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璟闲了,又到俾人部落里去了几趟。短短两个多月时间,俾人部落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在俾人居住的山上已经建起了很多房屋,石房,竹楼,木屋都有,屋里摆放了些床铺家具。俾人开始吃大锅饭,他们跟着汉人学习炒菜。有些曾在别的部落里待过的人也开始领了小锅回去自己在家里做饭吃了。俾人山上的田地也被开垦出来了,种上了蔬菜和粮食。那些发配来的罪犯在俾人的部落里做事也很有成就感,他们按照于璟说的,把俾人改造成了大明忠诚的子民。俾人也从心里感激于璟,感激朝廷。于璟到俾人部落里来了之后,让他们不再被人欺负,吃的饱饭,又能安居了。整个部落的人都在学说汉话,向汉人学习文化技术和生活方式,努力成为文明人,俾人不再是其他部落眼里的野人了。于璟也让俾人保留自己的一些民族特性,要是全都融合到汉人里面,倒不合于璟的初心了。
俾人见到于璟,他们都像对头人一样尊敬于璟。于欢建了个院子,虽然不算大,也有十多间房子。生活,议事都可以。于欢看到于璟来了,很热情的把于璟迎接进屋里。两人坐下,明华倒了茶水端上来。于欢家里还有几个干杂活的使女,这是以前俾人部落没有过的。
于欢的汉话说的很好了,带着些江南的口音,基本上能够和于璟勾通交流了。于璟和于欢谈了很长时间,对俾人部落以后的发展和管理提了很多意见。于欢也大多按照于璟的意思去做,因为很多事情他是想不到的,,而明华和秀华私心很重,她们两个把俾人部落都看成是自己家的了,这样不利于俾人部落的发展。
于璟想要再给于欢找个帮手,帮他管理整个部落。于璟常到俾人部落里来,其他部落的头人见了,担心受到冷落,他们常常去县城里探望探望于璟,联络感情。各部落忙着生产经营,再没有发生过纠纷了。部落和部落之间放下防备之心,来往的越来越频繁。那天赵营的酒楼开张之后,于璟想要请县里各部落的头人都来吃顿饭。于璟并特意说了是他单纯的请客吃饭,一律不要带礼物来。于璟有个很重要的目的就是想要把俾人部落的头人于欢介绍给大家,使于欢也成为部落头人中的一员。于璟也知道,除了他之外,那些头人都耻于和俾人为伍,更不要说让俾人与他们平起平坐了。于欢作为部落头人,他对其他部落的头人也怀有深深的自卑感,他听说于璟要让他到县城里吃饭,畏畏缩缩不敢前来。于璟亲自相请,他说:“大哥,有小弟在,你放心就是了,以后再也没有人敢轻视你了。”明华和秀华倒是想要到县城里来看看,毕竟她们觉得现在自己的身份不同了,因此撺掇着于欢前来。
到了那天,于璟专门到城门口等待迎接。不大会儿,于欢骑着马,后面跟着一辆马车,明华和秀华坐在马车上。马车后面跟着四女八男十二个随从。于欢穿着汉装,手里拿着蛇头杖。他的头发梳洗的很整齐盘了起来,不再像以前那样披头散发。
于欢看到于璟,他提前下了马,二人见礼毕,一起到于璟家里来。于欢是第一次到城里来,两旁的房屋布局让他大开眼界。到了家里,进了前厅,秦可贞和赵梦霞等人也来给于欢行礼,给兄长道了万福。于欢见了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了。于璟请兄长不必拘礼,二人坐下,玉香端上茶来。等一下二人就去酒楼。
明华和秀华也给秦可贞和赵梦霞施礼,曾经秦可贞的威严令她们记忆深刻,在秦可贞面前,她们觉得自己还是奴仆。虽然按照礼节,她们应该是秦可贞的嫂嫂了。秦可贞与她俩平礼相见,请她们在另外一桌坐下,问她们一些山上的事情。明华和秀华是不去酒楼的,秦可贞在家里招待她们吃饭。
休息了一会儿,于璟让人拿了东西,他和于欢一起来到商贸街。己有近处的一些部落头人和商户到了,陆先生和赵营正在招呼他们。头人们见到于璟,纷纷起身行礼。于璟让大家坐下,今天是请大家吃饭,不必拘礼。于璟把于欢介绍给大家,头人们见了于欢,虽然心里很鄙视他,但是看到于璟待他很亲热,也只得纷纷和于欢以礼相待。于欢第一次来这种场合,显得很拘束,畏手畏脚的,很放不开。于璟帮他一一介绍,头人们表面上招呼于欢,心里却暗暗笑他。
赵营进来,对于璟说:“大人,全都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开始上菜,请大人吩咐?”于璟说:“还有些人没来,再等一等。”赵营说:“是!大人。”他又去后面照看了。
于璟跟头人和商户们谈些事情,让于欢听着别人是怎么做事的。头人们之间要想合作,多是通过于璟牵线搭桥,他们之间合作的多了,也需要一个交流的平台。于璟提议他们成立一个商会,彼此帮助,合作共赢。头人们也有这个意思,只是会长人选目前无人胜任。按照他们的意思,于璟是最合适的人选,但是于璟是朝廷命官,是不允许担任这种职务的。于璟提议暂时由冒差担任会长,岩海和赵营为副会长,等以后有了更合适的人选再换人。若是有事,就在赵营的酒楼里进行商议。商会要公平公正,不能欺心昧事。凡是入会者每人每年出银十两作为经费使用。众人都同意于璟的意见,先签名入会。于璟先拿出五十两银子交给商会使用,并且让于欢和陆先生也入会,二十两银子也由于璟出了。冒差说:“大人,俾人也懂得经商吗?他入会有什么意思?”于璟说:“于欢是我结拜的兄长,以后还请诸位多提携面授,即使不经商,让他在商会里学些知识也好。”冒差等人听了,便不再说什么了。
到了午时,人都来齐了,于璟一一招呼了之后,吩咐上菜。客人共坐了五桌,每桌八九个人,正好在两间大开间里,也不显得拥挤。这是赵营的酒楼头一次招待这么多客人,也算是于璟对赵营的支持。赵营很重视,忙前忙后,酒菜都要做的最好,赵营对跑堂的也一再嘱咐,每桌两个丫头专门侍候茶酒。赵营唯恐哪里做的不好了。等菜上的差不多了,赵营才安下心来,也坐下吃饭。
酒过三巡之后,于璟带着于欢,给每桌上的人敬酒。于欢与人喝酒,于璟亲自把盏,让人知道,于璟对兄长极其敬重。众人见于璟高看俾人头人,也纷纷向于欢敬酒。于欢今天心里特别高兴,他从来还没有被别的部落的人在意过,今天能被人平等相待,已经出乎他的意外了。于欢也明白这都是于璟的良苦用心,于璟对他这个兄长,对俾人创造一切条件加入到文明社会。于欢以前没喝过酒,于璟到他们部落去带了几坛子米酒,于欢才平生第一次喝酒,他一下子就被酒给降服了。今天于欢喝了不少的酒了,于璟担心他喝醉了,除了别人来敬酒,平端时让他少喝或者不喝,有那个意思就行了。于欢不懂得变通,幸好没有喝醉。即使是喝醉了,有于璟在,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于璟见各位头人都喝的差不多了,他说:“各位头人族长,你们作为大明的子民,有没有给朝廷缴粮纳税,以前你们的部落里是如何上缴的?又缴纳了多少呢?”头人们听了,心里暗暗吃惊,都相互看了看,默不作声。于璟看了看众人说:“作为大明的子民,给朝廷缴粮纳税是最基本的义务。现在稻谷就要成熟了,夏收之后,朝廷的税费你们要不要交呢?”头人们听了,有人说:“大人,新城县贫困,山多地少,每年生产的粮食都不够吃的。朝廷一向不在此地收税的,要是丰年,多产些粮米,我们自会拿去朝贡的。”于璟说:“不管产出多少,向朝廷缴纳税费都是做臣民的本份。你们以前不向朝廷缴税,并不是因为新城县贫穷,而是有人把持县政,朝廷管理不到位,对你们鞭长莫及。灾荒之年朝廷体恤百姓,反要官府向你们贫民赈灾,朝廷常年入不敷出。如果大明朝百姓都像新城县一样,朝廷还怎么保持稳定!朝廷不稳,天下大乱,你们这些小部落也会陷于刀兵水火之中,必定是朝夕不保的吧。”冒差说:“大人,以前我们有的部落有时候也缴钱纳税的,只是都交给木然山官代收了。不缴税的部落是少数。只是木然山官拿着各部落的钱财到州府或者是昆明上贡,朝廷不知道下面部落缴税而已。”曾经有缴过钱粮的部落头人也跟着附和。赵营说:“我也曾去过州城和昆明向朝廷进贡,只是道路难行,路上花费太多了,比缴纳税费用的钱财都多。”有几个人听了,也随声附和。于璟说:“本官来新城之前,户部并没有新城缴纳钱粮的记录,只有木然每年朝贡的记录。看来你们只是把钱粮交给木然个人了,木然并没有把你们缴纳的钱财上报。圣上对此时常忧心。朝廷并不缺少你们这点钱粮,只是需要你们的忠心,缴粮纳税表示对朝廷的臣服。你们缴纳了钱粮,本官才好登记明白了向朝廷上报。圣上见了,必然心里喜欢,以后你们有机会进京面圣的话,圣上有所赏赐,光宗耀祖,就够你们几代人炫耀的了。”众头人听了,纷纷点头称是。于璟说:“前些日子,本官已经派人到你们各部落去过了,重新丈量过了土地,你们作为头人,也是知道的了。以后就按照这个数目收缴钱粮。你们放心,本官只是按照朝廷规定的数目征收,并不多要,不会给你们部落造成压力。对于土地贫瘠之地,产量低的,木官也会酌情减免,并不会让你们的族人剩下的粮食不够吃的,使人挨饿。本官来新城县,也希望全县百姓钱多粮足,生活富裕。压榨盘剥百姓的事本官也是不会做的。你们觉得如何呢?”众人听了,冒差和赵营等人先举手表示同意,其他摇摆不定的人见了,也不好反对,只好同意了。于璟见了,也很满意,说:“你们回去之后,也要向各自部落的百姓讲明白了。以后你们也要多留意部落里的粮田,有需要修建水利设施的,上报县衙,本官派人帮你们设计修建,尽量增地增产,多打粮食。丰年存粮食,灾年才不会挨饿。本官老家,土地比这里贫瘠多了,本官少时常年吃不饱饭,挨饿受冻。看到新城虽然是山地,但是水源充足,只要肯花力气改造,就能开发出不少的粮田果园,收获多了,自己不挨饿,还有余粮卖给朝廷,这是多好的事情,众位应该用心才是。”头人们听了,纷纷表示同意。
于欢听着众人说话,他插不上嘴,对于缴粮纳税的事他也不懂。待于璟说完,于欢问:“我们俾人要给朝廷缴多少钱。”于璟听了笑道:“兄长的部落并不种地,暂时不用给朝廷纳税,等我派人帮你们把田地开发出来,生产出粮食来之后你们再给朝廷缴粮纳税好了。”于欢听了,便不作声了。
于璟见头人们心情复杂,他又上前给每人敬了一圈酒,对他们说:“收缴赋税,教化百姓,是本官的职责,若是没有税费,朝廷要本官何用?你们还想要再回到木然山官那种状态去吗?”众人听了笑道:“不会,不会。大人放心,我们支持大人就是了。”于璟说:“好,谢谢各位,本官敬你们一杯酒。”众人纷纷举杯,一饮而尽。才又坐下,放下心事,吃的尽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