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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秦可贞等人住在迎宾馆里,一应茶水酒菜都有人供应。秦可贞告诫众人:“这里是京城,朝廷的衙门,跟以往的民居客栈不同,凡事要讲规矩,不可冒失了,大家忍耐几天,等老爷办完了公事,我们搬到外面客栈里去住。”众女听了,都不再嬉闹玩乐,坐卧站立,规规矩矩。秦可贞也不想让大家太拘束了,她也想去看望父母兄嫂,只是还不得方便。

于璟回房,他告诉秦可贞等人,这几天住在迎宾馆里,都要小心谨慎,不要胡乱生事。秦可贞说:“郎君放心,我已经对她们讲过了,不会有事的,只等郎君办完了公事,我们搬出去住,妾也好去看望爹娘。”于璟说:“待明日鸿胪寺卿杨大人见过圣上之后才好安排使臣觐见的事,我们暂且等待。”

晚上,库马等人备好了酒菜,蒙奇来请于璟。喝酒之间,库马三人都对于璟表示了感谢,三人拿出准备好的财物送给于璟,都是些金玉宝贝,价值不菲。于璟见礼物贵重,不肯接受,拉占说:“贤弟不要推辞了,一路上多蒙你用心照顾,我们才能这么快的顺利到了京城。这些东西对我们来说不值什么,贤弟能带我们进京来才是最重要的。等到我们朝拜了皇帝,两国修好,天下太平,我们回到国内,钱财有的是。”于璟听了,他知道这些财物对他们三人来说不值什么,便收下了。库马说:“贤弟在大明为官,这次平叛有功,皇帝必有升赏,不知贤弟将要去何处为官?明朝地域广阔,关山险阻,你我弟兄怎好再相见了。”说罢,不免有些份感。蒙奇说:“三哥家眷还留在云南,想来还是要回云南去的。云南与我们三国相近,有三哥在,我们回到国内也可以安心了。”库马也说:“对,三弟还是去云南为官的好,日后我们兄弟相见也方便。如果需要银两,贤弟尽管开口,与贤弟来往,好过那些边关官吏,让人为难!”于璟说:“我只是个县令,承蒙黔国公抬爱,许我做了个千户,屯守云南边境。山河不远,还能当三位王兄亲近。只是你们三人都是一国之主,我官职低下,与之不符。”三人听了忙摇手说:“贤弟千万不要这样讲,贤弟是天朝上国官员,我们三个人还要仰仗你呢!”蒙奇说:“小弟能为蒙郡之主,全凭三哥一力扶持,换了别人,小弟惶恐,仰人鼻息,虽然是一国之主又能怎样。”库马说:“三弟虽然见不到皇帝,黔国公那里却能为我们三人说些好话。有三弟在,也就没人敢去招惹我们了。”于璟听了说:“黔国公那里,如果能有助于三位王兄,我愿意帮忙!”三人听了,纷纷向于璟敬酒,同饮了一杯酒。拉占说:“后日我们三人进宫面圣,如果得便,我们也请求明朝皇帝,在云南为三弟谋个官职也好。”库马和蒙奇听了,纷纷表示赞同。四个人计议已定,吃罢了饭,尽欢而散各自回房去了。

于璟回到自己的客房里,秦可贞等人还没有睡觉,冯青青也在。冯青青一个女子,到了京城快要面圣了,她非常的紧张,来和秦可贞商议,想要请秦可贞陪她一起去。秦可贞笑道:“你不知道大明礼仪,我又不是诰命夫人,无职无权,怎么能有资格见的了皇帝呢?即使是我们家老爷,也是官职低下,除非是圣上召见,也是进不了皇宫大内的。大明制度与你们番邦小国不同,老百姓是见不到皇帝的。”冯青青听了,未免有些失望。于璟说:“你是马苏郡主,来朝拜圣上,圣上会格外的照顾,不会难为你的,你放宽心就是了。”冯青青听了,她无可奈何,事已至此,没有退路了。只是于璟也不能跟随他们一起进宫,让她很失落。

冯青青离开之后,于璟把三包财物交给秦可贞,让她收好了。这些财物能值一千五百多两银子,秦可贞分门别类,都放在箱子里,等着日后使用。

第二天吃过早饭,于璟无事可做,库马等人也没有外出,杜少卿陪着他们一起喝茶,说些进宫见到皇帝后的礼节和应该注意的问题,不能失了礼仪。到了巳时,来了一个吕公公,领着两个小太监,到了鸿胪寺衙门,宣旨请使臣进宫。吕公公说:“万岁爷听说有使臣到了,龙颜大悦,想先见见你们,国事等日后再说。正好今天黔国公也在,你们几位跟着咱家走吧。”拉占等人听了,忙回房去换了国服,带上贺礼,跟着吕公公走。吕公公看了看他们四个人,说:“还有个叫于璟的在不在这里?黔国公到京城之后,多次在万岁爷面前提起他来,万岁爷也想见见这么个人,特命于璟一同进宫面圣。”于璟听了,忙上前施礼。吕公公看了看于璟,说:“你就是护送使臣来的于璟啊,黔国公可没少夸奖你。今儿个是万岁爷特意召见你们,都不用紧张,还有,带上你们的妻子一起进宫,热热闹闹的你们都是番邦来的,不懂中原的规矩不要紧,万岁爷今天高兴,对你们不讲:那么多的规矩,特许你们进宫见见世面。都快去准备吧,赶快随咱进宫去,别让万岁爷等的时间长了。”于璟听了,忙回到客房去,对秦可贞说了。秦可贞忙换了衣裙,梳妆打扮。秦可贞让吴媗也妆扮好,跟他们一起进宫。新竹说:“夫人,你也把我带上进宫去看看吧,奴婢也好长长见识。”秦可贞说:“你以为皇宫是随便进的,想去就去。皇宫里面,是一步路都不能走错的,一句话都不能多说,弄不好,脑袋掉了你都不知道是为什么呢!你们在房子里好好待着,哪里都不要去,等老爷回来。”新竹说:“那好吧!”

于璟,库马等十二个人跟着吕公公来到皇宫,从神武门进去,来到交泰殿。吕公公命众人在殿外等候,他先进去向皇上禀报。成化帝正在交泰殿旁一个凉阁上和黔国公商谈,听到使臣到了,发御旨宣使臣上殿来。吕公公出来领着众人进去,于璟等人到了大殿之上,见成化帝和黔国公走到大殿之上。众人跪下,三拜九叩参见圣上。成化帝赐众人平身,命人看座。库马曾来过京城朝贡,他们虽然是小国之主,明朝皇帝也会以礼相待。见圣上赐座,所以先坐下了。于璟和秦可贞,吴媗依旧站立着不敢坐下,吴媗是第一次进宫见皇上,她紧张的身上直冒汗。成化帝说:“今天朕召你们来,只是想先见见你们,非为国事,但坐不仿,你们站着倒不好讲话了。”于璟三人听了,才坐下了。

成化帝问了拉占等人国内的情况,看到蒙奇和莫氏,成化帝说:“象王不自量力,擅开战端,侵犯大明疆界,杀害百姓,抢掠财物,罪不容诛。幸得于爱卿领兵将他打败处死,暴尸城门,方消朕的心头之恨。从今之后你统领那方百姓,应该好之为之,象贼的下场,你们应该记之为戒。”蒙奇说:“承蒙皇上不计前嫌,立臣为蒙郡之主,臣一定告诫全国百姓和后世子孙,世代与大明交好,甘为臣属,永世不再反叛大明。”成化帝听了,说:“这样最好,想你们化外小邦,能有多大力量,敢与大明为敌,犹如蚂蚁撼树,不自量力。你们那些小国,是存是留,全凭前线将领一句话而已。”蒙奇和冯青青听了,惶恐不安。成化帝见二人惧怕,说:“即然你们有悔过之意,朕也就不再追究了。黔国公和于爱卿都力保你为国主,等明日写了诏书,正式立你为王,掌管那方百姓。”蒙奇听了,跪地叩拜,感激涕零。

至于冯青青,忠于大明,虽然父亲受象王协迫参与反叛。战场之上,冯青青能力主反正,帮助明军打败象王,也算是大功一件。只是冯浩被拘留在昆明城,冯青青一个年少女子,能不能胜任一国之主。冯青青跪下说:“启奏万岁,臣父羁绊昆明,家中又无男丁,臣是个女子,难当大任,臣愿以马苏举国上下,改外蕃为内属,纳土归顺,请圣上恩准。”成化帝听了,说:“马苏是化外之地,虽然有意归顺,却是百姓难至,还需要你去治理,外蕃内属,分别不大。你有此心,朕心甚慰。”冯青青说:“回禀圣上,臣有一事相求,求圣上恩准,可解马苏之困,又有益于大明。”成化帝听了,问:“你有何事?说来听听?”冯青青说:“皇上,臣女年龄长大,至今尚无婚配,臣女想请万岁爷赐婚,在大明找一个男子成婚,等日后有了子嗣,立为马苏国主,子孙永远忠于大明。”成化帝听了,觉得此法可行,龙颜大悦,说:“此计甚好,朕愿意为你寻找一个称心如意的郎君。”冯青青低头看了看于璟,说:“皇上,臣女心里已经有了人选,只是需要万岁爷为臣女做主才行。”成化帝何其圣明,他听了冯青青的话,又看了看于璟,便知端的,说:“卿为国王之女,大明贵族男子甚多,尽可供挑选。”冯青青说:“大明王公贵胄,久居京城,谁肯去马苏蛮芜之地?为长久计,臣女不避羞耻,请圣上赐臣女与于大人成婚,方称我心。”成化帝听了,抬龙目看了看于璟。于璟听了冯青青的话,心中大骇。只是在圣上面前,他不敢出声。秦可贞心里想:怨不得冯青青一路之上不提婚事,原来她是想要等到见了皇上,让皇上为她做主,秦可贞连驳斥她的机会都没有。秦可贞心里想:我倒是小瞧这个冯青青了,一不留神着了她的道。

成化帝说:“于爱卿已经有了妻子,卿不会不知道吧?”冯青青说:“臣女心里清楚,臣女不介意,甘愿做小。”于璟几次欲言又止,成化帝看了看于璟,说:“于爱卿,你对这事怎么看?”于璟说:“万岁,此事实在唐突了。臣已娶妻生子,断不能停妻再娶,将置夫人于何处?请圣上明察。”冯青青说:“万岁允婚,于国有利。臣女自小狂傲,目中无人,心里只服于大人,于大人看不上臣女,等日后另有马苏人夺了王位,如果心怀不轨,再兴战乱,对大明何益。”黔国公也说:“于大人英勇神武,人所共知,美女爱慕也是人之常情,于公于私,于大人都不要再推辞了。就请圣上主婚,你们两人成亲,两国结盟,和谐相处,岂不是好。”成化帝听了,乃准了冯青青之请,封冯青青为南国夫人,赐黄金玉壁,宫衣秀服,凤冠霞披,就请黔国公为媒,库马,拉占和蒙奇做证婚人,择日完婚。于璟听了,没有再说什么了。

冯青青见皇上允准了,她谢过成化帝之后,又来到秦可贞面前,向秦可贞行了礼,叫了声:“姐姐!”秦可贞面带愠怒,也不回礼。冯青青见秦可贞心里有气,只是在皇上面前,相信她也不好发作。成化帝见秦可贞心里不舒服,他说:“秦可贞,朕知道你心里不爽,让你受委屈了。”秦可贞听了,在皇帝面前,她哪里敢有反对意见,只是沉默以对。成化帝说:“你与于爱卿成亲之后,不避艰险,辅助丈夫,医病人,闯敌营,教化百姓,帮助于爱卿建功立业,这些朕都有所耳闻。于爱卿在云南一年多时间,政绩显著,人才难得;这次又平叛有功,朕有意升迁,秦可贞,朕对你也有所封赏。”秦可贞说:“夫君报效朝廷,奴家理应支持。圣上封赏,感激涕零。”成化帝说:“于爱卿,黔国公在朕面前多次保举你,说你堪当大任。爱卿即然肯弃文就武,黔国公己许你做了千户,朕再给你官升一级,许你做个卫指挥使,管理一方军事,你与南国夫人结亲,也可般配了。”于璟听了,推辞不得,他惟有叩头拜谢圣上。

黔国公说:“万岁,臣曾经提起的设立镇抚司之事,还请万岁恩准?”成化帝说:“即然爱卿觉得有必要,朕准许设立就是了。沐爱卿,你会同兵部吏部,鸿胪寺等衙门,在云南新设一个镇抚司,管理滇南数国。”黔国公说:“镇抚司长官的人选,于璟于大人正好合适。圣上己然升了于大人四品官衔,现在他有官无职,正好调任镇抚司一职。于大人忠心为国,不避险阻,肯去蛮荒之地,靖国卫边,充任镇抚司一职,实乃国家之福,请圣上明断。”成化帝听了,看了看于璟,说:“镇抚司也是四品官衔,于爱卿即然合适,前去上任也好,保一方平安,黔国公也能省心。”库马,拉占和蒙奇听了,正合心意,心里欢喜。

成化帝命宫人拿出宫藏之物,赏赐给库马,于璟等人。秦可贞,吴媗都得到了东西,成化帝看了心里也高兴。中午,圣上赐宴,就请黔国公做陪,众人不必拘束。成化帝坐的久了,身体疲倦,厌厌欲睡,小太监扶着他先回内宫休息去了。秦可贞目送着圣上走了,她的心里暗暗吃惊。吃罢了午饭,于璟等人谢恩,都告退了走出皇宫,回到迎宾馆,鸿胪寺的官员听说于璟升官了,对于璟也另眼相看,殷勤招待。

于璟回到房里,新竹等人都围上来问皇宫里的事,秦可贞一一对她们说个明白。秦可贞对于璟说:“郎君,我看皇上脸色苍白,气血两亏,恐怕身体过分虚弱了,即使有太医在,也难医治了。”于璟听了秦可贞的话大吃一惊,他说:“圣上正值青壮,怎么会如此虚弱,你没有看错吧?”秦可贞说:“我们做郎中的,最会察言观色,我离皇上又不远,看的清清楚楚,不用把脉,我也能知道圣上龙体病到几分了,恐怕时日不长了。郎君也要有所准备才行,换了新君,不知道怎么对你呢。”成化帝对于璟有知遇之恩,若不是成化帝,断无今天的于璟。于璟一心忠于成化帝,肝脑涂地,在所不辞。而秦可贞说的又不能不信,秦可贞绝对不会是信口开河。秦可贞说:“圣上也有圣上的烦恼,我还在宫里的时候,圣上与皇后娘娘就不合,圣上宠爱小时候看顾过他的宫女万氏,冷落皇后娘娘和后宫,万氏为妃,持宠而骄,不把皇后娘娘看在眼里。皇后娘娘也不甘示弱,二人矛盾频发,圣上为此很是烦恼。虽然是位居九重,也难得几回开心,胸气沉闷,长此以往,闷气郁结于心,不得舒展,累积成病,身体羸弱,越是皇帝,越难调养,难见功效,只好灌以大补之药,往往适得其反,不但不能治病,还会损身。”于璟说:“这话我们只能关上门在自己房里说,到了外面,谁都不能谈论这件事了,听到没有,说了会掉脑袋的。”新竹等人说:“放心吧,老爷,我们心里有数。”于璟说:“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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