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回到宿舍。
“呼……外面太可怕，还是床上舒坦啊。”
季飞昂直接瘫倒在上铺，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这可以理解，不说山下书童，就是那些山上弟子，又何曾见过这般阵势？
护山剑阵的万剑模式，设计之初便只有一个目的：全体成员的决一死战，整个宗门的存灭之战。
此刻骤然间出现，哪怕是千机科首座齐应榛也有些惴惴。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还是那处千机科的院落，还是首席大弟子宋长路，还是两人在对弈。
只是，棋盘的边上还摆了一个细长花瓶样的器物，细看形制有些粗糙，像是刚烧制出来的。
从器物上方窄口中喷出一缕缕杏色的水雾，升腾至两人上空化作一层朦胧的光膜，包裹住周遭的一丈范围。
这是一件具备初级防御和高级侦查的千机构造，至于为何两人闲来下棋还需要防御和侦查，当然是宋长路吸取了上次的“教训”。
“铮——”
突然从山体中传出一道巨响，带动这处院落都有些颤动。
“咔嚓！”
一声脆响，那件器物上浮现一道裂缝，直接碎成数瓣。
光膜消失，宋长路一脸羞怍，认为是自己临时赶出来的千机构造出了状况，还当着首座的面，不知如何解释。
齐应榛直接站立起来，面色说不出的严肃。
宋长路一副要完的表情，也站立起来，低垂着头等待呵斥。
齐应榛沉声道：“长路，你好好准备，为师先走了。”
“师父，您别走！”宋长路一把拉住他的手，几乎是带着哭腔，“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连这种小构造都做不好，实在无颜再当这首席大弟子了……”
齐应榛一脸疑惑，这才注意到棋盘边上的几片碎瓣，摇了摇头道：“长路，方才护山剑阵自行激发到万剑模式，这里受了些余波而已。你不用过于自责，好好承担起这大弟子的职责，本座是真的要走了。”
“哦，原来如此。”宋长路松了口气，原来师父没有怪罪，但随后，直接跳了起来，结结巴巴道：“师父，万……万……万剑？怎，怎么可能？”
回应他的是齐应榛御剑疾驰的背影……
宋长路双手不自觉地颤抖着，还没有完全消化这个消息。
这倒并非他贪生怕死，而是这样的状况，实在太突然、太意外了！
但宋长路绝不怀疑是护山剑阵出了问题，这可是集千机科和阵势科前辈的心血之作，运行时间比夺剑宗的历史还长，从无差错。
宋长路知道自己不能耽搁，立即拿出宗门令牌，传讯千机科的每位弟子。
另一边，何染柚收到传讯，毫不犹豫地赶了过来。
数十息之后，当何染柚来到上空时，这里已有千余人，熟悉的、陌生的、年幼的、年长的，各个神色凝重，注视着剑阵外面。
“师妹，这边。”
宋长路做到了首席大弟子的职责，已经收束了不少弟子，并对她吩咐道：“目前情况还不明确，但师父已经和张首座达成协议，两科将会形成一个合击整体，你等会跟我走，别落下了。”
“好的，大师兄。”何染柚乖乖道。
这时候，当然是以大局为重，她收敛了首席大小姐的脾气。
齐应榛在更高处，发现她后便招手道：“染柚，你过来。”
何染柚御剑而上，作了一揖，道：“千机科弟子何染柚见过师尊，见过张首座。”
在齐应榛的旁边，还有一位长发长脸的男子，正是阵势科首座张松砚。
“嗯。”张松砚淡淡应了句。
“怎么样？”齐应榛问道。
这一句没头没尾，可何染柚一下子就明白了，酝酿了下语句，便一五一十地把那位少年的事情说了出来。
“快看，飞碟？”
张松砚有些吃惊，手掌一翻，呈现出一座微型的阵法，玄光转动，展开一副图像，是天空下的一个黑点，由于距离太远，依稀能看出些轮廓，细节就不用想了。
“指的是这个东西吗？”
何染柚道：“其实当时我就在他的身旁，他指向后方天际，我根本就未发现什么，‘飞碟’纯粹是他一人的说辞。”
“有趣，齐兄，你猜烈阳宗是怎么形容的？‘碟状不明飞行物’！”张松砚道。
“飞碟，可不就是‘碟状不明飞行物’的简称？这小鬼，是恰好说中了，还是知道具体实情？”齐应榛思索道。
“齐兄，还记得‘奶茶’二字吗？”张松砚提醒道。
“当然记得，看来这小鬼不是一般的小鬼，而是宝藏小鬼。”齐应榛道。
何染柚很敏感的注意到方才提及了“四大正宗”中的一个，问道：“师父，这幅图难道是来自烈阳宗？”
张松砚手掌又一番，阵法消散，图像不见。
齐应榛道：“不错，这目前还是机密，切勿泄露了。”
何染柚心头一颤，想到了一个不太好可能，问道：“师父，难道外面是……是……烈阳宗？”
何染柚不是一名普通弟子，从家族和宗门方面，获知到更真实的明灿界势力分布情况。
比如，“四大正宗”这称号听上去有种误解，好像这四个宗门是势均力敌的，但事实上，是烈阳宗一家独大，甚至能够以一宗敌另外三宗。
因而在这个节点上，她知道的越多，便越觉害怕。
齐应榛淡淡一笑，道：“现在剑阵外，别说烈阳宗了，是一个人都没有。”
何染柚松了口气，可随即又有疑问，道：“师父，那护山剑阵为何……”
“为何？剑阵没有问题，当时一定是发生了状况，但现在消失了。或许……还真就是那小鬼口中的飞碟？”齐应榛寻思道。
何染柚附会道：“说来有些难以置信，但弟子也有这种感觉，他能不声不响间就进入炼气后期，而且又是白楼中唯一没有受伤的书童，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联系。”
齐应榛心思一转，道：“染柚，这里没你什么事了，先下去吧，继续挖掘出这小鬼的宝藏。”
“师父，现在……不太适合吧？”
何染柚想遵循师父的命令，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真的适合第一个离开吗？
“放心，打不起来。”齐应榛明白她的小心思，宽慰一句。
何染柚只好退下，并默默穿上了那件纱衣。
于是，在众多还未到结丹期的弟子眼中，是这样的一幅画面：当大家都严阵以待的时候，有一位醒目的红发女子居然逃了下去。
随后突然消失不见……
不用想，准是被宗主给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