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无的目光,却并没有停留在画妖身上太久。
“是束魂绫。”安无道,“是她的东西......小狐狸,你可识得一喜穿白衣的女仙,唤作‘白锦’?”
星月没有应他。
安无却并不在意:“这束魂绫可是兵器,拿来固魂这般奇特的用法,倒是还未曾见过。”
星月盯着他,对他的动作很是在意。
安无的手稍微动了动,她便紧张道:“既然知道是拿来固魂的,便也该知道动了它会有怎样的后果!”
“我当然知道。”安无叹道,“但束魂绫,本就不应拿来固魂。”
星月看不到他的神情,但慕玉看得清楚。安无在遗憾。
但即便如此,慕玉也未曾听闻“束魂绫”这样兵器,那么,他在遗憾些什么,她就不可能知道。
星月用力调动着灵力,然而受她那娘亲所赐,一身灵力随着身躯一同被禁锢,她根本逃不出去。
“可怜的狐狸。”安无虽是这样说着,却没有要帮助她的意思。
不过他这样转过身,星月看着他的眼睛,从里面看到了一丝异样的味道。
那种看破一切的眼神,像是早已知晓了未来的走向。
不过他也没有碰那束魂绫。
短暂的寂静之后,传来珈暗用力喘息的声音。
“你对她做了什么?”星月眼神复杂,说不清是喜悦还是痛苦。
安无没再出声,轻笑声越来越遥远,一阵烟雾升腾而起,星月再看去,只剩下了沉睡的星璃和画妖。
珈暗喘息声越来越粗重,夹杂着痛苦的低吼,身体蜷缩着,皮肉变得粗糙。由于错误的阵法,她失去了太多妖血,此刻虚弱得像是当年得知被背叛,几近疯狂而妖力四散之时的模样。
星月动了动手指,忽然发觉自己的身体似乎自由了许多。
眼前的牢笼如同薄纸,裂纹蔓延,一片片破碎开,珈暗花了些心思才设下的禁制,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打碎了。
星月当然明白,这不是她打碎的,若是可以,她一早就能破除逃出,这是......方才那个古怪的男子。好生恐怖的力量。
珈暗没有要清醒的意思,但是却睁开了眼,眼底血红的纹路散发着诡异的气息,她艰难地喘着气站起身,那双眼扫视一圈,随后停留在星璃身上。
星月渐渐感觉到了灵力重新在体内流动着,她唤出噬魂钉,盯紧了珈暗。
如今的珈暗,比头顶悬着的魇更让她感觉到可怕。
珈暗慢慢动起来,肢体僵硬,面容苍白,嘴角平直没了自然的弧度,仿佛失了魂魄的傀儡。
——
“怎么,现在想起来找我帮忙了?”李玄安“啧”了声,感叹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你说是吧,五殿下?”
李承逸:“......看在堂兄弟一场的份上,要不然您大人有大量,救我一次?”
“谁跟你堂兄弟?”李玄安笑眯眯地把他推到一边,“别挡我路,我去买件衣裳。”
“嗯?买衣裳?你买衣裳做什么?”
“我买衣裳当然是为了穿。不然买它有何用?”李玄安看傻子一样看了李承逸一眼,头也没回就走远了。
李承逸咬了咬牙,追了上去,又把他拉回来。
“衣裳什么时候都能买,人命没了可就回不来了,”李承逸说话的语气都软了下来,可怜兮兮道,“我还年轻,想多活几年,我还没见到我师姐,景文啊,就这么一次,真的,我就在外面接应你,就算不能伤人,我也能用其他法子把你带出来。”
“什么法子,说来听听?”李玄安对这些术法满心好奇。
李承逸看他这副样子,便看到了希望。
“术法自然不止能伤人,除去幻化形貌,我还会一点隐去身形的术法,若是遇到危险,可以助你尽快逃离。”
“......万一你再把符画错了呢?”李玄安多了几分警惕,“那我岂不是也是年纪轻轻就要葬身你皇姐手中?我还没正经做过一天女子,这辈子就这么过去,怎么感觉比你还亏啊。”
李承逸:“上次那是看你傻,想着逗逗你,真要是画起来,绝对不会出错的。”
他眼神相当真诚,瞧着倒是可靠。
李承逸又死缠烂打地求了两日,李玄安才终于松口。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只要我能做到,多少条件都没有问题。”
李玄安笑眯眯地凑过身,低声说了句。
李承逸犹豫片刻,点下了头。
李子睿安排的“鸿门宴”,表面功夫做得还算不错,再怎么说也是邀请了不少贵女的。
李承逸再三嘱托:“你没有灵力,只能靠符中的灵力维持术法的效用。所以,变化形貌的术法只能维持两个时辰,若是一切安好,两个时辰自然是足够的,若是有问题,单单凭借轻功难以逃脱,便将袖中的符撕开,隐去身形之后,切记不要发出声音,这术法不是很稳定,万一失灵就难办了。”
李玄安沉默片刻,道:“你这样一说,我怎么觉得我有去无回了?”
无论是变化形貌还是隐去身形,怎么听着都不太靠谱?
李承逸勉强笑了一下,敷衍道:“还好还好,我会一直盯着里面的动静的。”
他把自己变成了李玄安的模样,声音也别无二致,此刻,李玄安看着“李玄安”,心里总觉得有些古怪。
他最后还瞪了李承逸一眼:“你可盯好了,李子睿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我这是往狼窝走呢。”
李玄安就这么走过去,身边连个侍卫都没有,门口的侍卫见到这张脸,连忙恭敬地行礼,道:“五殿下,公主等候已久。”
“嗯。”
李玄安有模有样学着李承逸平日里的姿态应道。
这声音不是自己的,说起话来总觉得好生古怪。
李玄安顺着侍卫的指引,进了公主府。
李子睿坐在主位上,托着下巴等待着李承逸出现在视线中。
她身边坐着一群贵女,个个衣着华丽,坐得端庄,笑起来掩着唇,别有一番风情。
李玄安远远看过去,觉得李子睿这行为属实难懂。
李承逸那小子,别说赏花,就是把花放他面前让他盯上一整日,也不见得会有什么佳句可以编出来。
这不是明摆着别有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