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秦可贞醒了,她起床穿上新衣裙。刚打开窗户,玉香推门走进来,说:“夫人,你起床了。老爷睡醒了吗?”秦可贞涚:“老爷也该醒了。”玉香给秦可贞倒了杯水,才去服侍于璟穿衣服。于璟起床后,玉香把床铺整理好,把屋子里收拾干净。秦可贞洗漱了,玉香帮秦可贞精心万化妆打扮。今天去游湖,秦可贞一改前段时间的朴素装扮,她今天打扮的华贵美丽。秦可贞吩咐吴媗,卢秋燕等人都精心打扮,穿上最亮丽的衣裙,一起去游湖。
吃了早饭,新竹和春红先去湖岸边,雇了一艘装饰精美的大画舫。春红让船主把船摇到客栈旁边,于璟等人上了游船,船主轻摇船桨慢行船,画舫穿梭碧水间。两眼所及妙景处,红花绿树遮人眼。
画舫长十五六米,前舱供娱乐之用,吹拉弹唱,歌舞升平。船舱内桌椅板凳,春床杌几,排列整齐。地放琵琶,墙挂阮筝,玉笛竹箫,琴桌棋枰,投壶双陆,笔墨画屏,应有尽有。后舱是厨房和储物间,放着游客需要的东西。前后舱之间还有一间卧房,只一个暗窗。里面空间虽然不算大,陈列的东西却很齐全,锦被素褥,胭脂水粉都是新换的。租用这种画舫游船的人,非富即贵,生活豪奢,声色犬马,莺歌燕舞,不计花费。这里租用一天,够普通百姓一年的花费了。
玉香和杏儿泡了茶端上来,新竹从岸边买了些桔子,葡萄等鲜果,洗干净了放在竹盘里端过来给大家吃。新竹说:“夫人,这个船上可以炒菜做饭,这里有专门的厨娘,买酒买菜都很方便,有人给送到船上。”秦可贞听了,说:“那太好了,我们花些银子,请人到船上来做菜好了。今天我们只管痛痛快快的玩乐。”新竹听了,她去对船主说了,船主自会去安排,不会耽误中午和晚上吃饭。船主又问:“岸上还有歌姬舞女,如果想要听曲观舞,他也可以叫到船上来…”新竹不等船主说完,便说:“我们不要那些腌臜货,你只管摇你的船,需要什么我会来问你,我不问的你也不要说,我们上船的都是女人,你不要乱走乱动。”船主说:“这个不用说,我都明白的。”
新竹回到船舱里,船上窗户俱开,热西提等人都坐在画舫两侧,隔窗望水,杏儿凭栏临水,观鱼扑花。船上有围棋双陆,桃琴琵琶。秦可贞站在船头,她看了会湖上美景,便走到船舱里,坐在窗前,品茗赏景。画舫穿桥过洞,船行画中,碧水无痕;鱼游无持,鸟鸣无踪。临水照镜,佳人双影。热西提焚香,阿依娜抚琴,虽然不是很熟练,琴声优扬动听,几个人笑语盈盈。于璟看着众女各呈媚态,顿时心生多情。他手持茶壶,给众女端茶倒水。玉香等人见了,心里惶恐,忙接过茶壶,不要于璟倒水。秦可贞见了笑道:“玉香,你们今天只管玩乐,船上就老爷一个男人,他愿意,就让他服侍我们大家好了。”于璟笑道:“我乐意为你们大家效劳。”热西提抿嘴笑道:“让老爷服侍我们,我的儿怦怦跳的厉害。”于璟笑道:“你们都不用紧张,我又不是大恶之人,你们要是紧张了,我倒没意思了。你们只管快乐,剩下的都交给我好了。”众女听了,心中欢喜,沉醉在美景之中。
船主将船靠岸,一个女厨娘带着两个帮手来见秦可贞。秦可贞看了她们三个人很满意,让她们按照最高规格,把要用的酒菜都拿到船上去。晚上玩兴更浓,更要好好准备。厨娘听了,下去准备了。
新竹,欧弟,热西提和阿依娜四个人看到岸上景色也好,她们要到岸上去玩。冯青青也觉得岸上更有意思,她问了秦可贞,也到岸上去。吴媗因为自己走路慢,赶不上新竹等人,让她们等着,玩的也不尽兴,她还是留在船上了。秦可贞告诉他们,等下船上就要开饭了,别玩的太久,看着游船,不要离的太远。
新竹,冯青青五个人来到岸上,青板石路,曲廊回栏;花树夹路,杨柳垂堤。五人移步观景,往来穿梭。岸上人比较多,见了五个活泼少女,衣裙飘飘,更胜湖上景色,路上的人纷纷驻足观看。
今天天气晴朗,日头正盛,虽然中秋节已经过了,南方天气还是比较热,又有些晒人。五个人走了一阵子,感到很热,身上都出汗了。新竹见岸上游玩的女人大多打着轻巧的花伞,新竹问:“你们看到有卖伞的没有,太晒了,我们也买把伞来遮阴。”欧弟说:“刚才上岸的时候我看到有卖伞的,现在离的远了,要想买伞我们只能走回去。”新竹说:“我们走回去吧,买了伞再慢慢玩。”
五个人又往回走,这一次走的没那么急了。热西提和阿依娜与冯青青走在后面,阿依娜问:“青青姐姐,你怎么不在船上陪着老爷呢?你在老爷身边多好!”冯青青说:“我还没有和老爷成亲,老爷连话都很少和我说。我也想和老爷一起快快乐乐的,可是老爷不肯理我。”热西提说:“你还没和老爷成亲,老爷感到不方便吧!老爷在心里没把你当成妾和奴婢,要是像我们几个人一样,老爷才不会在乎呢!”冯青青说:“可能是吧!夫人也这么说。可是这也不妨碍老爷和我说话呀!”热西提笑道:“老爷虽然对女人好,可是老爷并不了解女人。这也怪不得老爷,家里的事情都是夫人给老爷安排好的,容不得老爷多想。你和老爷没有成亲,老爷能对你说什么呢?在船上又没什么正经要紧的事情和你商量。对于婚事,老爷也不肯轻率了。等你们成亲之后就好了,姐姐也成了老爷的屋里人,就什么话都好说了。老爷那人你又不是不了解,现在能说什么话?。”冯青青听了点点头,笑道:“也是的,大明的男子太古板了,缺少情趣。我们马苏的男女订亲之后才更有意思呢!”阿依娜说:“老爷身边有那么多女人,还要去想什么情绪,能把老爷累死了。”
到了游船停靠点,果然看到有卖花伞的,五个人每人挑了一把花伞,新竹付了钱。五个人打着五颜六色的花伞,又往前去游玩。
新竹和欧弟在前面走,新竹转动着花伞,说:“欧弟,在岸上比船上看的更远吧,视野开阔,漂亮吧。”欧弟说:“岸上更好玩,可以随便跑。”几个人慢慢往前走。热西提拉着冯青青的手。新竹心里虽然不再讨厌冯青青,但是她的心里也不怎么待见冯青青,很少与冯青青说话。冯青青有意接近新竹,她很喜欢这个姐姐。欧弟,热西提和阿依娜也为冯青青说情,新竹说:“几个叛徒,给你们一点小恩小惠就把你们给收买了。”欧弟说:“家里就你一个人不团结了,还说我们呢!”新竹说:“反正我不接受她做老爷的平妻,她顶多做妾,就像孟夫人吴夫人一样。当个正经夫人,整天压在我的头上,我可受不了。”冯青青说:“我也没有想要压你们一头,我认你当姐姐还不行吗?”新竹说:“你认我当姐姐,你要知道,在家里,我可是经常欺负她们几个人的,不信你问欧弟和热西提,你也要受我欺负才行。”欧弟说:“姐姐又不是真的欺负我们,只是说说罢了。姐姐有钱都给我们买东西了呢。”冯青青说:“行,新竹姐姐,反正我功夫也没有你高,打也打不过你,只好认输了。”热西提说:“青青姐姐都那么诚恳了,新竹姐姐,你再那么固执,我们就要告诉夫人去了,夫人见你这样,肯定会惩罚你的。”新竹听了,说:“你们谁敢,我不打你们才怪呢!”欧弟见了,她拉着新竹的手,说:“好了,姐姐,我们走啦!”五个人走走看看,一路向北,登梯上阶,站在桥上,已经看不到游船了。而且湖面上有十几艘画舫,她们也不知道哪个是她们家雇的船,还好水面不算很大,湖面又窄,她们也不着急,容易找到游船,等她们在岸上玩累了就回去。
五个人又在岸上走了一会儿,再往前走有个山岗,她们就没有再上去了,又折回来,走到湖中间的一座桥上,上下寻找她们家的游船。陈娟远远的看到她们,让船主把船摇过去。新竹等人下了桥,站在湖岸边的木板上,等船靠近了,五个人上了船。秦可贞正在和吴媗对奕,手谈赌胜。秦可贞见五人回来,说:“你们累了吧,跑了那么长时间。坐下喝杯茶,休息一会。”冯青青说:“岸上也好玩,就是有点热。”于璟给她们倒了茶,五个人喝了杯茶,新竹和欧弟脱了外衣,拿扇子扇风。冯青青看秦可贞和吴媗对奕,两个人棋艺相当,不分高下。
厨娘已经开始炒菜了,她拿了酒来,分箸安席。厨娘请于璟坐好,她先给于璟倒了一碗酒,于璟喝了酒,助手开始上菜,先端上来几个拼盘凉菜。厨娘见十几个年轻女子,不像歌姬舞女,不是携妓游玩的,倒像是大户人家出游。厨娘给秦可贞等人倒了杯茶,便回厨房里去了。
秦可贞等人都坐下吃饭。船行湖中,赏心悦目。厨娘的厨艺精湛,做的菜色香味俱全。众人边吃饭边欣赏四周的景色,令人心旷神怡,妙不可言。今天在船上,秦可贞也不限制众人喝酒,以免扫了大家的兴致。只是秦可贞让大家喝的米酒,不能喝烧酒,容易下喝醉了。
湖中十几艘游船,弹琴唱曲,莺莺燕燕,热闹的很。秦可贞等人也引起了很多人的好奇,不时有船故意从他们的船旁经过,妄图一探究竟。因为这艘船上的人都是生面孔,很多人好奇他们都在猜测这些人的身份,是从哪里来的。也有人想要到船上来结识于璟,都被于璟拒绝了,新竹等人将那些人都挡住了,不允许他们上船。
中午饭边吃边上,一顿饭吃了好长时间还没结束。厨娘给两桌人上的菜也是不一样的,看的出来,厨娘也是下了很大的功夫的。到了戌时,菜才上完了。等众人放下筷子,助手过来,收拾了残席,将碗盘都收回去,把舱里也都清理了一遍。过了不长时间,太阳刚落西山,天还没有暗,两个助手就把画舫上里里外外的灯笼全都点着了。晚饭又准备上了。晚饭比午饭更丰盛,夜晚才是画舫最热闹的时候,酒酣人迷,耳鬓厮磨,情开心动。湖上各船都有意炫耀,船上灯火阑珊,穿行水上流光溢彩。于璟无意与人攀比,他们自得其乐。
秦可贞去洗手净面,喝了杯茶,稍作休息。秦可贞凭栏而立,看着邻船之上,多是青楼歌姬,以色媚人。自古扬州的青楼妓女闻名天下,歌舞之盛,世所难匹。十里烟花,也是富贵之所,只是声色犬马,量难持久,终非长久之计。
秦可贞吹着凉风,心中舒畅。船行岸边,她伸手折了数枝桂花,放在鼻间闻了闻,花香袭人,透人心脾。秦可贞有些陶醉了,她把桂花悬挂于灯笼之上,朦朦胧胧,别有一番风味。
厨娘又炒了菜陆续摆上桌,吴媗请秦可贞重新入席。于璟已经被新竹等人缠住,她们倒满了酒,争相喂酒给于璟喝。新竹几人见了秦可贞,都安静了很多。今晚秦可贞并不想约束了她们,让她们尽情快乐。而于璟是她们最大的快乐之源,连热西提和阿依娜也喝了不少酒,星眼朦胧。杏儿却说:“你们别灌老爷喝那么多酒,老爷要是喝醉了,这船上就沒什么意思了。”新竹听了笑道:“小丫头懂什么?你年龄还小呢!离老爷远一点。”杏儿听了,气呼呼的坐在一边生闷气,众人见了都笑起来。
酒酣心热之时,秦可贞说:“热西提,阿依娜,你们两个人跳个舞,让我们快乐一下。”阿依娜说:“好的,夫人想听什么曲子?”秦可贞说:“你们自己演奏好了。”阿依娜和热西提商议了一下,近来她们俩学习了一些中原曲调,自己编舞蹈相配。阿依娜弹琴并演唱,热西提手拿一把折扇跳舞相和,二人演奏了一阕李清照的巜一剪梅》:红楼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上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一曲唱罢,众人都赞。秦可贞说:“你们两个人学中原的曲调也唱的这么好。”新竹说:“你们俩什么时候学的,我怎么没听过。”热西提说:“姐姐经常跟着老爷去外面,哪里有机会听我们唱这些啊!”冯青青也说:“你们唱的好,再唱一首吧!”阿依娜说:“我们俩为姐姐弹跳一首西域歌曲吧,我们比较熟悉。”冯青青说:“好,我早就听姐姐们说你们俩跳舞跳的好,还没见你们俩跳过呢!”阿依娜依旧弹琴,热西提手拿琵琶,二人又表演了一首西域歌舞,热西提边唱边跳,她是用汉语唱的,歌曲很欢快,冯青青听了连连点头,说:“她们俩的歌舞太棒了。”
一曲跳完,玉香给她们倒了茶来,说:“喝杯茶再跳!”阿依娜说:“玉香姐姐也会跳舞,你也给大家跳一个吧!”玉香说:“你们俩也不会傣亚人的曲子呀,我又不会弹琴。”热西提说:“没关系的,姐姐,不过是高兴吗!再说了,老爷和夫人也不懂,我们俩给你伴奏,没有人能听的出来。”玉香说:“好吧!”
玉香站到中间,热西提和阿依娜凭着记忆中的曲调,弹奏了一曲傣亚曲子,玉香随着音乐起舞。欧弟和冯青青都听出她们弹奏的曲调有误,却没有影响到玉香。一曲跳完,欧弟悦:“这个曲子用笛子和箫演奏比较好。”热西提说:“我知道,可是我们俩现在对笛子还不熟练,掌握不了。”秦可贞说:“你们两个已经表现的很不错了,哪能什么都会呢!”
吴媗说:“杏儿也会唱呢!杏儿,你也为老爷和夫人唱一曲吧。”杏儿说:“还是你给我伴奏。”吴媗说:“好!我来弹琴。”
阿依娜站起来,将桃琴让给吴媗。吴媗调好音色,弹奏了一首巜青杏儿》的曲子,杏儿凭调而歌,唱道:故园锁深秋。夜风紧,催落花愁。别来不知故乡事,去年无恙,今年无恙,一念悠悠。万里随夫游。南国京都曾遍走。天幸今生遇良缘,行也心欢,住也心欢,相伴守候。
杏儿唱完,秦可贞问道:“杏儿,你唱的这个曲子是谁教你的?”杏儿说:“是吴夫人教我唱的。”秦可贞笑道:“你可知道是哪个写的这个曲子吗?”杏儿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呢,吴夫人教的时候没说。”秦可贞看了看吴媗,吴媗笑道:“什么都瞒不过姐姐,这是我前几天在船上无事时写的,晚上就教给杏儿唱了。”杏儿听了说:“吴夫人,这是你自己写的啊,我说呢,怎么觉得唱的意思这么熟悉呢!”秦可贞说:“杏儿唱的也好,要是跟人学一下,也是个名角儿。”吴媗说:“以前在西安城里的时候,闲着无事,我和杏儿常一起合作唱些曲子,我弹奏,杏儿唱歌。杏儿也会弹琵琶和筝,只是没有多少时间练习,耽误了一个好苗子。”杏儿笑道:“我才不要学那些呢,专门侍候臭男人,我才不愿意呢。”秦可贞听了笑道:“杏儿的脾气还不小呢!”
众人休息了一会儿,晚上的饭菜吃的很少,大家也都不饿。热西提等人唱歌跳舞的时候,新竹和欧弟给于璟倒了酒,每首曲子让于璟喝两杯酒。于璟也乐意边欣赏歌舞边喝酒,直到有些微醉了。众人吃饭,又纷纷向于璟敬酒。于璟也不推辞,把酒喝的精光。新竹和欧弟见于璟喝的多了,担心秦可贞责备,便不再给于璟倒酒喝了,吴媗给于璟盛了一碗银耳羹汤,用汤勺喂于璟吃了。秦可贞和冯青青见了,也都没吭声。
他们玩到寅时才让船主把船划到客栈旁边,秦可贞让卢秋燕去付了钱,一天花费了二十两银子。每个人玩的都很尽兴,船娘的服务非常棒,把他们服侍的很好,于璟觉得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