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琰,炫赫门世代侯爵玄孙,肖琰本是肖崇在战后回途中捡到的,一眼就对这个脸上挂着一滴血哭声震天的孩子爱不释手,肖崇后来又生了两个儿子,但是独独对这个养子更加亲睐,因为肖琰不仅小小年纪就精通诗书策论且颇有自己的建树,骑马射箭更像是天赋异禀,是个不需要展示,泄漏尔尔都足见的奇才,便是这样一个人物,偏又生得一副极漂亮又罕见的瑞凤眼,常挂着笑意的脸,内敛又沉静的性格注定了发生在他身上的除了喜欢就是嫉妒,连肖崇都暗自庆幸当年把他捡了回来了。当然以肖崇在军中的实力,大多的喜欢都趋于谄媚,大多的嫉妒也都趋于臣服,如此倒也看似和谐了。
肖琰这样一个人,从14岁开始就被王侯贵胄家的小姐郡主们奉为目标,是可以不顾身份甘愿做小妾也想嫁的存在,加上肖家世代忠于炫赫的积重和兵权,提亲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可肖琰今年都22岁了,依然孑然一身。有些门当户对的选择,肖崇也曾想过要同意,可从来都是百依百顺的肖琰独独在这件事上给出了明确拒绝的态度,所以后来肖崇也就不再干涉了。
当年的炫赫鼎盛无双,掌权者的缜密就像一张蜘蛛网,控制着宫中的各个分部,可百密终有一疏,更何况是被人处心积虑策划了数年的生死局……就像是一架华丽的马车其实早早地就被人换了轴承的材料,强壮无虞的马背,马鞍之下却藏着肉眼难辨的银针……早晚都是要人仰马翻车毁人亡的……权欲的斗争凶残到人们常常把事实当作谣言来听,毕竟匪夷所思冠以谣言之名听起来才更合理更能让人接受。
太子殿下是景琪的堂兄,聪慧但体弱,拥护者以他的聪慧为由大做文章,逆拥者以他的体弱为由也大做文章,直到一次围猎之中,受了银针刺激情绪烦躁的惊马慌不择路地任由换了轴承材料的马车撞上了路边大石,车碎人亡。于是一夕之间,逆拥者的势力便翻身而上。
后来,几个皇子又都在圣位之争中或权谋命殒或被“殃及池鱼”,纷纷故去,只剩下平日里“一问三不知”最不起眼的七皇子和一个因遭其母罪罚连累被贬的郡王。就在圣上召回郡王,等着郡王归来行册封之礼之时,却等来了七皇子逼宫的夜袭军。圣上气到当场吐血,以指蘸血,隔着帘子在锦衣之下的内衬中写了“七皇子非皇室血脉,圣位非嫡不传”的血召,冲着七皇子大吼一声“逆子,死生不复相见!”后便薨世了。
圣上到死都以为这封穿在身上的血召一出不仅可以保证郡王能够继位,还可以致七皇子于死地,可他并不知道,郡王早就在未收到圣上传召之前就已经被七皇子派人毒死了……或许是心虚或许是那句“死生不复相见”也或许就是命运,七皇子当真就没有拉开那道帏帘去看一眼圣上,毕竟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战争,七皇子以为其他的都是胜卷在握的不必要了。可是没想到,就是这千算万算也算不过命运的疏漏,让他功亏一篑。
忠于圣上的老奴在七皇子离开后的第一时间发现了血召,并且带着血召找到了只忠于炫赫的肖侯爷和霍侯爷,就在七皇子命人推崇自己继位的时候,血召被公示而出,七皇子被关进了死牢,这带着血的沉重的皇权便落在了皇室唯一的嫡系景琪身上。景琪的父亲是圣上的嫡亲弟弟,所有的堂兄都在权谋中丧命,只有这么一个流着皇室血脉的郡主,而且刚刚15岁,所以,太傅和大臣们便商议先让殿下继位,教她君王之道,等她成熟一些,懂得君人者的道理再把皇权一并交付。
时年夏日,文墨熏香之地,景琪听太傅和大臣们的表疏听得实在困乏,伴随着燥热的空气中氤氲袅袅的几分香气还有门口偶尔迎风叮呤几声的铜玲,昏昏欲睡。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上服度则六亲固。四维不张,国乃灭亡。下令如流水之原,令顺民心。”太傅正襟危坐,苦口婆心,忽然抬头看见闭着眼睛强撑不下正欲向一侧睡倒的小殿下,无奈高声道:“殿下!”
“太……太傅!”景琪被惊醒,抖了抖精神,有些不好意思道。
“太傅也不必太心急了,殿下年纪尚轻,又刚刚接触君政,需要些时日来适应。”蔡尚书看了一眼慌张的小殿下摇了摇头,带着年长者两分宠溺的微笑冲着太傅使了个眼色道。
“唉~”“也是,可我炫赫世代尚武,殿下体弱恐有失君人者的威仪,依老臣之见需要内外兼修才行,不如即日起除了晨起午后习君政,其他时间便用来习骑马箭术吧,内强德政外强体魄。”
“啊?太……太……傅?一定要如此吗?”
“殿下!老臣知道殿下辛苦,可炫赫刚刚经历华变,觊觎之心尚未肃清,君威君仪许是鼓舞也许是诟病,请殿下为己重亦为炫赫重!”蔡尚书的劝说不仅没有起作用,太傅还更加激动了,俯身在地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看得景琪愧疚之心也更重了,“太傅不必如此,是景琪不好,景琪听太傅的就是了。”
“老臣代炫赫多谢殿下!”
肖侯爷回府之后,茶余饭罢散了下人便把小殿下的事迹说与了三个儿子,反正也无外人,二儿子和小儿子皆因觉得小殿下心性有趣得紧忍俊不禁,可肖琰不仅没有笑意还一脸严肃地要把自己的坐骑献于殿下。肖家三兄弟的感情一向很好,两兄弟平日里对肖琰不仅崇敬有加甚至还有几分依赖,有什么瞒着父亲的事情反倒是要跟大哥讲一讲。
“大哥,我没听错吧?你的狮子骢?你要把它献给殿下?”三弟肖群惊讶道。
二弟肖贞也一手托着手肘一手托着下巴不可思议地侧脸看着肖琰,虽知大哥一向是一颗玲珑心,要做什么事必定有他的道理,但对于那匹平日里要自己亲自喂养的宝贝就这样谈笑间被送出去还是觉得蹊跷。
“父亲,太傅说得没错,炫赫初定觊觎之心尚未肃清,殿下年幼心性率真,正是需要肱骨之时,狮子骢珍贵,很适合了表忠心。”直到肖琰一脸严肃毫无破绽地说明缘由,两兄弟还是觉得难以置信。不过肖侯爷倒是毫无察觉且欣慰至极:“嗯,琰儿说得果然有理,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