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宴会以程清逸和程清溪姐妹俩的目的达到而告终。
众人玩得尽兴了,再略坐坐看几折戏,或是去游园赏景,没一会儿,宴会就结束了。
陆婉宁亲自送她们出门,陆婉婷要进宫去看望贺贵太妃,贺仪儿跟着自己祖母回家,于是几个人就在门口分道扬镳。倒是金阳郡主和柳含烟、苏芠幻没事,但是宴会进行了一天,也算累的,因此几个人没有聚到一起,只是约好了改日再聚。
上了马车,去南大街、百味楼买了妹妹们要的东西,再驾车回到侯府,已经不早了,再过不到两个时辰就吃晚饭了。
通常在这种时候,侯府是很安静的,下人们各司其职,这个时候也没什么事情要干,徐老夫人她们歇午觉,也就刚刚起来,院子里里外外很安静,唯一算是吵闹的地方,也就是厨房商量着吃什么。
这次可不一样。
清逸和清溪从马车上下来,就见门口停着一辆马车,守门的小厮也比往常多,再走进去,就见里里外外地进出不少人,声音相比平时也嘈杂了不少。
“哎,这是怎么了?”清溪抓住一个路过的婢女问。
“两位姑娘,韦表姑娘要来府上小住,老夫人吩咐奴婢们收拾屋子。”婢女答道。
“韦表姑娘”指的是保定侯的亲姐姐程玉贞之女,韦梦蓉。
韦梦蓉的父亲韦大人在朝中的官职不高不低,原先是探花郎,因此老侯爷就将女儿许配给了他。韦大人也算勤勉,官职也是一直处于升迁状态,从未因为过失降过职,但是仕途是不可能一直扶摇直上的,因此他的官职做到现在,虽然在朝中排不上号,但也已经很好了。
程玉贞与韦大人算是夫妻相敬如宾,韦大人也是洁身自好,并没有什么妾室,身边干净得很。只是程玉贞的身体自幼多病,嫁给韦大人后生了一个女儿,随后就因为身体原因去世了。
韦大人也没有再续娶,而是将身心全部投入了公务上,至于女儿梦蓉,就交由二弟家照看。二弟家与韦大人是一母同胞不错,只是韦老夫人将这个儿子宠坏了,韦二爷不学无术惯了,现在全靠着韦大人一人为官供养他们。
若只是这样倒还罢了,毕竟这样的人在上京比比皆是。只是这韦家二爷竟是个忘恩负义的,韦大人将女儿托付给他,怎么说也是嫡亲的侄女,韦二爷一家的吃穿用度都由韦大人提供,他怎么也不能让自己的侄女,过得还不如韦家的一个婢女吧?
韦大人这人迟钝,不知道二房耍的小心思,再加上韦二婶威胁梦蓉不准说出去,不然“有你好看”,梦蓉又怕父亲担心,因此一直帮着二房打掩护,所以直到韦大人积劳成疾,倒在病床上,直到到了弥留之际才明白过来二房的真面目。
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他已然是将死之人,根本无法救助自己的女儿。
可恨自己,先是失去了妻子,又要失去唯一的女儿。
韦大人心有余而力不足,终是流下了一滴悔恨的眼泪,在遗憾中去世,死不瞑目。
韦大人的死,也没有引起很大的轰动,只是圣上怜惜,特地追封了韦大人的官职,提了他一级,厚葬了。
程玉昌也去象征性地安慰了外甥女,丧事办完了,就没什么事情需要他操心了。
只不过丧事虽然结束,但是韦梦蓉的日子还要继续过。
韦大人已经去世三年有余,这三年,韦梦蓉一直依附二房生活。韦二爷本就不是好人,韦二婶夫唱妇随,顺便将女儿韦思杏教导得与自己一个德行,韦梦蓉的日子过得怎样,可想而知。
徐老夫人本来就不放心外孙女一个孤女无依无靠地住在韦家——她又不是不知道韦家二房是什么德行,原本想着打算等韦梦蓉出了孝,就把她带到程家来,但是还打算准备准备,可是前几日一个已经出嫁的程家女路过韦家,很巧地听见了几个婢女正在韦府门口骂自家大姑娘,因此,这位程家女就特意回家去跟徐老夫人说了这件事。
“老夫人,侄女只是路过,就能听见底下的人这么议论主子,那再过几日,韦家大姑娘的名声岂不得烂大街了?”这位程家女,论辈分,是徐老夫人的侄女,也就是清逸的堂姑,按辈分,韦梦蓉应该叫一声堂姨。这位程家女是个仗义执言的,因此这一番话说得也是义愤填膺。
毫无疑问,徐老夫人听了非常生气,因此就将几个儿子召集起来,说了韦梦蓉的事,接着询问大家的意见。
徐老夫人是希望将外孙女养在身边的,可是她得顾及几个儿子的感受,因此才有一问。
几个儿子也是人精,知道母亲的想法,自然没有反对的。反正韦家大姑娘就是个孩子,马上就及笄了,左右就是找个好人家,嫁出去,再配一份嫁妆而已。而且这件事情自有老夫人自己操心,碍不着他们什么事,所以老夫人开心就好。
因此几个儿子都点头同意了。几个儿媳夫唱妇随。
只不过三房出门的时候可能磕到脑袋了,嫂子、弟妹都没意见,她倒是出来找事。
冯氏听了这件事,一直撇嘴,见没有人出声反对,她自己忍不住了,道:“老夫人,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咱们还真要迎一个没爹没娘的回家?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谁干啊?”
“住嘴!”冯氏刚说完,程三爷连忙呵斥她。
“怎么,我说错了?”冯氏瞪眼,“那个韦氏女可不就是没爹没娘?这样的拖油瓶给我八百两银子我还不要呢,更何况我还得往里砸钱。再说,克爹克娘的孩子,晦气。”
“啪!”徐老夫人听到“克爹克娘”一句时,将手里的茶杯摔了。
茶杯四分五裂,就犹如冯氏现在的胆子。
“谁说梦蓉晦气?这是跟我老婆子过不去?”徐老夫人一点也不客气地道,“没爹没娘怎么了?只要是个好孩子,没爹没娘也有人疼;但是没大没小,目无尊长的,到哪里都讨人嫌。”说完,徐老夫人冷哼一声,瞥了一眼吓得脸色惨白的冯氏,道,“你既然很闲,就去祠堂给你大姐玉贞祈福吧。她虽然已经嫁人,但还是程家女。你去祠堂跪经三天,顺便给我程家列祖列宗祈福。”
这是变相禁足啊。可是冯氏有什么办法?她只好收拾收拾东西,搬去祠堂抄经书了。
程三爷等众人散了,才向母亲请罪。
他不是嫡子,但是徐老夫人对他不薄,只是他是非不分,听信了生母的话,拒绝了徐老夫人原本给他安排的亲事,听从生母的话娶了自己的远房表妹做正妻,结果就成了如今的样子。
冯氏脑子不好,拎不清,程三爷也拿她没办法,但是亲是自己提的,后果就得自己承受。
“……我也不怪你,只是你以后,多照看照看你那几个庶子女,便罢了。”徐老夫人看着庶子,叹息一声,最终道,“清俊就养在这里了,至于其他的孩子,你做父亲的,还要上心啊。”
她不好插手庶子的家务事,只能提醒庶子自己注意。
“多谢母亲,儿子知道了。”程三爷感激地鞠躬,然后长揖一礼。
这件事情定下来了,没过几天,程家的马车就派人将韦梦蓉接到了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