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帝大怒,道:“你又是什么时候暗中算计我的?”
卬在旁边看着,强忍着微笑道:“我看你被我一撤禁术,就在那里跃跃欲试,直要攻击我,我就留了个心眼,将你的双足禁制住了。”
少帝胸中怒气不能出,使劲拍打着翅膀,但是却不能跃起半分,便站在那里,将左臂青锋化成的无形剑气,一股脑地朝卬攻去。
卬在身边划了几下,只见所有的剑气都如撞上一堵无形的墙一样,发出沉闷的声音,但是卬却并没有受到什么损伤。
卬道:“你怎么这般无礼!你若再攻击我,我就让你双翅也抬不起来。”
少帝怒道:“我怕你来!”
卬摇摇头,无可奈何地道:“既然你这般,那我只有将你禁制起来了。要知道我们尼族的禁术,是从灵山神巫那里学来的,如果没有施术者或者有更高施为者解除,要足足十年之后,才能自动解除,你可要想好。”
少帝一边继续徒劳地攻击,一边道:“就是一百万年不能动,我也不会向你求饶。”
卬道:“我本来也是想找你帮忙的,不过你却不答应。既如此,我只有稍稍等待几天,看看有没有大鸟经过了。”
少帝道:“你找我帮忙,是想要干什么?你又说看看有无大鸟经过,是想要干什么?”
卬道:“我是想回洪荒大陆去,最好是能够驮起我的大鸟。只要能够驮我回洪荒大陆,我一定会感激终身的。”
少帝感到自己的双翼真的越来越沉,忙道:“看你一片诚意,那我就答应载你过去。不过在此之前,你要将我身上的禁制之术解开。”
卬道:“那是自然。不过你会不会依你蹈风一族的惯例,还要和我比试一番呢?”
少帝道:“其实现在就已经比试过了,再也不会了。”
卬道:“你说话可算话?”
少帝道:“我蹈风一族言出如山,说一不二。”
卬道:“好,我相信你。”说罢,念动咒语,将少帝身上的禁制之术完全解除。
少帝感到身体已经恢复自由,冷冷地对卬道:“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卬道:“我还有事,可能还要再等几天。”
少帝又道:“我还问你一件事:你在这里是不是和别人交过手?”
卬道:“除了你之外,我并没有和别人交手过。怎么,这里现在还有别人?”
少帝不回答,依旧冷冷地道:“我就在这里等你,你什么时候来这里,我就什么时候驮你回洪荒大陆。不过我也只会等你一个月,我也有事,一个月之后你不来我就走了。”
卬道:“你怎么突然变了?”
少帝道:“没什么。”
卬道:“你可真是奇怪!我方才也并无对你不敬啊!”
少帝暴躁起来,拍打着翅膀,想要发作,但想了想又忍住了,道:“说了没什么。”
卬哈哈笑道:“是因为我刚才暗中禁制你?”
少帝道:“都是我自己想要和你比试,自取其辱,还说这个做什么!”
卬道:“这个我可要给你说一下,让你明白过来。第一,我们尼族和你蹈风一族并不一样,你们能够翱翔于九天之上,但是我们却连一条十步宽的深涧都跨不过去,无论是力量还是敏捷,你们都远胜我们,因此我们不能和你一样,完全放开了比试,那样我们就必输无疑;第二,真正的战场征伐,也不会是简单的两个人比试,不但敌手有强弱之分,还有众寡之分,在战场之上,还要看天时顺应、地形便利,若占据天时顺应、地利的一方会有很大优势,就是天时、地利都一样,但是双方心气不一样,结果也会不一样;第三,真要征伐,双方还会有不同的布置打算,以自己多的一面攻击别人少的一面,以自己强的一面去攻击别人弱的一面,以自己有防备的一面去攻击别人没有防备的一面,甚至还会假装自己少、弱、没有防备,诱使别人来攻击,或者假装自己去攻击别人的一面,实际上却去攻击别人的另一面,这样都会让整个战场形势发生变化;第四,真正的两族交锋,不光是看战场的交锋,还要看战场之外和战场之后的交锋,比如双方各有什么样的盟友援手,己方是否还有后方会被别人趁机攻击,除了这些,还要考虑到要交战之人如何保持体力,受伤之人如何疗养休整……因此我见你想要攻击我,我就要预先防备,这就是先发制人,而后发则会制于人;否则我们真要是死拼,我之前不做准备,等你上前来攻击我时,我只怕早就横尸于野了。”
少帝听了,埋头在那里想着,再也不出声。
卬在旁边看着,等了一会儿道:“我也有点累了,先休息一会儿。”说罢,也不管少帝如何,自己双手抱头,躺在沙滩上,脚则跷着,眼看着天空,默默无语。
少帝思索了很久,看了卬几眼,慢慢地也蹲在卬身边,伏在沙滩上。
经过这一番打斗,已是黄昏时候,但是两个人都没有起身,依旧是那样一个躺着,一个蹲着。
良久,少帝打破沉默,道:“你是断谷尼族,如何到这万里之遥的小甘洲来的?到这里来又所为何事?”
卬道:“我到这里来是为一件我族大事。二十多天前,我从淞浦乘巨木之舟,漂流过海,在海上足足漂了半月,一个人到了这里。我在这里寻觅,却看见你从东边海上飞来,以为只是寻常的大鸟,因此便发动禁术,将你迫下。”
少帝道:“哦,你要禁迫下大鸟,又为何事?”
卬道:“当时我乘巨木之舟过来,但是之后因为潮生,巨木之舟已然漂走,我在这里,想要回去的话,最好是驾控大鸟,骑乘在背上,直接驮我飞过去。”
少帝道:“你为什么不再寻巨木,做一个独木舟?”
卬道:“现在乃是初春时节,吹的尚是东北炎风,就是再怎样挂帆,也不能借助风力到西北的淞浦去。”
少帝道:“哦,是这样啊!那如果没有大鸟驮你,你又待如何?”
卬道:“那我只有等到春夏之交,吹东南熏风的季节,就可以泛舟回去。”
少帝叹道:“我们总是蹈风而行,但是却从来没有想过,什么时候吹的是什么风,今天听你一说,才知道我们真是白活了这么久了。哦,如此说来,你们虽不能飞行,但是却也可以远渡重洋了?”
卬道:“那是。只要我们能够稍稍假借造化之力,就可以做很多事。”
少帝奇道:“比如?”
卬道:“比如借太阳之力,我们就可以种植五谷。可能你们都不曾注意,其实万物之生,都是赖太阳之力,而我们专门开辟空地,就可以种植五谷,这样就不用每次迁徙去很远的地方找食物;我们借水流之力,我们就可以搬运重物,万物到了水里都格外轻,假如我们再能利用水从高到低流势,就会更加省力,即便不能放入水中,我们也可以刳刨大舟,将万物放在舟中,这样也比平常要轻巧省力;我们还可以用风,用火,我们还可以用轮子,用杠杆,……总之我们能用的很多。不知道你听到过在洪荒大陆之东,有靖人一支,他们精通于制作,不但有刀剑、戈矛、枪戟,还有弓箭、石弩,可以用很小的力量,完成很强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