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什么?”颜斐然抖抖广袖,看着云丘满是笑意。
他说完还将白色的广袖往上挽起,飘逸的衣衫一时间弄得有些不伦不类。
“没见过大才子拿锄头,笑一笑怎么了。”
云丘越看越觉得好笑,哪有人干活还穿着这般精致的白衫,而且那明显一副我就是大才子的样子搭配着锄头背筐,要多不协调便有多不协调。
颜斐然也不恼,整理着背后的筐子:“为博美人一笑,拿个锄头算什么,便是绣花针也拿得。”
云丘作势要把自己手中的锄头往他身上砸,怎么总不忘调戏她,这无赖。
水宿鸢蹭蹭跑过来,欢天喜地的高呼:“来了来了,吃竹笋去喽!”
“是挖竹笋……你这吃货!”云丘横眉,忍不住纠正。
“都一样啦,挖出来就是为了吃。”笑出了俩枚酒窝,水宿鸢一步三蹦的拉着云丘便走,口中不断的念叨着“吃竹笋”。
一行三人笑闹的渐渐走进了竹林,前面水宿鸢拖着云丘,后面颜斐然拿着锄头背着筐子,这情形倒颇有些像一家三口天伦之乐……就是这孩子个大了点。
“哎呦。”水宿鸢只顾闹,一没留神绊了一跤。
云丘一瞧绊倒水宿鸢的东西,低下身子扫了扫:“是竹笋。”
水宿鸢冒着绿光就凑过来,恨不得就地直接啃似的,片刻圆了眸子:“竹笋!竹笋!怎么长这样的?”
云丘瞅着地上墨绿皮子裹着的尖尖笋芽,圆胖胖身子的半埋在土里,像婴孩裹着襁褓般,抬头望了望水宿鸢白嫩的脸蛋,真比那笋还嫩。
“那你觉得该长什么样?”
水宿鸢想了想:“一片片的,一层层摆的整整齐齐,白白嫩嫩,透着点金黄色。”
云丘乐了,如此形容分明是一盘摆好的菜,这水宿鸢,到底怎么长大的啊,也白亏了这么能吃,竟是光会吃,连竹笋原样都没见过。
水宿鸢伸手去拈那春笋,云丘见他十指莹白细腻:“你这十指倒像春笋似的,生得富贵。”
云丘心中已有了计较,早就觉得水宿鸢的形容装束富贵气,行止虽是缠人,却尚有几分规矩仪态,显然不是穷人家的姑娘,更不若自己这般野生野长,光瞧这水葱似的手指,就不是平常小户姑娘家能留的出的。
“怎么?你羡慕?”颜斐然自云丘侧面谈过头来。
云丘受了质疑般,不大乐意道:“天下好东西多了,我羡慕的过来么,没有纤纤玉手又怎样,我一双手能干活能拿得起兵器保护自己,别人该来羡慕我。”
“哦?是吗,且让我来瞧瞧惹人羡慕的一双手。”
颜斐然正中下怀,笑着放下锄头便拉起云丘的手,轻握在掌中细细的看,他柔软的大掌与云丘有些粗糙的小掌交叠着,云丘那双手相形见拙,竟还不如颜斐然的一双手滑腻。
云丘神色复杂的瞧着看手相似的看她手的颜斐然,他那专注的样子倒好像手中托着的是一方美玉,这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有时温柔的教人忍不住心折,有时却狡猾的惹人牙痒痒。
“你看这么仔细看出什么了?”耐着性子,云丘问他。
“看出你今年命犯桃花呀。”露齿一笑,颜斐然笑盈盈朝她眨眼。
云丘抽回掌,一脸我就知道你是江湖骗子的表情,扭头不再理他,转而去教水宿鸢如何挖竹笋。
水宿鸢倒也乖巧,学的认真,不一会就会了,扯着衣摆四处找竹笋去挖,兴致盎然。
云丘瞧瞧颜斐然,他倒是老实的主动开工了,格式竹影绿幕便看见白色的身影锄着土挖竹笋。
“有些话,想对你说很久了。”走到颜斐然身后,云丘忽然道。
白色的身影顿了顿,也没回首:“你这是要同我表白了?”
云丘揉揉额头,不是没见过装傻的,但是没见过装淡定的……
半响,颜斐然仍旧背着身子:“怎么了?不好意思说出口?没关系的,我早知你的心意,只要你情我愿,我俩双宿双飞,便是不说我也不怨……”
“你同司空凌到底想做什么?谋权?篡位?称霸天下?还是……三者兼有?”
云丘不再客气,打断他不着边际的话。
颜斐然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半晌没吭声,待云丘以为他打算闭口不言的时候却听到他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然后轻笑出声,笑声平淡听不出悲喜,也不知他是笑自己还是笑别人。
“我并不惊奇你会发现我同司空凌合谋,实在是我留下了太多破绽,不过我本以为你不想管我做过什么呢,因为我行我素的云丘根本不会管不相干的人是善人还是恶人。”他顿了顿,微微低首似沉思了片刻,“现在你问出了口,是不是代表,我在你心里有了那么一份重量,而我颜斐然也与你有了相干呢?”
“也许。”云丘耸肩,谁会去想这么多事,颜斐然未免想太多了吧,“你倒是先答答我问的问题。”
“那云丘你告诉我,你想听什么答案呢?你心中不是已经有一个答案了,若是非要我亲口告诉你我有十恶不赦才能令你快活,那我便说说。”
颜斐然说的平静,心中却忽然有些忐忑,若是云丘说就此不再相见,更甚者拔剑相向,那么自己是否还能从容,是否还可以笑着……若是此刻回首,看到那一双晶亮的凤眸里满是深深的憎恶,他该如何?
似乎……无法面对呢。
“啊!姐姐救我!”远远传来一声惊呼,尖锐而惶恐。
—————难道是遇见色狼了?———————