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还未说完,那些渔人已经到了眼前。巴达一见,心头火起,念动“血族密语”咒语,祭起“缚妖血网”,将那几个渔人抓了起来。
巴达不顾那些渔人的恶语,对卬道:“你还有没有昨日吃了可以在水面上行走的异草,有的话你再吃点,直接走过去给它们说说!”
卬道:“‘掌中芥’还有,只是,——酋长,我想我们还是再等等,如果对岸实在没有回应,我再过去不迟。”
巴达脸色十分难看,却也没有再说话。
就在此时,一个人道:“它们出来了!”
卬循声望去,只见对岸的水面之上,慢慢地浮起来的正是清蠡。她还坐在她那特制的座椅“井坑”中,数不清的渔人在她的周围飞绕着。“井坑”浮在河面之上,慢慢地向前而来,到了河中心后停在那里。
朝阳之下,她的脸显得极为清丽,反射出绚丽的光彩。上半身人形的皮肤裸露在外,更是白玉一般嫩滑。尼族族众许多人都看得呆了。
清蠡面容平静,道:“你们说你们是断谷尼族,谁是你们的首领?”
卬指着巴达道:“这就是我们的巴达酋长。”
清蠡转向巴达,道:“哦,原来你就是巴达酋长。今日到我平阴门口,意欲何为?”
巴达道:“你的部族将我尼族族众掠去了近三百口,我想请你将我族族众都立刻释放。”
清蠡道:“我为何要释放?”
巴达道:“若你不放,那也就不要怪我们这些远来之客放肆了。”
清蠡道:“你放肆又是想如何?”
巴达道:“那我就只有率领我族六万族众硬闯,誓与我族族众共生死。”
清蠡道:“尼族有六万口?”
巴达道:“是。这个你毋须再问。未时之前,你将我族被掳去的族众全部放出来,不然到时候后果自负!”
清蠡微微一笑,道:“假如我不放呢?”
巴达指了指被抓住的那几个渔人,道:“那我们就强行攻破你的洞穴,救走我族族众,而你部落的这些也会被我们杀死。”
清蠡道:“那就要看你能不能救走你的族众了。还有,整个部落都是我的孩子,但是却不会因你威胁而损害到整个部落的大事,你就是将它们全部杀了,它们也不会胆怯的。”
巴达冷笑道:“知道你是个没有心肠的妖物!”说罢,将右手中指咬破,吮了一大口血喷出,轻声念动咒语,祭出“缚妖血网”,向清蠡飞去。越向前去,那血网越张越大,网线变得越细,最后竟然差不多消失不见。
说时迟,那时快,那血网飞到清蠡面前还有两、三丈远近的时候,却只见那平静的河面突然涌出一股气泡,接着一大片璀璨的红光从河里发出,挡在了清蠡面前。那无形血网被红光一照,顿时败坏。巴达急忙想要收回那喷出的血,但是念动咒语几遍,也无济于事。
事出突然,卬及其他尼族族众也不知所措。众人还没有回过神来,只见那河底蓦然出现了一个长约九丈、宽约六丈的大蚌。大蚌冒着气泡,缓缓地浮了上来,浮在河面上。
大蚌将那贝壳缓缓地打开,众人只见里面端坐着一个一身红光的婴儿。那婴儿仿似还没有睁开眼睛一般,只是坐着,红嫩的小手小脚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身子。但是一个听起来却十分苍老的声音从那贝壳里面传出来:“是何方生灵,居然来到平河寻衅?”
卬暗暗施展禁制之术“寒冰冻髓”,但那婴儿却浑不在意。
巴达对卬使个眼色,让他停止施术,并要他对答。卬道:“我等乃是洪荒大陆东北断谷尼族。我族现到平河,并非是要寻衅滋事,只是清蠡掳掠我族族众在先,因此特来讨个公道。”
大蚌中那声音还没有说话,清蠡讥笑道:“想你等人类,枉称智慧,却只知道欺压别的生灵。你们能够设置陷阱以捕捉禽兽,就不允许我等网禁你们?况且你们捕捉别的生灵,都要将那些生灵刳皮剐肉,我现还没有害你们的性命呢!”
卬道:“我等捕捉禽兽,那是我族赖以为生的方式,留传了几千年。”
清蠡道:“也只有你这等贪婪而无耻的人才说得出这样的话来!你们这几千年来杀了多少生灵?听说你们自称血族,你们的手上又沾满了多少生灵的鲜血?”
卬道:“万物相生相克,此乃天道。”
清蠡道:“你要吃人,便是天道?”
卬道:“难道你渔人部落就不进食?”
清蠡道:“我等是要进食,饿极了也会尝尝鲜肉的味道。不过我们不会以天道自居,也不会无耻地在自己子民被捕后要求别人释放,因此你也就不要说我部落抓捕尼族族众的事了。”
巴达道:“你部落还有几十个渔人在我们手里,我们就这样:你将我族族众释放,我将我手上的渔人释放,你说如何?”
清蠡道:“之前已经给你说过,你俘虏了多少,要杀要剐敬请随意。至于被我们抓住的,我是不会释放的。”
巴达道:“要不你说条件,只要我们能做到的,我都会照做。”
清蠡微笑道:“既然你说你是尼族酋长,那好,你留在平河陪我十年,然后我就放你们走。”
巴达将尚在舌尖的一滴血喷出,念动咒语,发动“摧魂血脉”,趁说话之际,向清蠡吐去。巴达道:“我族是欲前往茂山,不能在平河久留。况且我族六万人,又怎么能够长时间在路途盘桓淹留?请你再说个别的条件。”
清蠡脸上浮现着荡人心魄的微笑,眼角满是妩媚之情:“既然你说十年不行,那就一年。”
巴达道:“一年也不行。我族这么多人,每日就是饮食,都是大事。”
那滴血缓缓地向清蠡心口飞去。因为极其细小,所以众人都没有察觉。而巴达则若无其事地与清蠡谈话,因此那血直飞到了清蠡的心口。
清蠡只觉得心口处似乎有水溅到一样,但是用那双短手去摸时,那血沾肤即入,也没有摸到什么。
巴达暗暗念动咒语,一边与清蠡周旋。清蠡还在说话,突然全身一软,喊了一声:“翕合!我被那无耻之人暗算了!”
大蚌之中的婴儿又放出红光,不过此时却是照向清蠡,将清蠡都笼罩在那红光之中。
巴达道:“现在那血已经融入到你的体内,只要你的血没有流干,我‘血族密语’所施加的法术就不会消失。”
翕合轻蔑地道:“你这点道行,也在我面前卖弄!你也只能用偷袭暗算这样的卑劣手段了。”
说罢,又对清蠡道:“清蠡你毋须担心,他这点微末伎俩,不值一提。我现在在你腹部血管处装入我这水玉,你只需催动血流速度,他那混入你血液之中的脏物,自然会被我这水玉吸走。”
巴达道:“此乃我尼族与渔人部落之间的恩怨,希望你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翕合道:“我与清蠡乃是上万年的邻居。两百四十五年前,天上十日肆虐,这平河都已经差不多完全干涸,我与她在这河床最低的一个洼坑,靠着半干的泥土,相濡以沫,苦苦支撑了十年。后来九日被射杀,又是因为清蠡身中水珠,这平河才又渐渐地生出丰沛河水,我万年的修行才又继续。清蠡对我有无上恩德,我自然不会无视他族对她的无礼侵犯。”
巴达道:“这并非是我尼族对她无礼侵犯,而是她的子民掳掠我族族众在先。”
翕合道:“清蠡将你族族众掠来,也并无恶意。想必你也知道,她只是想借你们人类之种。”
巴达道:“我人类自有人伦,人与异种交配,是为无耻;尤其是清蠡还将我族女人掠去,让那大鸟摩云与之强行交配,这更是我族所不能忍受之事。以后就是清蠡将那些女人放出来,她们也会因为羞愤而自杀。所以你说清蠡并无恶意,但她这些行为,则与直接害人无异。”
清蠡道:“既然你说那些女人回到你族之中之后都会自杀,那不如就让她们在这里终老,这样她们也就不会自杀了。”
巴达道:“她们皆有父母子女,还有一生伴侣,生死相依,你怎么能够强行将她们留在这里?”
清蠡道:“那你待如何?”
巴达道:“你即刻将我族族众全部释放,你与摩云强行与我族族众交配之事,我也不再计较。”
清蠡道:“如此不行。”
巴达道:“你若不放,那我则只有率众硬闯平阴,救出我族族众!”
翕合道:“既然你们双方今日商谈不成,不如先各自好好想想,明日再相谈如何?”
清蠡道:“那好,我们明日再在此处相谈,你待如何?”
巴达想了一想,道:“那好,既然你与这位仙灵都是上万年的修行,我就不再执拗,也相信两位的性行。如此,我收回我之前所说的话,今日不硬闯平阴。”
大蚌射出一道红光,直照巴达。巴达伸手去遮挡,却发现手上沾的是一片血迹。翕合道:“此乃你物,现还与你。”
巴达向翕合及清蠡点了点头,命令随行之人带着俘虏的几个渔人回去。清蠡也并未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