佳手指飞速滑动，“别急别急呀，相信YJ，肯定会播的，官方不是说晚上12点之前吗？”
“不知道会不会露脸诶？是化妆成铜人，还是戴着口罩？”
“嗯嗯，只要YJ直播就好！我要疯狂刷弹幕，说喜欢他！让他知道有这么一群人会在他背后支持他！”
陈雪佳在表情包里找一个适宜的动图表达自己同样的心理。
“叮！”
“通知：您关注的YJ正在直播中！”
陈雪佳眼睛夸张地张大，手忙脚乱地赶紧退出谈信群聊，打开月亮视频APP。
YJ直播间，系统默认的标题。
画面中是一架钢琴，看周边的装饰，应该是一个餐厅里，装潢很高端的样子。
直播间的人气正在飞快地攀升，然而画面里还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露脸。
“666666，YJ我爱你！”
“人呢，人呢？”
“好像是要弹钢琴？会是《Faded》吗？”
弹幕飞速地刷了起来。
小饭科技大厦。
开了一天会议，回到总裁办公室休息的典谋，正准备闭目养神一下。
“叮！”
嗯？好像是设置的特别提醒，典谋有些疲倦，但还是拿起手机去看。
“您关注的YJ正在直播中！”
是了，今天最大的收获就是看到那支“我为自己代言”的广告，从初识的惊艳，到后续部门开会研究，然后此时自己再回味，越发觉得那支广告的价值。
市场部正在紧急定制合作和宣传方案中。
而对于广告的创作者YJ，典谋自然是非常好奇的，点开了直播间。
高卢西餐厅。
景毅也坐在了餐厅的钢琴前，餐厅中的客人，看到打扮休闲明显不是餐厅钢琴师的年轻人，也纷纷投去好奇的目光。
不是没有客人上去表演，但景毅整体的装扮，似乎不太与这家餐厅的气质相符。
窗外月色宁静。
餐厅内大部分正在交谈的人，也都停止了说话，将目光转移到那个年轻人身上。
曾照灵将手机镜头对准了景毅的头下部分，主要是手和钢琴键。
她第一次如此认真地看一位男生的手，内心惊讶地发现，他的手，竟然有一种让自己感到别致的美感。
不只是外在，而是仿佛散发着灵动的韵律。
景毅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这个低缓的呼吸声，在这落针可闻的餐厅内，清晰地传到了众人的耳中。
直播间的观众也似乎感受到景毅的认真，许多人停止了刷弹幕，而是更加专注地看着屏幕。
升C小调第十四号钢琴奏鸣曲。
因为月色和错综复杂的情感交错感想而偶尔划过，又被景毅固化的钢琴曲目，此时仿若融入到了景毅双手之中。
白一心愈加不屑，以他的眼光，看着景毅坐在钢琴前的姿态，眼中肆无忌惮地浮起嘲讽。
别说是他，哪怕是这家餐厅观众的欣赏标准，也不太瞧得起这种水准的起手式。
一旁的男侍者轻微地皱起眉头，这确实是他看到过最差的姿态，在敢于上来演奏的客人当中。
欣赏过无数钢琴演奏的观众，看到这一个起手式，就能大约估摸出这个人的水平了。
有个别桌的客人看到这一幕，也失望地摇头，转而将注意力放在食物上，并又小声地开始了交谈。
轻柔舒缓的钢琴声响起，就像窗边静默的月色。
曾照灵举着手机的手轻微地抖动了一下，她讶异地望着前方的景毅。
居然不是《Faded》？
钢琴声继续，营造着一股沉着的氛围。
持续的慢板。
舒缓的旋律中似乎透露出忧伤。
餐厅中一位白发、气质高雅的男客人，神色慢慢变得认真起来。
升C小调，二二拍，奏鸣方式貌似非常粗糙。
但是连绵的曲调，听者耳中仿佛能感受到无数的情感蕴绕。
表演者在冥想时的柔情，在悲伤时的吟诵，甚至会有某种低沉阴暗的预感，在不断地呈现出弹奏者心弦的波动。
直播视频里，观众能看到景毅那仿佛如艺术品般的双手，如同波动月色的弦一样，弹奏出这沉静缓慢的曲调。
陈雪佳紧抿着嘴唇，神情有些忧伤地看着那拨动月色的手。
她已经被这曲音感染了。
餐厅中刚才复始的些许交谈声再次沉寂于无了。
白一心眉头大皱。
男侍者看到钢琴师休息完毕回来，刚想出声，却看到钢琴师严肃地用手指比在嘴唇上，示意安静。
曾照灵神态慢慢变得庄严，她仿佛看到景毅在弹奏着，之前他们橘城一中，在电音节共度的欢乐时光中，景毅从内心里传达出来的喜悦，他对她的爱慕欣赏。
而当她要出国留学，当景毅看到白一心时，男孩从易碎的美梦中苏醒，气氛陷入不安，心情忐忑失措。
缓慢的节奏，就像一条条绳索，加在景毅身上，逐渐收紧，内心苦闷无处发泄。
唯有这一点勇气，用钢琴声弹奏出来，就像一缕情丝，悄悄地，在这宁静的月光下，迸发出纯真的山茶花。
橙河上弥漫着清幽的月光。
高雅的白发男子，神色愈加庄重，眼神凝住。
左手的八度音和右手的三连琵琶音的开头，逐渐而自然地引入右手的主旋律，同时，右手的三连音节奏固定没有丝毫慌乱，贯穿下来。
朦胧，静想。
有心人被勾起情绪，蔓延开来，随着月色的荡漾，一发不可收拾。
曾照灵突然觉得有点想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