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战争中，我们硬是与域外势力战成平手，并开始了多年的消耗战……”
老人的话像是展开了一副恢弘的画卷，让燕星初窥到那个神话般的时代。
鼓角齐鸣，阵马风樯，金戈铁马，气吞山河！
那绝对是场旷世之战，无数强者化身士卒，至强者当为统领，与异域之人鏖战不休！
远古时代的东乾界是多么辉煌，遮天换日，糊弄了两个庞大的域外势力，更是在战争中与他们旗鼓相当。
一个位面对上成百上千的位面，而没有立即落败，这是何等辉煌的战绩！
老人的语气却愈发伤感：“远古那场战争不知道持续了多少年，生灵涂炭，无尽尸山，汪洋血海，这片半位面被彻底染红了，如今天空还是血液稀释后的颜色。”
天空居然是被血液染成这个颜色的，燕星对此抱着怀疑态度，但从中能听出当年战事有多么惨烈。
他问道：“外面的赤色戈壁都是血液化成的吗？”
老者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光是血液和尸肉没法变成这样，这里面肯定有更多我不知道的原因。”
“我们所居住的这座城，是当年战时修建的一座要塞，为战士们提供一个适合居住和休息的地方，所以我们独孤氏才能在这儿繁衍至今。”
老人回忆了一会儿才继续说下去：“战争到了后来，我们渐渐不敌那两大势力，他们可以源源不断地从其他位面调来军队，而我们一开始就倾尽了所有，最后到了无人可用的地步，只剩下几位大能还活着...”
“按理说我们必输无疑，但如今的东乾界并没有被占领啊。”燕星不禁说道。
“因为我们赢了，这也是最怪异的地方。”老人叹了一口气，“祖上没有留下任何真相，只说这件事万万不可追溯，不能去探究，否则会发生惊天祸端，那是灭世之灾。”
只不过是一段历史而已，历史难道还能杀人不成。
燕星相信远古大战的存在，相信远古时代的人强大到能移山填海，也相信那时候东乾界雄才无数，能力敌许多位面。
但他唯独不相信一段历史会成为一种禁忌，不能被后人知晓，有可能是真相在代代相传中被妖魔化了。
“你可千万不要去探求真相，这可能会连累到我们氏族。”老人看出了燕星不以为然，语气说的很重，看上去惶恐而担忧，这不是装出来的。
燕星敷衍了几句，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老人紧张地说道：“据说我祖父曾因为寻求真相一个人离开部落，起初大家都以为他死了，十几年后他却回来了。”
“古战场有蛮兽存在，生存个十几年也是有可能的吧。”燕星不觉得有什么诡异的。
“但那时候他人已经疯了，眼睛也瞎了，两只手被拷上了解不开的锁，像是有人将他一路领回来的一样！”
说到这里，老人脸色有些发白，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疑神疑鬼地看向城门的方向，仿佛那里有着什么东西。
听到这里，燕星心中咯噔一声，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刺骨的寒意袭上心头，简直象极了直觉再预警，这件事应该不是胡编乱造出来的！
一个瞎了的疯子是怎么走出去十几年还能回来的？而且还被铐上了手铐！
“老伯...你不会是故意编故事吓我的吧。”燕星不得不认真对待此事了，如果老头所说非虚，那就真的非同一般了。
老人狠狠地瞪了燕星一眼：“我不会拿自己祖父开玩笑，据说他回来后没几天就死了，当时人们不敢把他埋在村子里，怕惹来祸患，于是将他葬在古战场某处。”
“他最后的日子里不知疲倦地重复着一句话。”
“什么话？”
“天谴东乾，莫要追溯，定要死守！”说完这些，老人就沉默了，不愿意再多说些什么了。
“看来你祖父确实查到了些什么。”燕星陷入了思考。
照这句话来看，东乾界应该经历了一件惊天大事，导致了‘天谴’。
而且这件事不能追溯，似乎会引起很不好的后果，所以老人的祖父才会在疯癫后，都不忘告诫后人。
至于最后一句，像是对那件事的一个提示，更有可能是留给后人的命令。
既然他不想让后人去追溯那件事，肯定就不会留下提示，所以直接排除掉第一个的可能性。
‘死守’二字有很多意义，守住某个秘密，守住这座城池，或者是守住这片位面。
这两个字是对未来的提示，也是目前最有用的信息，他命令后人一定要守住某些东西。
如果再大胆猜想一下，如果说的是守住东乾界，那是不是预示着东乾界未来还会面对域外势力？
燕星越想越觉得头皮发麻，东乾界如今可没有远古时期那么多的大能，要是域外势力再入侵，东乾界将毫无反抗能力，只有被占领一种可能。
他摇了摇脑袋，试图将这些不好的揣测扔出去，却更加觉得那位先人就是在提醒后人，大难将至，守护好这一界。
“希望是我想多了。”燕星安慰着自己。
老人见他一脸愁容，道：“怎么？后悔知道这些了？”
燕星摇摇头，说道“我只遗憾不能知道更多。”
老人深深地看了一眼他，最终也只能叹了一口气。
“您要去寻求真相的话，那是一条必死之路，我拦不了您，只希望您能先完成我们之间的约定。”
燕星点了点头，道：“说吧，想我干什么。”
“这对您来说很简单。”
老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门口，遥望远处篝火旁坐着的人们，老人清澈的眼中反射出摇动的火光，饱经沧桑的脸上写满了温柔。
他低声说道：“希望您能给我们希望。”
燕星不明所以，却听到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我们独孤氏是被遗忘的一族。”他的语气感慨而忧伤。
“上古大战结束后，古战场破碎不堪，极度不稳定。如果这片半位面崩坏，尸山血海将会倾入东乾界，战后留存的恐怖之物也将引发灾难。”
“于是我们独孤一脉开始稳固这片世界，守护这座城池，东乾界每五百年提供给我们物资，让我们有足够的能力与精力来保护这里。”老人叙述着氏族的故事，沉浸其中。
燕星不禁问道：“为何当初是你们来守这座城，而不是东乾界的种族一起分担？”
老人眼中闪烁着神采，神色骄傲地说道：“因为我们一族足矣！”
“当年的我们独孤氏何等强大！能修复半位面，能饲养蛮兽，强者如云，独霸一界！”老人说的很激动，声音都有些颤抖。
“但人是善忘的，随着古战场逐渐被修复，东乾界将我们遗忘了，不再有人为我们提供物资，也没人记得我们这些身处废墟的功臣。”说到这儿，老人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儿。
“后来古战场变得越来越古怪，许多不合常理的事物开始出现。我们能够修复古战场，但没法处理地下埋的那些东西。远古的尸体发生了尸变，引发了数次尸祸，死伤无数，我们逐渐衰败到如今这个地步。”他叹了一口气。
燕星听后也不禁一阵唏嘘，昔日庞大的氏族为保护东乾界选择驻守此地，最终竟被世人所遗忘，被远古遗留下来的灾祸所摧毁，如今只能在这片魔土上苟活。
这不是独孤氏一族的悲剧，而是整个东乾界的悲剧。
老人盯着燕星的双眼，诚恳地说道：“这样下去我们独孤氏迟早会断绝，我想请您拯救我们，带我们离开这里。”
预料之中的请求…
燕星沉默了一会儿，摇头道：“故事讲得很好，但我只是一头幼龙，不可能带走一百多个人。”
据燕星所知，只有持有古战场令牌的人才能离开这里，古战场的开放时间为四个月，也就是说四个月后持有令牌的人就会被传送出去。
要出去就必须去抢别人的令牌，令牌又都在大势力弟子手上，他们实力不凡，而且成群结队地活动，很难逐个击破。
就算是抢到了，出去之后也将面对各大势力，自己抢了人家的令牌来用，下场不言而喻。
更别提外面还有好几个元婴期大能正等着燕星出去呢。
老人笑了笑，说道：“我从没有妄想过所有人都能出去，您只需要带走蛮子就行了。”
“你是说独孤蛮？”燕星不确定地问道。
老人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希翼的光芒。
……
燕星走出帐篷，他终于还是答应了老人的请求。
已是傍晚，微风吹来丝丝凉意，篝火快要烧尽，只剩下微弱的火光，将零星几人的影子照的摇曳晃荡。
古战场的天空没有星月，一片漆黑混沌，遥远的黑色城墙在夜色中若影若现。
恍惚中，它好像一位沉寂的侍卫，浑身披着漆黑的铠甲，手持一杆长戟，身前是干涸万年的血海，埋葬地底的尸山，身后是落寞的氏族。
它一动不动地伫立了万年岁月，满身的痕迹都是刀剑写下的故事。
老人告诉燕星，独孤蛮自小便于其他孩子不一样，力比蛮牛，身如精铁，是个难得的天才，他若是能在东乾界闯出威名来，独孤一氏也算是扬名了。
“得想办法去弄到令牌啊...”
燕星自言自语，走向独孤氏特地为自己准备的帐篷，他也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