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段孜染倒是意外琉玑国的反应,不过,只剩下一个无花国,不到两个月,无花国几乎成为了残国。
无花国的皇帝战死,群龙无首,几个皇子争皇位又争的头破血流,人心涣散,雎国便趁机灭了无花国,将无花国像兰溪国一样纳为雎国领地,只设官员,没有皇帝。
那些皇子们,几乎全部被处死。
若绵每天听到一件件传来的消息,她的心终于崩溃,是自己错爱他人,才会让纳兰映空模仿了自己的笔迹,挑起战争,也是凤飞的琉玑国毁了同盟之约,害了她的国家和亲人。
都说,没有经历若难,就不会长大,当失去一切的若绵孤零零的活在世上,延续她生命的只有一个方法,复仇。
段孜染来看过她,知道她最恨的人是纳兰映空,便没有杀她。
他深知,有的时候,女人的恨比任何力量都巨大,至少他们有共同的敌人,纳兰映空。
而凤飞呢,一转眼成了有功之女,雎国的军队胜利回国的当天,他便把凤飞封为凤贵妃的级别,若绵成为待罪宫女。
差点掀起的大战就这样在短短两个月内结束。
门外落叶越来越多,段孜染专心的批阅奏折。
凤飞端着热汤要求见,成公公多说了一句:“贵妃娘娘,皇上这些日子天天忙到天亮,还望娘娘多劝劝皇上注意龙体。”
“这我知道。”凤飞走进去,“凤飞叩见皇上。”
“起来吧。”段孜染没有看她一眼,依然专心看奏折。
凤飞把汤碗放下,给他捏着肩:“皇上累了吧,喝点汤吧,现在天气冷,喝点热的暖暖身子,或者……晚上凤飞给您暖暖?”她亲近他,这战事也停了,他再也没有碰过自己,今晚是个好机会吧。
段孜染拿起碗,吹一吹热气,便几口喝尽。
“很好喝,你先回宫吧,朕还有很多政事。”段孜染像个石头人,没有表情,没有情绪,没有心。
凤飞有些受挫的感觉,她笑着问:“皇上近来没有召见过后宫嫔妃,是不是身体不适?”不然有什么理由他会这样呢,政事真的就这么忙吗?
本以为赶走夏倾钏一切就会按照她的计划走,可是现在段孜染像个断了情的人,对女人不管不问。
“朕没事,不必多说了,回吧。”
“是。”凤飞边走还在边疑惑,到底是为什么。
丞相杨适进来求见,“皇上,臣想提升一名人才,他文采出众,做事果断,臣觉得他应该升职。”
“谁。”
“柯子煜。”
段孜染抬起头,“是他,他来了吗?在的话让他进来吧。”
柯子煜被召见进松鸾殿,跪下行礼。
段孜染看到他,便想起那天和夏倾钏是怎样开心的度过了一天,“起来吧。丞相要提升你,朕也知道你是个好官,希望你今后不要忘记当初的贫苦,这样才能看到百姓们正在受着怎样的苦难,朕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而你是百姓们的机会,懂吗。”
“皇上一句话,胜过子煜读的十年书,臣一定铭记于心。”他感动,雎国的皇帝是这样的为国为民,他可把忠心全部托付了。
段孜染点点头,先用用看,这个柯子煜如果只对自己忠心,那他希望将来有一天,可以让他帮自己除掉一些人。
夏倾钏与仲无迹骑着马一直暗中寻找紫灵石的消息,可是紫灵石本就是罕见,他们再没有像上次一样的运气。
于是抱着一边游山玩水的心态,倒也没有迫切的希望得到紫灵石,夏倾钏总说:“看缘份,看天定。”
很凑巧的,又来到天乌镇。
夏倾钏看着这里,走到一处,脑海就闪过那天的面具节与段孜染相遇的情景,而今,他不会再来,这里也没有什么面具节。
巧合,不会天天发生在人的身上。
一个男子忽然撞到夏倾钏,说了声不好意思便走了。
夏倾钏马上发觉她遇上了小偷:“混蛋的小偷!”她正要追,身边一个利落的黑影越过她身边,上前没跑多远就抓住了小偷,押到了夏倾钏的面前:“这是你的钱吧。”那黑影是个女子,她把钱袋还给夏倾钏。
夏倾钏看着黑影女子,“谢谢你呀,请问你叫什么,我觉得你长得很像我一个朋友。”是的,她长得很像青凰,没有十分,也有七分像了。
“叫我兰儿吧。”她指着小偷:“他怎么办?”
“放了我吧,我只是一时穷困,我不是一直干这勾当呀。”男子非常痛苦的低下头。
夏倾钏说:“算了,这个镇的人都很纯朴,不要因为你坏了整个镇的声誉。”
兰儿放走了小偷,问:“你们要去哪里?”
“噢,我们想到前边的均州。”夏倾钏指指仲无迹。
“真好,有个相公在身边也不怕孤单,我就是一个人,家也没了,现在不知道到哪里去呢。”兰儿看上去很无奈,也很沮丧。
“你误会了,我们不是夫妻,他……他是我朋友。”夏倾钏看了看仲无迹,使了一个狠眼色,意思是说:你怎么也不解释,让人家误会。
仲无迹却像是默认似的不吭声,微扬的嘴角显得他很乐意。
夏倾钏看兰儿孤身一人:“兰儿,反正我们也是四处游荡,你若没事,与我们一起吧。”
“真的吗?太好了。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呢。”兰儿的眼前一亮,兴奋的握住夏倾钏的手。
“我叫夏倾钏,他叫仲无迹。哎,我们边走边聊吧。”夏倾钏实在是觉得她长得好像青凰呀,也不忍心见她一人流落四处。
茶馆内,夏倾钏看着门外对面的卖画的,她问仲无迹:“你说,纳兰映空跑到哪里去了。密道是封死的,外面又有兵搜查他。”
仲无迹饮一口茶:“我只算出他已脱险,甚至已脱离宫中。”
“他还想着要报仇吗?”
“嗯。”
“你会算命呀?”兰儿看着仲无迹,一脸的好奇。
仲无迹微微一笑,“我是阴阳师。”
“阴阳师?世上找不出几位呢。”兰儿打量着他,好像有点崇拜了。
夏倾钏不忘帮着牵红线:“阴阳师,想赚钱很厉害的,况且这么帅的男人,兰儿!你要不要。”
兰儿低头一笑:“兰儿命薄如纸,没想过……”
仲无迹倒是差点呛死,他拧着眉,扯扯夏倾钏的袖子:“你不要乱说。”
夏倾钏挑挑眉:“我只是好心嘛,男未婚女未嫁的,有什么不可以。”
兰儿抬头问:“倾钏你难道已经成亲了?”
夏倾钏的笑容缓缓的僵住,眼睛有些红,“我来这里的时候,已经是个成了亲的人,可我从来没有拜过堂,没有穿过红嫁衣。”这也真是悲哀,全怪旁边坐着的仲无迹,不是他,自己怎么会来这里!
可是遇见段孜染,她也不知道该说庆幸还是说不幸。
仲无迹凝望着她,什么也没说。
兰儿看看他们,也识趣的不再提问。
三人一同到了均州,那里很是富裕,消息也灵通,人人都在谈无花国灭亡一事。
“无花国因一封信毁掉,人家都说这若绵公主原来是个祸星。”
“无花国很难翻身了,听说,雎国的兵去收拾尸体的时候,漫山遍野呀,太惨了。”
“琉玑国也捞了一份羹呀,听说皇上把无花国宫里的所有女子全都给琉玑国了。”
夏倾钏听见这些,心里一直担心若绵,她现在境况怎么样,当初怎么没想到,先为若绵求求情,她也没想到会变成今天这样。
兰儿摇摇头:“雎国皇帝的野心真是……”
夏倾钏侧过脸庞看看兰儿,“小心祸从口出。”
兰儿笑笑,不再多说话。
仲无迹指着前边:“快到了,我朋友在前边有一家闲置的房子,靠着湖,景色很美呢。只是我们可能要好好打扫一下才能住。”
“没关系,劳动很光荣呀。”夏倾钏牵着兰儿的手,“兰儿,我们走吧。”
仲无迹看着她们在前面跑,轻轻的笑了,看到街边的卖菜大婶,说:“这菜怎么卖。”
晚上,夏倾钏和兰儿累的快散架了,她们的肚子早饿了,当见到满桌的热菜,还有红烧鱼!她们的疲累一扫而光。
仲无迹摆好米饭,“洗洗手,吃饭吧。”
“仲无迹!别告诉我这全是你做的!”夏倾钏不敢相信。
仲无迹非常郑重的点点头。
兰儿说:“我都做不到这么好的菜呢。”
洗完手,三人坐下,越吃越香。
夏倾钏感叹:“仲无迹,你真的是个好男人,谁嫁给你呀,一定会享福的,不知道这天下谁有那么好的福气呢。”
兰儿也赞同的点头:“就是就是。”
仲无迹放下碗,看向了夏倾钏。
兰儿看到他的眼神那么专情,那么含蓄,忍不住笑了:“看来,仲大哥心里有指定的人。”
夏倾钏抬头,与他的目光相撞,她看出他的眼神不同了,低下头去扒饭。
晚上,仲无迹对着小湖月色吹着笛,声音温婉悠长,一点也不吵。
夏倾钏走出来,面色凝重。
仲无迹走近她:“你怎么了。”她的脸色不好,他就很担心,“我做恶梦了,幸好你的笛声把这个恶梦结束了。”
“什么梦。”
“我梦到若绵满身是血的要杀了段孜染,还有纳兰映空,他也被若绵杀死了。”夏倾钏闭上眼睛,刚才的梦真的太可怕了。
仲无迹轻拥她入怀:“希望我的怀能让你安下心。”
夏倾钏靠在他怀里,也贪恋了这份安全感,仲无迹就像是一个自身安静的神仙,他从来没有过多的表情,没有太多的动作,没有太多的话,更没有太多的流露。
他在她身边,让她觉得任何事都可以很安稳的进行。
仲无迹低下头,渐渐凑向她,吻轻轻落在她的唇上。
“喂!”夏倾钏忽然反应过来,推开了他。
“你不喜欢我。”仲无迹对她这个反应非常的失望和伤心。
“是你搞错了,我不是夏青钏,不要因为我们的一张脸相像,你就错把我当成她了。”
仲无迹摇着头:“我很清楚你不是她,我想我并没有把你和她搞混,对谁心动,我的心都很清楚。”
夏倾钏不知道该怎样跟他说,“哎呀,你……”
“我不会给你压力,在你没有回应我之前,我都不会勉强你什么。”仲无迹对她温柔笑开,吹着笛子回自己房间去了。
夏倾钏听着笛声渐渐消失,她抬头看着满天的星星,还有那轮明月,她喃喃忆起:“人意共怜花月满,花好月圆人又散。”
明月下,段孜染在殿外看着,本是耳根清静,却不料,意外之声传来。
“皇上,臣妾想皇上了。”夏青钏一身娇媚的衣衫走来,面带微笑,她好像已经抹去了失去孩子的阴影。
段孜染长长叹息,“朕今晚很累,回吧。”
拒绝,又是拒绝,夏青钏激动的说:“皇上,你对我太不公平了!难道只因为我不能生育了吗?”眼泪淌个不停,对段孜染,她真是用什么手段也无法打开他的心,连靠近他都那么的难。
“公平?世上没有多少事是公平的,朕还觉得心爱女人离朕而去,才是老天爷的不公平呢。如果这样算下去,你说,到底要怎么办,人与人之间才能公平。夏青钏,你在嫁给朕之前就已怀过孩子,现在你坐在皇后之位上,还想要求什么。”段孜染眼里满是忧怨,幽深得像一口井,不能见底。
夏青钏忽然大笑起来,扰了宫中清静的夜,“皇上!我知道啦!你不碰这个不碰那个!还不是因为……”她不想说,心里猜得出来也不想说出来,因为那样就证明自己输给了夏倾钏。
其实她知道自己并没有爱上皇上,她从小到大没办法爱上任何一个人,坐在皇后的位子上,可是没有他的宠爱形同虚设,宫里也不把她当回事。
输给一个替身,她怎么能忍下这口气!神志恍惚的拂袖离去。
成公公拿出一件披风来给他披上:“皇上,现在天冷,回宫休息吧。”
“心都是凉的了,还怕什么呢。”段孜染怅然若失的转身,走回宫中。
一早,容华宫里非常的热闹,各个嫔妃什么的都来请安,她们都是冲着一件事来的。
杨太后知道她们来所为何事,她也有所耳闻,皇上自毁灭无花国,未让任何一名女子侍候。
凤飞也在其中,但她没有言语,只听着别人怎样的讨论。
杨太后说:“有些事我可以提点着,可是这件事,皇上自己不喜欢你们,我也没办法。”
有妃子说:“皇上以前不是这样,晚上还让我们姐妹去听曲跳舞,现在,松鸾殿大不如以前,每晚都安静极了。”
杨太后冷下脸:“安静不好吗?之前因为你们迷惑皇上,让他不顾朝政,都不识大体!妇人之见。”
妃嫔们都互看一眼不敢再说话了。
凤飞说:“太后,依凤飞之见,皇上是忘不了夏倾钏吧。”
“他一直没有提过她呀,那个女人都离他而去了,他还想有什么用。”
“越是得不到,越是想着。”凤飞现在倒是想把夏倾钏弄回来了,看看这样,皇上的心是不是就能复活,也许会像从前一样呢。
但这是冒险的,夏倾钏回来,也有可能成为皇上的专宠,她们这些妃子,只能眼巴巴望着。
到底怎样做才好呢,凤飞喝着茶,心里盘算着。
杨太后遇上这些事就头疼:“好了,你们都回吧,我有时间会劝劝皇上的。”
“是,臣妾告退。”妃嫔们齐齐行礼,依次离开。
夏青钏在镜子面前看了自己半天,她叫来绿珠:“你来,以前夏倾钏怎么梳头,你就给我怎么梳,穿哪个衣服你也给我挑出来。”
真是好笑,现在她要扮演自己之前的替身来讨皇上欢心了,太可笑了。
绿珠纵是不情愿,可没办法,照她意思梳起头发。
夏青钏用扑面的****,轻轻的抹着眼角下的痣,直到不容易看出来止,再打上胭脂。
转眼,她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和发髻,“原来我和她的穿衣风格,一点也不一样。”
她一摇一摆的走出去,春风满面的样子,专门在松鸾殿外转。
段孜染一身利落的衣衫和成公公走出来,他看见夏青钏的时候,有那么一刻的惊喜,但很快的,除了满脸的疲惫与落寞,还有冷峻如霜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