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首领和山别已经离开部族,山长青一个人在部族营寨里走着,手中抱着一大堆青草,准备去照看领胡。
部族里的消耗在首领参加高氏春祭的这一段时间是存储足够的,毕竟有着上代首领和勇士的遗留,还有着最近时间三人的收集,每日山长青只需照顾好领胡即可,有闲的话也可以去河水边看看是否有鳡鱼入网。
“日出可以割草喂食领胡,之后便可锻炼击技,午后食罢饭可入水消热猎鱼,日西后可继续锻炼,日沉后喂食领胡,随后自食休息。”山长青如是想到。
入到门口,山长青将青草投至领胡身下,看着三头领胡小兽闷闷地吃草,山长青不由地想着离去的两人,不知道首领和小别现在到哪里了,有没有遇到危险。
“早知道就应该把这狪珠让首领带着,我们第一次猎到的狪狪应该能带着好运。”山长青摸摸胸口的狪珠,之间一条青藤系在脖子上,下端挂着一颗白珠,白珠被更细的藤绳网住和脖子上的稍粗藤绳结在一起。
想了想,山长青转身离开了领胡的石屋,准备造饭食用。
出了屋子,一阵带着丁点清香的和风吹拂过来,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声响,山长青侧耳听去。
“从从,从从......”
这声音断断续续不太真切,山长青一时想不起来这个声音代表了什么,只是觉得有些熟悉。
山长青换了一个方向走去火房,才走了几步,他就觉得脑子有点迷糊,慢慢前进的身体停了下来。
“从从,从从......从从,从从......”耳朵里似乎又听到远处传来的声音。
转身向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他的眼神显得迷离呆滞。
山长青觉得自己的思维在逐渐混乱,甚至已经忘记的身体。那从从的声音像是一种无法理解的魔咒,吸引着山长青前去。这是他完全不能理解的事件。
“祭......品......”山长青的嘴巴张了张,慢腾腾地哽噎出两个字。
山长青想要改变这种迷糊的状态,拼了命的想要清醒,但是他的努力和呼喊毫无作用,反而他的眼前传来了点点星光,就像是脑袋被敲了一棍。
一阵沉寂之后,山长青继续在头脑里呼喊挣扎,渐渐地,他感觉到腹部的饥饿绞痛越来越重,让思维越发的不能集中,后来又加入了一些身体上的痛楚,仿佛是身体被撕裂的感觉,再后来一股热流从喉咙进入胃部,那种舒爽让他从混乱突然上升到了飘飘欲仙,随即便失去了意识。
山长青的思维意识控制不了身体,但是他的身体依旧自主地行动。当他走出营寨,走出草地,走进变矮的柳山,那从从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的时候,他的身体越发的激动。他行进的越来越快,胳臂摆动越来越大,步子越来越急促,到最后已经完全奔跑起来一头扎进了柳山。
这是一头母兽,来自遥远的北方,穿行在稀疏很多的柳山桑柘林里,身后跟着一头小兽。它们皮毛油亮光滑,状如犬类,却有六足,行走之间偶尔“从从”的叫着,不知道是吸引同伴还是宣示地域主权。母兽时不时回望北方,眼神透露着哀伤。生育了三头小兽的它,无法抗拒被神战波及的命运,两头丧生的小兽此刻处境如何它不愿意去想,只是希望在前方能有一个舒适的环境,让身后的小兽安全长大。
回望北方的故乡,那里草木茂盛,山上有很多漂亮的石头,有的金黄色,有的青碧色,有的白色,这些石头有的大,有的小,有的直接长在山上,它曾经找到一些小的好看的石头放在兽窝旁供自己和小兽们玩耍。山涧里的小鱼,嘴巴非常尖细,被刺到很痛,但是味道鲜美。不过最让自己留念的确是林中的肥美鸟兽,滋味无穷,它们形状似鸡,毛发如鼠,还有一只鼠类尾巴,咬起来嘎嘣脆。可惜呀,故乡怕是回不去了,以后只能存在自己的记忆中。
“从从,从从......”忍不住地呼喊,母兽想要纪念自己回不去的故乡,身后的小兽不明其意,也跟着从从的叫着,声音稚嫩清脆。
“嗒,嗒,嗒”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到母兽的耳朵里,母兽立刻呜咽一声,身形调整紧绷着看向声音转来的方向。
随着脚步声由远及近,几个瞬息间,母兽就看到了一个身形僵硬,外皮多处擦伤的生物站在自己面前,红彤彤的双眼直愣愣地看着自己,那个生物嘴里碎碎地哽噎着什么,它听不懂。
“呜~~~”从从母兽喉咙深处传出带有韵律的起伏闷声,它试图通过吼声和对峙让对面的生物知难而退。
哪知对面的生物完全不理会它的警告,没有一点征兆就向它扑了过来,嘴里还伴随着不明意义的嘶吼。
“食......”
两道身影不停地纠缠分开,扑击躲闪,来来往往几个回合。
母兽微微喘息,双目紧盯对面。
对方的争斗经验明显不足,动作直来直去,身上已经被撕裂多个伤口,虽然自己背部也有几道抓痕,但这都不影响自己活动,对方脆弱的皮肉组织不能阻挡自己的利爪和牙齿。
也许感觉到自己几番攻击没有起到显著的效果,“山长青”嘶吼一声,身上蒸腾起一股股热浪,嘴里滴落的口涎逐渐干涸,双眸的血光稍稍收缩不再夺目。它的身体内在似乎产生了一些不可明言的变化,外在显现的身躯最为直观变化就是他的双手逐渐撑大少许,筋骨变得生硬,指甲逐步加厚突出成为了利爪。
“昂......”
对面生物的一声长吟,引的母兽身形剧颤,一股来自血脉深处的恐怖迅速冲击着母兽的心灵,在要沦陷的时刻,母兽记起了身后的小兽,颤颤巍巍地强撑,不让自己逃跑,不让自己跌伏在地。
“原来是龙神啊!”
母兽后退一伸将小兽踢到一旁,小兽骨碌碌滚了很远。母兽奋力向心中的龙神冲去,希望将那伤痕遍布的身躯击碎,保护好自己的孩子。
从从小兽滚到较为深处的林地里,眼睛好似往外冒着圆圈,整个脑袋晕乎乎的,在地上扭曲着跌倒几次后逐渐站稳了,它不明白为什么母兽要将自己提过来,它只想去找到它的母亲,跟着母亲继续往前走。
小兽往前走了十几步直到一阵阴影将自己眼前遮蔽,它抬起头就看到了那个令自己和母亲恐惧的红眸生物,之后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山长青”蹲伏在地方一会后,起身倾听了身周片刻,右手摸摸肚皮往回走去,留下了一片狼藉。
片刻后,“山长青”进入柳山部族营寨,听着领胡的惊叫,他伸出舌头舔了舔鲜血淋漓的嘴唇,歪歪头坐在领胡石屋门口,就着阳光熟睡下去。
三头领胡幼崽窝在石屋距离“山长青”最远的角落里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