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于璟起来,穿衣打扮之后,吃了早饭,胜春己骑马带着人在城门口等候了。于璟辞别吴媗和卢秋燕等人,和新竹,春红骑着马。几个人来到县城里,家里人也都准备好了。欧弟和玉香穿上鲜艳漂亮的衣裳,身上戴满了饰品。由于天气炎热,欧弟穿了一件桃红色缀花百褶短裙,脚上穿着黑色系带布鞋,露着半截白白的胳膊和小腿。身上戴满了银饰。玉香把乌发盘起来,头上插了一枝金凤钗,耳带玉坠。她上身穿了一件葱白色无袖短衫,下身穿同色长笼裙,脚穿白色绣花缎鞋。玉香光着两条长胳膊,手腕上带着秦可贞给她买的玉镯子,更显的她身材修长,婀娜多姿。二人穿成这个样子,担心秦可贞不允许。毕竟家里其他人,即使天气再热穿衣服也要把全身遮盖住的。赵梦霞说:“你们要是在部落里的时候就穿成这个样子吗?”二人低着头,说:“在部落里面穿的比这还少呢?”秦可贞说:“即然你们在部落里就穿这样的衣服,你们就这样穿吧。只要外人不说什么就行了。”二人听了,高兴的说:“谢谢夫人。”
热西提和阿依娜也穿着自己美丽飘逸的衣裙,她们俩都把头发梳成小辫子垂下来。由于天热,她们也不包纱巾了。娇娇和小雪一个穿绿,一个着红,都是单薄清凉的罗衫纱裙。赵梦霞和罗玉凤穿的是素雅淡妆,几个人都打扮好了,等着于璟来了。于璟先去了趟县衙,对杨主薄和余典史说了,要他们暂时处理县里的事务,并照看家里。
于璟等五个人骑马,赵梦霞等人坐车,从县城里出发,沿着山路而行。新城县的道路经过于璟派人修理,已经平整宽敞了很多,基本上沒有阻挡了。他们先到和人部落里去,和人部落正在举行新米节,听说很热闹。和人部落的头人前几天派人来邀请于璟到他们的部落里去一起庆祝。一路疾走,巳时过半,他们就到了和人部落的山下。和人部落的头人波申听说县太爷来了,带着人远远的在路口迎接。和人见了于璟,一起跪下叩拜。于璟下了马,他双手扶起波申,说:“我们今天来和人部落,是来做客的,不是官身,你们都不用行礼的了,你们礼多了反而不好了。”波申头领听了,说:“即然大人说了,小人恭敬不如从命了,大人请。”于璟和波申一起在前面走,罗玉凤等人下了马,在后面跟着。到了寨门口,二三十个女人献上迎客酒,请于璟等人品尝。于璟饮了一杯酒,一个女孩拿了一块咸腊肉给放到于璟嘴里。于璟接连饮了几杯酒,吃了几个人送的肉和菜。胜春也是如此。赵梦霞等人饮酒较少,有那个意思就行了。进了寨子里,波申命人看管好于璟等人的马匹车辆,他们一起来到举行庆祝活动的场地上。波申请于璟等人坐在正中间的看台上,又带着族人行了礼,然后才坐下。有人给于璟等人送上茶来,又拿来香蕉,菠萝等水果。和人男女都穿着盛装,不分男女杂处坐在一起。赵梦霞等人正襟危坐,反而像是另类了。波申的老婆陪着赵梦霞,她问:“夫人会不会跳舞,跳什么都可以。”新竹说:“我家夫人是不跳舞的。”那几个人听了,便不再说什么了。赵梦霞指着热西提和阿依娜说:“她们两个人会跳舞。”波申的老婆说:“是的,我曾见过她们俩跳舞,跳的好极了。我们这里曾有人去过天竺,跟她俩跳的有些相似。”
庆祝活动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了庄重的仪式已经做完了,现在大多是在自由歌舞。有些和人男女已经在平地上准备好了竹竿,台子上敲着牛皮鼓,吹起了葫芦丝,芦笙,弹奏三弦琴等乐器。年青人开始跳舞。新竹等几个年纪小的,都跑下看台去看人跳舞。于璟随便她们去玩,并不约束她们。
于璟和波申随便说些什么,于璟问和人的收成和习俗。和人在山上建了大片的梯田,只要天不旱,和人的收成是很多的。和人部落的人即便是贫困潦倒,也还不至于挨饿,这是其他部落的人比不了的。因此,和人部落更愿意庆祝丰收节。于璟此次前来,也想看看和人的梯田和水利设施。
来坝子上参加节日庆祝的不但有和人,还有佧人,傣亚人等附近村寨里的人。新竹等人看着那些女人穿的花花绿绿的,光胳膊露腿,坦胸露背,有的大半个背都裸露着,有的上身只穿了件肚兜,连肚皮都不遮住,裸露着大半个胸脯。和人女子大多晒的比较黑,但是活泼开朗。春红小声说:“她们怎么穿这暴露的衣服啊,还跟男人挤挤挨挨的,怎么受的了。我们在家里内宅也不敢这么穿呀。”新竹笑道:“你管人家呢,人家高兴就行了,又没有人会说什么。我也想那样穿衣服呢。”春红笑道:“你要是敢那么穿,让夫人知道了,打不死你才怪。”
和人跳起舞来动作比较简单,但是一次参加的人很多,三四十个男女手拉手,围着一个圈,跟着节奏边走边跳,转换队形,男女对舞。很快欧弟和新竹等人也接受和人的邀请,进场跳舞去了。热西提和阿依娜却不去跳这种舞蹈,在她们俩眼里,这不能算是有灵性的舞蹈,她们看不懂这么又踢腿又甩手的表达的是什么意思,所以不想去跳。新竹和春红不会跳舞,她们倒是能跟着和人一起配合,踢腿拍手,跟着人边走边跳,围着转圈。
等到一曲舞罢,中间歇息时,新竹让热西提和阿依娜去跳舞。热西提摇了摇头,说:“这是人家的歌舞,我们俩怎么能掺和呢?”新竹说:“没关系的,要不我帮你问问。”她们身边的人听到有人会跳舞,便请她们去跳,只要高兴,跳什么舞蹈都行,图的是欢快。热西提和阿依娜听了,她们也不再推辞了,便要进场跳舞。旁边有吹奏乐器的,弹起欢快的曲子,热西提和阿依娜跟着节拍,跳起舞来。二人跳得高兴,也带动着和人很开心,有人跟着热西提和阿依娜跳动起来,但是那些看似简单的动作,他们一个也做不出来。
热西提和阿依娜从地上拣了一根细竹竿,二人即兴编了一段舞蹈跳起来。这种舞蹈动作很简单,可以让和人跟着跳。和人参与进来,在热西提和阿依娜的引领下,气氛越来越热烈。热西提和阿依娜一人一个,带着娇娇和小雪跳舞。娇娇和小雪以前从来都没有跳过舞,她们让人牵引着,跟着大家跳舞,感到很快乐。热西提和阿依娜跳的累了,才停止下了场。有人给她们送了西瓜来解渴。和人纷纷表示二人跳的舞太精彩了,他们以前从来没有人见过这样跳舞的。热西提感到这里的人跳舞只要快乐就好,跳的什么并不重要。
和人跳丰收舞时,新竹等人都在场外看。场上跳舞的大多是上了年纪的妇女,她们手里拿着扁口竹筐,跳的像是祭祀舞蹈,场面比较凝重,有一种岁月沉淀下的厚重感。感恩上天,赐予丰收。
跳完丰收舞后,二三十个年青男女又跳对舞,男女或分或合,捉对跳舞。和人说这个是打舞,大家边跳边唱。这一组的人跳完,另外一组的人又开始跳了。沙果和玉香请示过老爷和夫人之后,她们两个也加入进去跳舞。这里虽然不是她们本来的民族,她们也喜欢参加这样的活动,感到很快乐。在这里,不同的部落里的青年男女彼此爱慕相互婚配是很常见的事情。沙果和玉香只要适当的拒绝男子的示爱就可以了,要被人给强行娶了去可就麻烦了。她们两个玩归玩,可不想离开老爷和夫人。二人跳舞时,时常能碰到男子热辣辣的目光,二人都躲开了。有人也在跳舞时借机握住玉香的手不放,玉香只得缓慢而有力的挣脱开,她的态度很决绝,是不容人怀凝。
新竹看着玉香,笑道:“小美女,有人爱上你了呀!心里高兴了吧!”玉香红了脸,说:“姐姐别乱说,小心让老爷知道就不好了。又不是我想这样!”新竹说:“这里结婚的人和不结婚的能分的清吧。”玉香说:“结婚了的会戴上一种帽子,发型也和女孩子不一样。”新竹说:“你也绾个那样的发型不就完了吗?让人知道你结婚了。”玉香说:“可是老爷还没和我同房呢!我还是处子,是不能梳那种头型的,会不吉利的。”新竹听了笑道:“哎呀,真麻烦。你们自己小心吧,出了事谁也帮不了你,你们也知道我们汉人是怎么对自己的女人的了。要不你们就别玩了,老老实实的在老爷身上坐着吧!吃了亏可不是闹着玩的。”玉香说:“再有人骚扰我,我就去侍候老爷去,再也不出门了。”新竹笑道:“看来,你们本地人也有自己的烦恼啊!”
和人唱歌跳舞,庆祝了一个上午。到中午时都去吃饭了,寨子里家家都做了好多饭菜,街上摆了一长排桌子,招待客人吃饭。路远的人也带了礼物来,即使没有礼物,在这两天也饿不着的。欧弟和娇娇拉着手走过来,说:“姐姐,我们别跟着老爷去吃饭了,我们去吃长街宴吧。”新竹笑道:“欧弟,你不怕去了回不来呀。”欧弟笑道:“我不怕,我都对人说了,我已经里结过婚的人了。”她伸出手来,给新竹看手上戴的戒指。新竹看了笑道:“对呀,玉香,你也找个婚戒戴上,让人知道你结婚了,就没有人再缠着你了。”玉香说:“现在哪里有卖戒指的呀!”新竹想了想,拉着玉香的手,说:“你跟我来,我有办法。”
玉香跟着新竹来到赵梦霞面前,赵梦霞说:“新竹,把妺妹都找来,等下去吃饭了。”新竹说:“夫人,我们几个人去吃长街宴,头人那里,你和老爷去吃吧。”赵梦霞说:“也好,只是你们别跑远了,傍晚之前一定要回来,有一个回来晚了我打你二十板子。”新竹笑道:“夫人,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呀!奴婢把她们带回来就是了。不过夫人,奴婢想要和你借样东西。”赵梦霞笑道:“你要借什么,来时夫人不都给过你们钱了吗?缺什么你们自己去买就是了。”新竹说:“夫人,奴婢不是要钱,奴婢想要借夫人手上的戒指戴一下,等回家了就还给夫人。”赵梦霞听了不解,她说:“你要我的戒指做什么呢?不说明白了别想我给你。”新竹笑道:“不是我要戴,是玉香。玉香跳舞时,总有男的向她调情示爱,让玉香戴上婚戒,就没有人再缠着她了。”赵梦霞听了,她看了看玉香,笑道:“是这样啊,玉香,你那么招人喜见呀!”玉香低着头,说:“夫人,在云南很多地方都是这样,没有结婚的男女,谁都可以调情示爱,没有人阻拦……”赵梦霞笑道:“好了,我知道了,不过玩归玩,你们也要注意点,别太出格了啊!你们可都是老爷的人,老爷可不想自己的女人被别人抢去了。”玉香说:“我知道的,夫人,你放心吧,我懂得拒绝他们的。”赵梦霞把手上的翡翠戒指摘下来,戴到玉香的左手无名指上,说:“玉香,你要当心点,玩的时候别把戒指碰到了,这是玉石的,跟金银做的不同,很脆的。”玉香说:“我知道了,谢谢夫人。”赵梦霞说:“你们去玩吧,”又对娇娇说:“娇娇,你也去吧,我这里不用你了。你要听姐姐的话,别乱跑。还有,你们看好小雪,数她最小,不懂事,你们要多迁就着她一点。”新竹笑道:“夫人,你放心吧,都有我呢,谁也不会有事的。”赵梦霞点了点头。新竹便拉着玉香的手走了。
热西提和阿依娜正在找新竹她们,有人拉着她们二个人,请她们去吃长街宴。热西提找不到新竹等人,她们俩跟和人说话又不大讲的明白。直到新竹来了,玉香对和人说了,她们八个人是一起的。和人说:“多少人我们都招待的起,跟我们走吧!”热西提和阿依娜不想去,她们还要去伺候老爷和夫人呢!新竹拉着她们的手,说:“走吧,我刚才对夫人说了,夫人让我们在寨子里随便玩。老爷那里,有头人家的人伺候着呢,用不着我们。我们在哪里,反而要别人伺候,怪别扭的,我们不如在外面玩就是了。”热西提和阿依娜听了,才跟着新竹走了。
几个人跟着和人来到寨子里面,村里的路上摆了长长一排桌子,围着个池塘摆了一圈,又绕到村子里面去了,也不知道摆了多少桌,非常的壮观。新竹等人跟着几个女孩,来到池塘边的一棵棕榈树下面,女孩对新竹说:“你们在这里吃饭吧,你们是面对面坐在两个桌子上还是几个人坐在一排呢?”新竹说:“怎么都行。”和人女孩说:“那你们坐吧,马上就上菜了。”新竹说:“谢谢你们了。”便和妹妹们坐下等着。
街上铺着石板,已经打扫干净了,地上洒了水,没有尘土。有三三两两的人在旁边唱歌跳舞,大家都很快乐。新竹让热西提也去跳支舞,算是酬谢人家的饭菜。热西提看到旁边有人放着一把三弦琴,虽然跟她们弹奏的样式有些不同,热西提拿过来拔了几下,调了几个音。她让那个人教她怎么弹奏,定下音色。热西提本来就会弹琴,对不同的弹奏乐器她都能很快掌握了。待别人跳完,已经有人开始吃饭了,热西提不想跳了。和人都喜欢看她们跳舞,极力邀请她们。热西提说:“阿依娜,我弹琴你跳舞,就跳个简短的宴会曲子好了。”阿依娜点点头,她们整理好衣裙,到宽敞些的地方去弹琴跳舞。热西提弹琴欢快明亮,她边弹边唱。和人虽然听不懂她唱的是什么,但是热西提弹唱的旋律非常动人。阿依娜头顶上放了一个茶杯,两只手里各托了一个杯子,她伸展手臂,保持平衡,旋转,跳动,转身,单腿直立旋转,动作一气呵成。阿依娜双脚站立不动,也能抖动双臂和胸脯,腰身旋转,双足保持不动,头部却能保持平衡。和人都看的呆了,一下子围上来好多人观看,连饭都顾不得吃了。等到阿依娜跳完了,热西提把琴背放平,阿依娜把手里的茶杯放在琴背上,她拿下头顶上的茶杯,给和人男女老少看。茶杯里面盛了半杯水,阿依娜跳舞时,水一滴都没有洒下来。和人都太佩服阿依娜了,纷纷给她报以热烈的鼓掌。
热西提和阿依娜表演完了,又坐下来。新竹笑道:“今天你们两个太长面子了。老爷和夫人要是也在就好了。”二人听了笑了笑。有人给她们送来果汁解渴,热西提拿给小雪喝。她们面前的桌子上已经摆满了菜和水果,可以吃饭了。欧弟说:“姐姐,这些菜你们喜欢吃吗?小心有些菜是有苦味的。夏天吃些苦酸味的菜降火的。”新竹等人看着满桌子的腊肉,干鱼,豆腐,竹笋,凉拌野菜等,还好没有昆虫什么的,也不知道好不好吃。新竹小声说:“你们各自拣些合口的菜吃些就好了,即然来了,也不要饿肚子。”几个人点点头。
小雪吃了几片腊肉,热西提和阿依娜吃了些竹笋,她们见有煮鸡蛋,便剥皮吃了几个鸡蛋,又吃了根香蕉。新竹等人把菜先尝了尝,合口的才吃,春红喜欢吃炒菠萝,酸酸甜甜的很合味口。欧弟和玉香却都喜欢吃,新竹等人不吃的,她们拿了来吃。对面的几个男的用竹杯倒了酒,向她们敬酒。欧弟和玉香也往她们的杯子里倒了酒,对新竹说:“姐姐也喝些焖锅酒吧,人家敬酒呢!”新竹点点头,她和春红四个人与对面喝酒,却不让热西提她们喝,欧弟说:“她们喝了酒,下午就不能跳舞了。”和人听了也不勉强,对面几个女孩也不希望她们喝醉了。男的对新竹说:“她们不能喝酒,你替她们喝吧!”新竹笑道:“她们都是跟着我来的,我要是喝倒了,她们都得要送我回去了。”和人听了,便不再向她们劝酒了。
吃饭时也有人弹奏唱歌,欧弟说有时候一顿饭要吃很长时间。新竹等人吃完了饭,停了一会儿,她们想要离开了。欧弟说:“姐姐,先等一下嘛,现在离开会很没礼貌的。”玉香也去跳舞,在葫芦丝的伴奏下,玉香舒展身体,跳了一曲孔雀舞。玉香长的很漂亮,她身材修长,肢体柔和,跳起舞来形神俱备,很受男人喜欢。有些男子心里想,为什么这些讨人喜欢的女子都跑到汉人哪里去了呢?因为汉人与他们当地的部落不一样,是不允许别的男人亲近自己的女人的。这未免让他们感到太遗憾了。
新竹等人离开时,热西提和阿依娜边走边跳,她们又跳一种甩辫舞。边跳边甩动自己的长辫子,甩成各种形状。热西提和阿依娜每个人头上都辫了七八根细辫子,原来辫成了两根粗辫子系在一起。现在二人都把粗辫子解开了,七八根细辫子甩动开来,随着二人的肢体动作,让人看的眼花缭乱。这回连新竹等人都看呆了,新竹心里想:这两个人,什么都能拿来跳舞,太神奇了。和人女孩心想:我们也有一头长发,怎么就不会利用呢!
热西提和阿依娜跳到外面,一路上的人都站起来跟着看。二人转过身,对众人鞠躬致意,便示意新竹等人离开了。她们先要去看看老爷和夫人有什么需要,如果没有事做,她们再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