炫赫228年春,肖琰自请边关守塞已有三年,刚刚用了三个月平复了边塞野火燎原的流民叛乱,肖将军上奏的详情还没到炫赫,边关百姓感恩戴德的赞誉声便已经传到了炫赫,肖琰的折子上对自己三个月的奔波不休倒是只字未提,而是上书了令自己震惊忧心的官匪民反之事,朝中一时议论纷纷,忠臣愤怒,佞臣隐忧,经过合议殿下或贬绌或调换了边城的一众官员,至此边境恢复了更胜以往的生机和稳定。
“侯爷教子有方,肖将军年少有为啊。”太傅大喜,下朝之后还站在议政殿外就忍不住冲着肖侯爷深深地鞠了一躬。
肖侯爷挂着一脸自豪的笑意,但还是一把扶住太傅谦虚道:“唉~太傅过誉了,都是身为臣子的本份。”
“殿下已经允了将军回朝了,恰逢春猎好时节,刚好可以给将军接风洗尘,顺便也给我炫赫的将军公子们树一个表率~哈哈哈哈……”太傅捋着胡须,笑得开心。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还是太傅想得周到,那本侯就多谢太傅对我儿的抬爱了~”
“你呀,你呀……呵呵~”太傅难得的笑得一阵爽朗。
肖侯爷和太傅正一路走一路说着笑,没注意霍侯爷什么时候也追了上来,“吆~看看肖兄这满面春风的,儿子要回来了,恭喜恭喜啊~”
“霍兄~同喜同喜啊~哈哈……”
朝中势力永远都是有人欢喜有人忧,不远处三三两两的几位尚书和大臣,都能听到太傅和侯爷们的笑声,有几位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
“边关呆了三年,又立下如此大功,春猎上恐怕又要多一位小侯爷了……”
“是啊~这肖府果真是风光无两啊……”
“唉~陈尚书的脸色可不怎么好看啊?”
“唉~那可不是,虽说不是亲生的,却比亲生的都强啊,想想我那个不争气的亲儿子,再想想肖侯爷,随手捡儿子都能捡得这么优秀,这运气真是让人羡慕啊……”
“唉~我说陈大人,话也倒不是这么说的,会捡也得会养才行……”
“你!……赵大人说得是啊!您家儿子娶了多少房了,为了给赵府开枝散叶可真是尽心竭力啊!”
“哼!”
树比树得长,人比人得死。
几位尚书大人心下嫉妒互相揶揄,说着说着就生气地各自拂袖而去了。只有在最后的两位一脸阴沉,一直走着听着却一言未发。
一位是中书令,蔡循。一位是工部尚书,章勋。
“哼~再年少有为有什么用,一介武夫。”章勋凑到蔡循耳边低声道。
“章大人可不能这么说,世人不都传他是天才少年吗?想必除了武力,脑子也比肖崇好使,日后若入了朝,可还是要小心斡旋才是啊!”蔡循头发半黑半白,脸色深沉有些不悦道。
“唉~就怕他跟肖崇一样,又是个死脑筋,不是最好,那还有的聊,呵呵”“不过,蔡大人,殿下如今也16岁了,也到了该招驸马的年纪了……这……”
“有劳章大人提醒了,此事干系重大,我会去见一见太后。”
“蔡大人客气了,有事儿您吩咐~”
不知怎么的,回炫赫的前一日,肖琰失眠了,景琪的事,边关的事,还有那把有些莫名其妙的刀,让他思绪万千。后来起身饮了些酒才勉强睡去,刚入睡,便又恍惚间做了个梦。
他梦见自己坐在床边,抬手掖着被角,而床榻上躺着的是12岁的景琪,她还是自己记忆里的样子,还睁开眼睛对自己笑……可是后来她好像忽然长高了,脸也成熟了几分,眼睛还是那么明亮,她还是冲着自己笑,可笑着笑着却流下两行泪来……
肖琰是被惊醒的。他想起那张挂着泪的脸心里竟然一片潮湿。他缓了口气,心想大概是太累了……刚眯着眼睛准备再养会儿精神,霍逸就敲响了房门,声音里透着急切和不知名的欣喜,“肖琰,卯时了,我们该动身回去了~”
“好。”
肖琰赶上春猎的前一日回到了肖府,把秋生安置给了母亲后便去见肖崇。肖夫人很开心,备了许多肖琰喜欢的食物点心,整个侯府都忙忙叨叨的,时不时地就传来肖侯爷的笑声。
“大哥,你终于回来了~”
“是啊~想死你了~你不知道,你不在家的这些日子,二哥总是倚老卖老地欺负我~”
“怎么说话呢?怎么还学会告状了?!我老?你这是骂我还是骂大哥呢?”
“你!当然是你!说来也奇怪,都说边塞苦寒,可大哥吹了三年边塞的风,怎么反而更俊了!嘿嘿~”
肖贞和肖群围在肖琰身边,一左一右拉着他的衣袖,热闹地拌着嘴。
“行了行了,真是聒噪,看看你俩哪里还有一点将军的样子~你大哥刚回来,别闹他。”责备倒也不是真的责备,看着儿子们一片祥和,肖崇连责备的话也是一脸笑意地说的。
“琰儿,瘦了。”肖崇看着肖琰,面露心疼,“明日的春猎你不必参与,跟为父一起坐在演猎台即可。明日需要面见殿下,今日便好好休息吧。”
“是,父亲!”
肖琰一左一右揽过肖贞和肖群的肩膀,正要走出殿去,又被肖崇叫住。
“唉~对了,那个……琰儿,你……”肖崇难得的磕磕巴巴,眼神还有些闪躲。
肖琰太优秀了,无论做什么从来没有让肖崇失望过,只有一点,他22岁了……孑然一身。
肖琰听着他的口气看着他的神色瞬间就明白了,转身站定,抬手恭敬道:“父亲~”
“那个,琰儿,霍侯爷家的小女,你见过吧?”
“霍逸的妹妹?”肖琰轻声回着。
“对,对,对~”肖崇见他竟然没有立刻回绝,竟然还回问了一句,激动得嘴都哆嗦了,“霍侯爷三世忠臣良将,与我肖家倒是门当户对,他都私下里表示过两次了,非常看中你,他就那么一个女儿,平日里宠爱娇纵了些……”
“父亲,她那是娇纵了……些吗?她在校场上可是用鞭子能抽残一个人,跟个小夜叉似的,大哥不会喜欢的。”肖群实在忍不住了似的打断了肖崇的话,嘟囔着替肖琰抱不平。
“放肆!”肖崇被打断了话,立刻怒目瞥了他一眼,厉声道。不过转而又换脸似的冲着肖琰轻声道:“不过婚姻一事,父亲知道琰儿不愿将就,也不勉强……”
“父亲,我会考虑的。”
说完这一句,他就发现三双眼睛都齐刷刷地盯着他,连惊讶的表情都出奇地相似,果然是亲父子。
“好,好……不急,不急,下去休息吧。”肖崇一脸受宠若惊。
“嗯,孩儿告退。”
肖琰转身后,肖群和肖贞对视一眼,无缝链接地跟了上去。
“大哥,我没听错吧?”肖群的不可思议里带着深深的同情。
“大哥,虽说你总是体恤父亲,但也不必做如此牺牲啊……”肖贞附和着。
肖琰看着这二人扭曲的表情,无奈地摇了摇头,“我说考虑,又没说同意。”“行了,你俩别跟着哥了,哥需要休息。”
肖琰一头扎进自己的房中,留肖贞和肖群在原地,脸色风云变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